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痛荆棘[破镜重圆] 第38章 游戏

“不要。”孟思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嘴馋。

“好。”江辞把三明治放到她手里，“如果不吃的话，明天早上就要丢掉了。”

下一秒，孟思遥就和手里的三明治大眼瞪小眼了。

她低头默默拆了包装，开始啃三明治。

就当是为了不浪费食物。

咸香可口的肉松海苔在饥饿的时候格外好吃。她大口大口地吃着，胃里的空荡在一点点被填满。

没五分钟，三明治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手里。

“你怎么不睡？”孟思遥吃完，心情都好了一些。

终于有点多余的好心肠来关心江辞。

已经很晚了。

她明明记得他是喜欢早睡的人。

难道人失忆了，习惯也变了吗？

江辞正在整理桌上的物品，闻言动作微顿：“只是有点睡不着。”

“是因为工作上的事吗？”她试探着问。

江辞没想到她居然还会深入问，有点惊讶地转头看向她。

只是没有明亮的光线，孟思遥看不清他的眼底神色。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总是做想不起来的噩梦，惊醒了就睡不着了。”

孟思遥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塑料包装袋，结果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忍不住想起刚才的那个噩梦，声音有些发干：“你也做了个噩梦吗？”

江辞捕捉到了那个“也”，轻声问道：“你这么晚没睡，也是因为噩梦吗？”

孟思遥张了张嘴，那个关于争吵的梦在脑海中翻涌。

可她说不出口。

“没什么。”她别开脸，避重就轻，“就是你惹我生气而已。”

这个答案显然在江辞的意料之外。

他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浮现出些许惊讶，没想到她真的会说出自己的噩梦内容。

“那我向你道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定是我的错。”江辞从善如流。

孟思遥有点惊奇了：“说不定是我欺负你呢？”

江辞坐在椅子上，借着昏暗的光线认真打量她的神情，轻轻弯了一下唇角，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但是既然是噩梦的话，肯定是我让你不高兴了不是吗？”

孟思遥认真地点头：“要是你这个态度，说不定我和那个江辞才不会分手。”

她讨厌被管的感觉。

“那后悔了可以撤回吗？”江辞的声音放得很轻。

孟思遥看着他脸上的忐忑，那个展会里一直从容不迫的人此刻却不安地等待她的判决。

她张了张嘴，那句“不能”在舌尖转了几圈，还是没有立刻说出口。

“我在和失忆的江辞聊天，不是和那个已经分手的江辞聊天。”

最后，她如此提醒他。

委婉到她能够说出口的极限。

江辞眼底的光微微晃动，似乎是被外面的风雨影响，又像是他心潮难平。

“我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那我可以和你重新认识一下吗？”

他朝她伸出手：“你好，江辞。很高兴能和你在台风夜里一起聊天。”

孟思遥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恍惚想起来她第一次撞进他怀里的那次。

她握住了他的手。

时间仿佛完成了一个奇妙的轮回。

他们又一次初识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手轻轻一握：“孟思遥。”

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轻轻握紧了一秒，下一刻就松开，没有多留一秒。

“可是陌生人是不会聊这些话题的吧。”孟思遥对他摇摇食指，忍不住刁难他。

江辞看见她脸上难得轻松的笑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底漾开真实的笑意：“那两个人都睡不着的话，总要聊点话题吧。”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落在桌上的一副酒店提供的扑克牌上：“或者……玩个游戏？输的人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必须说实话。”

孟思遥刚刚吃饱，也睡不着，来了兴致：“真心话吗？可以，但是不能问过分的问题。”

“当然，以刚认识的陌生人的尺度为准。”江辞已经开始洗牌，动作干净利落，“就比大小，如果连赢三次，就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不越界的小事。”

第一轮，江辞抽出一张黑桃K，而孟思遥是红桃Q。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他将牌摊开放在桌上，“第一个问题：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吗？”

他想起来当时那个安保问题的答案。

如果能让曾经的他写下工作的话，那么一定是因为孟思遥太拼了，拼到让他无法忍受的地步。

孟思遥忍不住反问：“陌生人为什么会问这个？”

江辞轻咳一声：“万一是想要跳槽你公司，想要内推名额呢。”

“不错的借口。最近还好，按时上下班。”孟思遥无所谓，直接答了。

第二轮，孟思遥抽到红桃A，胜了他的方块Q。

“轮到我了。”她微微前倾身体，“你打算什么时候继承家业？”

