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冰冷死寂的黑塔顶端,传来此起彼伏的重物打砸声,不难听出战况的焦灼,那些物件砸在石墙上,传来阵阵回音,叫心脏都突突突地跳,一阵心慌。
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样子,楼上的声响停歇。
而在一楼,
古朴的石砖铺就的大厅,顶部高高悬挂着银色灯架,灯架上燃烧着火红的烛火,那些将燃未燃的红烛就像一只只残肢断臂,寒风挤进石缝,灯架发出不堪重负的狰狞声,红烛飘荡,像鬼火在跳舞。
烛火飘曳倒映出四道影子,身材大小各异,围着一张古朴的石桌,或站或立,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则坐姿笔挺,但他们有一个共性。
那就是在阴影里的虫瞳皆冰冷而残忍,身上缭绕着血腥和野心的气息,叫鬼魂都下意识胆寒。
“啧啧......”
奥古拉用食指支起黑色的帽檐,阴影下是一双闪烁精芒却冰冷的眸子,与轻佻玩弄的语气截然相反,他抱着胳膊,戏笑道:
“塔主从哪里捡来的雄虫,脾气这么大?看不出来啊,塔主喜欢这一类型的雄虫?”
“果然,越漂亮的雄虫脾气越大。”
“奥、古、拉!”
坐姿笔挺,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宛如一尊雕像般高大健硕的比修,迟缓的语气不赞同道:
“不要,不,乱说,塔主的意志,就是,最高指令。”
“啧!”奥古拉不爽,看着面前的傻大个结巴,有些头疼,毕竟自己打不过他,所以支起下巴,扬起一抹微笑道:“知道啦~”
“一切都听塔主的,我们比修哥哥不愧是塔主最器重的手下呢,塔主叫你吃屎你吃不吃啊?”
比修重重点头道:“吃!如,如果这,是,塔,塔主......”
靠!
奥古拉嘴角一僵,一向喜欢逗弄他虫,看对方憋屈的表情为乐子的他,竟然也会有憋屈的一天。
靠在墙壁上的瘦弱军雌,维思抱着胳膊,站在阴影里,本就清瘦的身子几乎彻底融于黑暗,唯有暖黄的光将苍白的肤色烘出一道红痕,他微微不耐烦道:
“好了,你们都闭嘴吧!吵死了!”
“别再说什么没用的雄虫了,等塔主怀了虫蛋,生出继承虫,那只雄虫就......”
一道冰冷的声音猝然响起:
“维思!”
微带尖锐的嗓音几乎打破方才的气氛,也叫维思的身子一震。
三只虫抬眸看去,一只身穿黑色立领西服三件套的虫子,就坐在石桌右侧的一把手位置上,那只其貌不扬,甚至看起来很普通的虫子就是黑塔的军师哈里森。
而那双永远平淡如水、不含任何杀意的淡绿色眸子,此刻布满红血丝,死死盯着维思,似乎对方再说一句话,就能刀了对方一样。
军师哈里森一字一句道:“维思,你是在诅咒塔主吗?”
维思先是被震住几秒,可向来不屑于矫饰的他直接道:
“哈里森,少拿那种眼神看我,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塔主百年来精神躁动早就到极限了,之前医生都说他熬不过去这个大雪季,我们得赶快让塔主接受雄虫的标记和抚慰,如果可以再生一颗虫蛋,不然百年的黑塔由哪只虫子来继承?又有谁能立刻服众?”
随着维思的一番刺耳但直白的话落,几只虫子面色各异。
“你?我!还是这个结巴和这个嘻嘻怪?”
奥·嘻嘻怪·古拉跳脚道:“喂!你们两个吵架,别捎带上我!”
必·结巴·修:“我,我,我不,结巴。”
维思选择创飞所有虫,盯着那双越来越冰冷瘆人的眸子,讥讽道:
“哈里森少装了,你我都知道彼此看不顺眼,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这只居心叵测的虫子上位的。”
“你也不用这么看我,我对继承塔主之位绝无想法,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不代表我能容忍别的虫子私心算计!”
