触痛荆棘[破镜重圆] 第7章 工作

公司氛围不同，节奏不同。

孟思遥所在的公司以互联网相关的项目为主，节奏更快，排期更紧张，经常要大家一起加班赶进度。而沈醉所在的公司显然是专注品牌形象策划设计。

一进入办公区域就足以见得不同公司之间的区别差异。

大概是她到得还算早，办公室里面还没什么人，只能旁观一下他们的办公环境。

工位更加宽敞私密，不像孟思遥公司那样算得上紧凑的网格样式。

每一张办公桌上都摆着各种风格的小物件，足以窥见不同员工截然不同的风格。

四周的墙壁随意挂着几幅极简线条的画作，孟思遥认不出来是什么艺术家的手笔，但是确实是让整个空间文艺雅致了不少。

沈醉等她大概看了一会，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磨砂玻璃门道：“这里是我们的讨论区，方便大家一起讨论项目方案，头脑风暴。”

孟思遥偏过头一看，也是一样的装修风格。

干净舒服。

沈醉朝着她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就去谈项目细节？”

孟思遥点点头，从短暂的羡慕情绪中抽身回来，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江辞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老小区的房子里。

他没有记忆，却莫名其妙地记得每一个房子里面的小细节。

玄关抽屉里的干鞋器，阳台上大大小小的绿植，卧室床头柜上那盏暖黄色的台灯……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块块拼图，能拼凑起一段足以提供想象的温暖过去。

却唯独拼不成功他莫名不见的记忆。

他浑浑噩噩转了几圈，最后坐在布满彩带的沙发上，用茶几里面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屏幕里面五颜六色的色彩仿佛一道道虚影从他的眼前掠过，却又一丝不留。

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记忆，却给他留下了这些残缺带刺的情绪。

每一次碰触到尖锐之处，没有根由的情绪就反涌上来，拿捏住了他的呼吸，只能任凭酸涩的痛苦在心底撕咬。

他总觉得一直这样不是个事，但是又捉不到如何解决的苗头。

最后只好任自己瘫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只不知为何放在茶几角落的小钥匙。

孟思遥合上了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和沈醉交代道：“好的，贵司的需求我了解得差不多了，详细的需求说明书我会在本周结束之前发到……”

突然顿住，好像的确不太了解他用的工作软件是什么平台。

沈醉接住了她剩下的话：“钉钉就可以。我们公司一般工作就在钉钉上交接，这样就不会在其他生活时间打扰你。”

孟思遥点点头，感谢之余顿生出一股子想跳槽的劲了。

虽然当初自己也是拼命进来现在的公司，也一度努力到连续加班几周，但是不得不说太累了。

工作太消耗人了，更何况是压力很大的工作。

偶尔睡醒，孟思遥也觉得自己要被这紧密繁杂的工作压垮了。可是下一秒她依然会按下响起的闹钟，依照着往常的节奏前去公司，追赶已经定好的工作目标。

人怎么可以一直奔跑，永远不会疲倦？

通勤的地铁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透明的玻璃映照出自己的脸，满是疲惫和麻木。

就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就好像是一个鲜活的人，被慢慢地吞吃干净了。

可惜沈醉的公司明显没有技术方向的招聘，就算是她有意向，估计也没这个机会。

心底忍不住有点遗憾，不过和朋友在一家公司工作的确也不太好，万一工作上面闹矛盾，可能朋友都没得做了。

这才心头散了几分得不到好工作的难受。

孟思遥和沈醉道了别，看他似乎有几分相送的意思，连忙婉拒了。

“没事，这种打车是可以公司报销的，就不麻烦了。”孟思遥收拾好桌面上自己的东西，笑着说道。

沈醉没有再多余坚持，只是点头，目光落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你工作辛苦了。”

孟思遥苦笑一下，哪有人工作是不辛苦的呢？

她礼貌一笑：“其实也还好，反正你看我现在也还好好活着对吧？下次再见啦。”

简单的一句轻松话，不过似乎没逗乐沈醉。

沈醉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要从她那故作轻快的笑容里看穿些什么，不过直到她收拾完也没有再说什么无用的宽慰，只低声道了一句：“下次见。”

常思拨了江辞几次电话没打通，皱紧了眉头。

虽然江辞已经出院了，但是因为失忆的问题，常思难免还是会有点担心他。

伯母伯父在海外交流医疗学术方面的问题，短时间肯定是不会回来。

按照江辞的性格也肯定不会告诉家里人这种小事，也就只剩下他这个爱操心的人会关心关心江辞是不是还平安活着了。

本来还能加上一个孟思遥，结果……

手机的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最后得到的只有一遍又一遍的“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常思心里越想越不踏实。

