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风集 第45章 雨巷

雨巷

雨下得不大不小，恰是那种令人烦厌的连绵……

我撑着伞，走在巷子里，青石板路被雨水浸得发亮，踏上去便溅起细小的水珠，沾湿了裤脚。

巷子很窄，两边的墙却很高，灰黑色的砖缝里爬着些不知名的藤蔓，在雨中显得格外青翠。我走得很慢，欣赏雨景，只是觉得脚步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拽着我的腿。

迎面走来一个人，也是撑着伞的。伞压得很低，看不见脸，只见一双沾了泥的鞋，在石板路上踏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我们擦肩而过时，那伞微微抬起，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眼睛下面挂着两个青黑色的眼袋。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空洞得很，像是看穿了我，又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总觉得这个人有一点眼熟，提起胆子回头一望，她已经走远了，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最后消失在一家关着门的杂货铺前。

雨下得更密了些。我走到巷子尽头，拐进一家茶馆。茶馆里人不多，三两个茶客散坐在角落里，都沉默着。老板见我进来，也不招呼，只是用抹布擦了擦我面前的桌子，然后站在那里等我点茶。

"随便"我说。

他点点头，转身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刚才巷子里那个人。他们走路的姿势竟有几分相似，都是那样微微驼着背，像是肩上压着什么看不见的重担。

茶上来了：

冒着热气，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着茶叶在杯中舒展。茶色很淡，喝到嘴里也没什么味道。

窗外，雨还在下。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从街上走过，吆喝声被雨声打得七零八落。他的糖葫芦插在稻草把上，红艳艳的山楂裹着透明的糖衣，在雨中闪着微光。没有人买，他就那样走过去了，背影佝偻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茶凉了…

我站起身，付了钱走出茶馆。

雨似乎小了些，但天色更暗了。

巷子里已经亮起了几盏灯，昏黄的光在雨中晕染开来，像是化开了的黄油。

我想起那个人是谁了，长得像我，或者说：像我将来可能成为的样子——眼袋浮肿，面色苍白，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

雨又下大了一点，我站在巷口。

看着雨水从屋檐上成串地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水坑里映出天空，灰蒙蒙的……

回家的路还很长，而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2025.6.23

篱.初风

[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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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雨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