维思和哈里森的目光在空气中对峙,几乎下一秒就要厮杀起来。
这时,楼顶传来一道平稳的脚步声。
一下一下落在石砖上,发出沉闷又明显的声音,方才还差点大打出手的虫子,此刻全都收敛自己的杀意,全体以一种整齐的姿势,面朝门口。
在门口刚出现一只黑色皮鞋和裤脚的时候,所有虫立刻单膝下跪,头颅低垂,异口同声道:
“塔主!”
黑色的皮鞋没有停顿,掠过一只只军雌的眼前,能看到每经过一只虫,那只虫的身体就紧绷几分,本就冰冷潮湿的气流越发令虫窒息。
方才还彼此相争的几只虫子,余光对视间,都暗自流露出一个信息:
塔主动怒了。
黑塔·巴士奇径直走到那方古朴石桌的最前方,投下一道漆黑压抑的影子,指尖灵活解开西服最下方的纽扣,坐在长桌的上手位置,膝盖交叠,指尖轻点石桌,发出很轻也很重的声响。
“坐。”
指尖落下,简短的一个字,犹如军令。
下一秒所有单膝跪地的虫,都坐在了石桌的左右两边,脊背挺拔如一根标杆,目光只盯着桌面上粗糙的纹路,静等塔主的指令。
黑塔·巴士奇沉默了几秒,内敛深沉的气质一变,一种锋芒毕露的残酷和杀意显露无疑,蓝色的眸子猛地朝前看去,像是一头在风雪中沉睡了许久的猛虎,猛然睁开双目,抖落一身风霜。
低缓的嗓音问道:
“都到了吗?”
话落,宛如一道指令。
正对的石壁上,一扇两米高的铁门缓缓打开,发出狰狞的吱呀声,还有呼啸的冷风,宛如一只只嚎叫的恶鬼在挣扎。
激荡冷风一股脑涌进石室,冷风中夹杂着雪粒混杂着血腥味儿,墙顶无数根蜡烛的火苗灭了一大半。
鬼哭狼嚎的声音随着风月越发清晰:
“为什么把我们抓来这里?”
“什么为什么,黑塔这些疯子要杀我们还需要理由吗?”
“塔主明鉴啊,我们真的和白骷髅不是一伙的!”
“该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喂!你们之中谁触犯了黑塔的规则?还不快点主动承任,不要连累我们无辜的虫!”
依稀间还能听见一道惴惴低语:
“难道是十年前的清算又要卷土重来吗......”
与室内的死寂截然相反,门外是一片哀嚎。
黑塔的门庭后院,白雪覆盖漆黑的石砖,几滴鲜血为冷白的天色添加几点暖意。
十几只带着黑色兜帽,黑色面具的高大军雌,手中高举燃烧的火把,火焰围绕的中心,是一只只面色被冻得发紫发僵,浑身颤抖的虫子,蜷缩成一团,相互取暖,就像被一只只野兽包围的弱小猎物,只能求饶和发抖。
他们虫龄各异,最老的是有脊背佝偻,牙都缺了几颗的老虫,最小的不过膝盖,被雌父抱在怀里,冻得小脸青紫,像一只发绀的苹果。
小虫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清澈的眼瞳充满好奇,小声嗫喏道:
“雌父,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快了,快了......”
当门彻底打开的一瞬,所有虫都看到了最里面的一道虫影,哪怕看不清面容,依稀只有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可所有虫的脑袋全都深深埋入白雪里,活动发麻的舌头,带着敬畏和恐惧道:
“参见塔主。”
这些跪在这里的虫子,别看他们现在凄惨匍匐,可放眼万里北域,全是一等一势力的代言虫,黑塔有令,不论千辛万苦,也得跪着来见这位黑塔塔主。
良久的沉默,只能听见风雪的呼啸,和心脏沉重的跳动。
就在所有虫的身体和心彻底麻木冰冷下去之际,听到一道低缓的嗓音沉沉道:
“听说你们最近的动作不小,是因为火耀罪星的老板进军部喝茶去了,所以你们觉得我这个黑塔也该换个虫子住了吗?”