江辞刚拿了瓶矿泉水喝了一小口，听完问题差点呛住：“咳……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他都没想到这话传到她耳朵里了。

“难道不是？”孟思遥把玩着手中的红桃A，“维生医药江家的独子，这个身份总不是谣言吧？”

江辞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简单说了来龙去脉：“是我妈生病了，如果我不来帮她，她不会放松自己的工作强度的。继承家业，这个暂时还不可能。”

孟思遥愣住：“抱歉，我不知道……那你的父亲呢？”

江辞解释：“他是研究人员，并不懂管理。因为我妈太忙，他也是照顾家庭更多。”

孟思遥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

之前的江辞也从来没有和她提过，只是现在也无从得知原因了。

第三轮，大王出现的时候，孟思遥淡淡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方块9，直接背面朝上放上了桌。

这人怎么手气这么好？

江辞这次斟酌了一下，才问出了问题：“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孟思遥没猜到他居然会问这个。

不像一个精明的企业高管会问的问题，更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年轻人在笨拙试探。

他那双狐狸眼专注地盯着她，睫毛长长的。哪怕是灯光昏暗，也不能否认他优越的容貌。

“还行吧。”她略微偏头，别开他的视线，语气平淡，可耳根却悄悄红了，“勉强对得起观众。”

江辞眼底含笑，没再继续说话。

第四轮，孟思遥抽到一张红心K，终于赢了江辞的黑桃8。

她轻快地舒了口气，总算扳回一城。

“轮到我了。”她微微扬起下巴，推出自己的牌，带着些许获胜的小得意，“你会做饭吗？”

她要知道恋爱之前的江辞到底会不会做饭。

问题简单得让江辞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问更犀利的问题。

“学过。但是做得少。如果家里没人的话，就出去吃。”江辞说了答案。

孟思遥没想到这位大少爷居然真的会做饭。

“你不是大少爷吗？怎么还要学？”

江辞摇摇头：“万一要做饭给自己吃呢。而且我不喜欢保姆在家里。”

也是。

就连他的那套二手学区房都是找了定期上门保洁，从来没在家里见过保姆。

“那你会做饭给别人吃吗？”她紧接着就问出了第二个。

江辞反抗：“第二个问题了啊。”

孟思遥伸手抽了第五轮的牌，嘴里嘀嘀咕咕：“你怎么要求这么严格？反正也是小问题。”

江辞也抽了一张。

第五轮，孟思遥抽到一张方块J，江辞是梅花7。

居然还真的是她赢了这轮。

她眼睛一亮，晃了晃手中的牌：“看来这轮是我赢了。刚才那个问题，必须回答。”

江辞无奈地笑了笑：“失忆之前没有做过。”

孟思遥不满：“你回答太简单了。”

他托着下巴，眼底带着几分纵容：“那要怎样才算合格的回答？”

“至少要说明原因，还有……”她想了想，“如果真的做了，会想做什么菜。”

“你要求好高。”江辞忍不住吐槽，“那这起码应该算是三个问题。”

“说不说？”

江辞答了：“做饭太麻烦了，做多了吃不完。出去吃也不算贵。如果非要给别人做的话，应该会顺着别人的口味做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垂下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方块J。

所以，他才按着自己的口味做饭送餐的吗？

谁能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现在才想起来要问他这件事。

“怎么了？”他轻声问，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异常。

“没什么。”她摇摇头，将手里的牌混进了牌堆里，“该下一轮了。”

第六轮，孟思遥抽到一张黑桃Q，江辞则是红心10。

倒是没想到是自己先赢了三轮。

“这次你想问什么？”江辞将牌轻轻放在桌上，等待她的问题。

孟思遥看着他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神，那些被刻意忘记的过往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捏着那张黑桃Q，用了点力气，指腹发白。

“如果……”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如果你永远都想不起来，你会怎么办？”

“陌生人问这些吗？”江辞微微挑眉，用她之前划下的界限反将一军。

却被孟思遥一瞪。

“那我会很遗憾的。”江辞回答了，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

“记忆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如果真的无法找回，我会过好现在的日子。”江辞顿了一下，稍稍向前倾身，“我会选择重新认识现在的‘孟思遥’。”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呆住。

还是江辞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我赢了三次，可以让你做一件事情。”孟思遥强作镇定，“我要你闭上眼睛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