他最近基本上每天联系一次江辞，但也就是今天聊天软件不在，短信不回，电话不接。

总不能被绑架了吧？对方图什么？江大少身上一百块钱一条的手链？

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是江辞一般倒不是个喜欢贵重物品的人。

唯独那条算不上贵的手链戴了好些年，刚开始总拉着他天天介绍这手链的材质，恨不得把他耳朵念叨出茧子。后面也时时看见他不忘戴在手腕上。

也就是医院的时候，没见他戴上。

一直等不到江辞接听，常思叹口气，干脆下楼去了，打算先去他一直上班的分公司看看。

反正江辞最近基本上都待在公司，说是忙工作。

不过最近他手里的项目，常思也大概了解一点，哪里有多忙，纯纯糊弄他的借口罢了。

结果电梯刚刚到一楼，却看见了手机屏幕亮起。

通话界面的名字就两个字——“江辞”。

常思啧了一声，还是接了。

偏偏在他刚刚到楼下的时候，才打电话过来。要不是江辞不在这里，常思绝对觉得他是故意的。

“喂？”

手机里面传来的声音朦胧，似乎刚刚睡醒一样。

常思松了口气：“你怎么？终于舍得回我电话了？”

语气明显带了点抱怨。

电话那头的江辞声音低沉沙哑，连呼吸声都慢半拍：“刚睡着了，没听见。”

常思原本松开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江辞这状态似乎不太对。

出院的时候常思也在，前来查房的医生大概看了一下江辞的身体情况，说没什么大问题了。

只不过提了一句——“如果夜里常常出现失眠或者白天过度嗜睡的情况，可能还是头部外伤的后遗症，最好来医院复查。”

所以常思最近也经常主动联系江辞。

好像他身边的确也没其他能关注他的人了。

当时江辞不以为意，随意点了点头就当听进心里了。

常思叹口气，出于十几年朋友的份上，忍不住再多管一点：“你到底怎么了？别告诉我只是睡过头了。”

外面阳光正好，甚至有点晒死人的趋势。

这可是下午两三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犹豫，最后才低声开口：“常思，我最近……总是做梦。”

常思一愣：“做梦？”

“嗯。”江辞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罕见的茫然，“梦里我似乎都想起来了，可醒来却还是忘了个干净。”

“你现在在哪？”常思听得云里雾里，也不懂他是个什么意思，干脆现在去找他人在哪。

沙发上江辞闭上眼睛，又打开，沉默十几秒之后没正面回答常思的问题：“你在哪？我去找你。”

不知道为什么江辞并不想让其他进入他这个不大的二手小房子。

或许是因为刚刚好，他在这里做了一个难得没有惊醒的梦吧。

哪怕是醒来之后，依旧是一切成空。

孟思遥回公司的时候，已经下班了。

之前接的项目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因此组里也不像之前那么忙碌。现在这个点，大家都已经都回去了。

所有人的工位上都是空空荡荡的。

孟思遥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把自己的出差专用笔记本放回了抽屉，却意外翻出一把黄铜色的小钥匙。

钥匙？

第一个瞬间立马闪过一大堆工作资料，然后直接全部否定。

她公司虽然没人性了点，但是办公室摄像头没少，从来都没有什么偷盗行为出现。

孟思遥努力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

下一秒，手机闹钟就响起来了。

已经七点了。这是提醒她按时吃晚饭的闹钟。

之前加班总是太忙，总是直接忙过头，基本晚上**点才勉强吃上点面包速食。

刚开始的确没事，后面就不成了。

胃病突发，痛到让她在最忙的时候请了一天假。

无法，实在是坚持不了工作。

那次还是江辞陪她去的医院，结果就被医生说了。

头发灰白的医生看着她的检查单子，皱了眉头，直接就数落了孟思遥：“你这么个年轻小姑娘，怎么能把自己肠胃折腾成这样？”

孟思遥坐在椅子上默默垂下头，不敢和医生的目光对视。

的确也是她平时不注意。

江辞站在旁边，脸色也有些难看。

医生看了一眼江辞，又看了看她，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点严肃：“我知道现在年轻人工作忙，可也不能注意肠胃，坏了可就麻烦了。你家属呢？怎么不好好照顾你？”

孟思遥瞬间脸色爆红，没想到医生直接将江辞认作了自己的家属。

还没辩解，江辞就已经抢先一步开口：“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本来以为江辞这种大少爷当时只是说的体面话。

可是却没想到他是真的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