“塔主饶命啊!”
一只眉眼清秀的雌虫立刻求饶道:
“我们绝无这等不臣之心!”
“黑塔位居北域中心,百年来带领大家抵御冰雪和风暴,更是负责一应资源的调配,若无黑塔居中协调,只怕各方势力只会杀的你死我活!”
“就像白骷髅那等丧心病狂、不由分说就厮杀的组织,叫我们这些一心求安宁的虫子根本就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啊!”
这番话说的有情有理,其他的虫子立刻附和感谢黑塔,各个说的情真意切,都拿出了拼命的架势夸赞这位百年镇压北域的暴君。
“原来......”
低缓的声音徐徐响起,外界七嘴八舌的声音立刻凝固,所有虫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就听黑塔·巴士奇意味不明地低笑道:
“你们都是这么看待黑塔的。”
“是,是啊......”
才怪!
在所有北域虫的眼中,黑塔是压榨剥削他们的恐怖势力,是压榨他们的无良组织,黑塔·巴士奇就是一只动不动就杀虫灭族的恐怖暴君。
而对于这一点,黑塔·巴士奇清楚不过,不过......
那又如何?
他不在乎。
因为这里是无法之地,是实力说话的地方!
在一片附和中,这道低缓甚至不带丝毫语气的嗓音逐渐冰冷,阴影中闪烁着一对幽蓝色的竖瞳,叫所有虫下意识颤抖。
黑塔·巴士奇缓缓倾身,虫瞳闪烁,带着一片森寒的杀意,
“可为什么,在你们之中出了叛徒呢?”
所有虫的心凉了,瞳孔张大,喉咙发堵。
不等他们求饶,就听那道低缓甚至平和的声音,说着最残忍冰冷的话:
“为什么你们这么废物?在我身边安插一只探子都能这么快暴露?”
“一只只去查太浪费时间了,这么废物的你们,活着也是浪费北域的资源,那就......都杀了吧。”
所有虫:“!!!”
黑塔·巴士奇低语闲谈中,就决定了23只虫子的生死,其中不乏北域顶尖势力的代表虫。
流浪翼,一群来历不详,家世不明,专门收留孤独虫的组织,不论虫龄,上至毫无战斗力的老虫子,下至雄雌父双亡的小虫,他们都会提供一席之地,给无数只注定死于大雪里的虫子一条活路,在北域算是最良心的一家组织。
在场的老虫子和小虫一看就是流浪翼的。
月亮俱乐部,这里面的虫子一般战斗力较弱,他们动脑比动手快,擅长以物易物,赚取差价。
据说在五十年前,该俱乐部的虫子大量采购火焰矿,卖给需要取暖的弱虫,北域活下去的都是强者,可就算是强者,也有拖家带口的,毕竟每年死于大雪的雄虫和虫崽不在少数。
一时之间火焰矿有价无市,价格哄抬,差点引起厮杀争抢,最后要不是黑塔出面,半个北域的经济都得乱上一阵。
方才最快恭维黑塔的也是其中的虫,他们的脑袋灵活,求生欲最强,交易网遍布北域。
夜幕镰刀,该组织更类似一种杀手组织兼职雇佣兵,表面上猎杀星际异兽买卖,私底下只要给他们北域雪币,谁都敢杀,除了黑塔·巴士奇。
据说夜幕在八十年前曾收到过暗杀黑塔·巴士奇的任务,事实上他们也确实去暗杀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如今他们是2.0夜幕镰刀,之前的杀手首领最后的遗言就是,夜幕永不覆盖黑塔,因为上一次,黑塔·巴士奇已经把他们杀穿了。
见证过八十年和十年前的血流成河,夜幕镰刀之中,一只头发棕微卷的军雌,看向浑身肃杀和血腥的四只身穿黑袍的黑乌鸦缓缓朝他们走来,身子一软,连反抗的心都提不起来。
“完了,黑塔的又一次清算来了......”
直到一声虫崽略微尖锐的哭泣传来,所有虫因为恐惧而停止思考的大脑才清醒几分。
“雌父!我想回家——”
所有虫立刻沸腾起来,像是冰天雪地爆炸的火炉,炸响道:
“为什么?”
“我们什么错都没有啊,有错的话那也是白骷髅率先冒犯黑塔的!”
“安插什么虫子?该死的,是不是你们月亮俱乐部的虫子,平时就油嘴滑舌,满心算计,肯定是你们才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把爪子朝黑塔伸啊!”
“塔主饶命!”
“虫崽是无辜,最起码放过我的虫崽啊!”
月亮俱乐部的代表虫,不见往日的体面,满眼红血丝,扯着脖子怒吼道:
“你们这些胸大无脑的虫子都闭嘴!关我们什么屁事!你也知道事情暴露最先怀疑的是我们,我们这些聪明虫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无脑的事情,就算要安插虫也不能直接安插进黑塔啊!”
“哈!你们承认了吧,就是你们安插的虫子!”
“我靠!你们这群煞笔!”
余光中森森虫爪越来越接近,象征着自己的心脏不过几秒就被掏空。
月亮俱乐部的虫子也无法保持冷静的,牙关颤抖,发出清脆的颤抖声,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吓得,依稀能听见快速的几句话:
“该死该死!快用你聪明的脑子想啊!事情不对劲,前段时间火耀罪星的动作不小,先是二十年前的血翼雄虫案件被抬到明面,又是混沌边星商贸协会会长在虚空宇宙爆炸身亡......”
“看来帝国要掌控边星的意图不小,势必也会波及到边星的北域!”
“黑塔的目的是什么,削弱自己的势力?还是说我们之中混进来帝国的虫子了?或者是他因为精神躁动命不久矣,害怕被夺权先杀一波虫子立威,不对这不是他的作风......”
“啊!”月亮俱乐部的虫子集体抓住头发,嘶哑着嗓音隐隐疯狂道:“哪个都有可能!可哪个都不像真正的理由!”
“该死的,这个疯虫子不会真的只为了一只雄虫就要血洗半个北域吧!”
“疯子!疯子!”
这是最后,所有虫脑海里的念头。
就在现场失控到极点,所有虫都闭上眼睛,热血即将覆盖白雪之际,一片求饶和尖锐的哭泣声中,突兀地闯进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声音。
一道悠扬的琴音。
它从天上飘荡下来,穿透大雪纷飞,落在每只虫的头顶和最焦灼的心脏。
这一刻,
你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恐惧、焦灼、绝望......这些所有现实的情绪被这一道悠扬的琴音一并带走。
如此的蛮狠直白,如此的心神迷醉。
不论是猎杀者还是被杀者,此刻都纷纷抬头,看向无边夜色。
可顶端除了插入夜幕的黑色尖塔外,一片漆黑,唯有一闪小窗散发着濛濛暖光,那道声音仿佛就从那里传来。
可无虫敢笃定,因为这种陌生的音色宛如神迹,从天幕而来。
漆黑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月亮倾泻而出,流下一片银色的光带,白雪簌簌落下,像一颗颗飘荡的银色星星。
有虫喃喃发问:“这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从没听过这等,奇异的声音?仿佛自天上而来,莫不是神灵在歌唱......”
他们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等音色,清透又舒缓、时而激荡又宁静,仿佛有一扇白色的翅翼在天幕中飞舞。
“是虫神的羽翼在拨动天际吗?为什么如此舒缓而优雅......”
这是一种洗涤心灵的音色,甚至有的虫感受到了自己精神海域都变得宁静起来,就像是暖风拂过冰封万里,是瓢泼大雨席卷荒野,长出生机和希望。
“神灵......”
一道低缓平和的嗓音轻启,叫所有心生迷醉的虫浑身一颤,就像美梦被惊醒,耳边的琴音逐渐进入**,情绪开始激荡和亢奋,可是现实又是那么的残酷。
所有虫惊疑不定地看向黑暗中那道恐怖的身影。
久坐在长椅上的黑塔·巴士奇,终于缓缓起身,朝门外走来,站在大雪里,仰头看向塔顶的那扇窗户。
在场的所有虫,估计只有他最清楚,这被众虫认为的神音,非是虫神在歌唱,而是一只虫在拉奏一柄古怪的乐器而已。
在所有虫子惊愕的目光中,北域的暴君低声笑了,胸膛震动,发出真实的愉悦低笑,黑塔·巴士奇微微抬手,原本举起虫爪浑身杀意的军雌立刻收回武器,沉默的原地站立。
“既然你们说了这是神灵,那就让北域的神来决定你们的生死吧......”
黑塔·巴士奇缓缓合眸,低语道:
“送去兽冢。”
兽冢是北域最大的地穴,从地面深入将近一百米,低下洞穴无数,彼此又相互连接,构成一座错综复杂的迷宫。
里面盘踞着被捕猎来的异兽,和各种枉死的虫子,在这里,弱者将成为强者的食物和养分,兽冢里除了遍布异兽,还有枯骨和残肢断臂,就像是一片厮杀野蛮的地下世界。
而这些异兽,除了厮杀,挣扎间亦会贯穿出新的路径,所以更是一座活动的迷宫,进入其中的虫子无虫生还。
不过,在这里是死路一条,进入兽冢则是不知自己会何时死。
这就是黑塔·巴士奇的残酷,
或是他的慈悲。
在一片惊呼和求饶中,黑乌鸦们张开翅膀,将所有虫子赶去了距离黑塔十公里开外的兽冢。
黑塔的□□则陷入了一种另类的宁静,只有淡淡的舒缓琴音倾泻而下。
维思看着□□中央,闭目不语的高大身影,微微蹙眉,到底没忍住道:
“塔主,就这么放过他们......”
杀一批各大势力的虫子本来就是他们之前就计划好的事情,那些贱虫子皆有不臣之心,不止一只想要颠覆黑塔,想趁着最近边星动荡,为自己攫取利益。
所以先杀一批压压他们的野心,可是怎么如今把虫给放了?
维思看着闭目不语的黑塔·巴士奇,咬牙向前一步,不等说什么胳膊被虫拉住,回头一看,是军师哈里森,他朝维思缓缓摇头,然后不容分说就拉走对方。
两只虫刚到一处偏僻房屋的角落。
“你做什么!”维思一把甩开哈里森的胳膊,“你是军师你最清楚!今天放过那些虫子,日后必定祸及黑塔!”
“这已经不重要了。”哈里森说。
维思一把揪住哈里森的衣领,手背隐隐浮现虫化的虫盔,眉眼阴鸷,恶狠狠道:“靠!老子就知道你心不在黑塔!你是不是和那些不知好歹的贱虫子是一伙儿的!”
哈里森依旧摇头,只伸出一只食指指向头顶,“你听。”
维思破口大骂,“听个屁!”
哈里森面无表情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扣住维思紧绷的拳头,骨节用力,严肃道:“我让你安静听!”
“你!”维思下意识想逆反,可当他对上哈里森的眸子,神情一变。
那双绿眸中第一次出现格外激动,甚至是疯狂的眼神,这出现在一只像来自诩冷静的虫身上,已经令虫惊讶了。
维思不得不安静下来,静心去听,隔着厚厚的石壁,依稀能听见悠扬的声音。
突然,
他躁动的精神海被触动,就像一滴清冷的雨滴撒在沸腾的水面,发出火油一般的声音,躁动的精神力隐隐平息几分,作用并不明显,可确实能感受到一点。
“这是!”维思立刻后退三步,面孔惊疑不定。
“这是精神安抚。”哈里森的眸光精亮,一字一句道。
“怎么可能,隔着这么远,身体也没有接触,就能进行精神安抚?疯了吧......”维思不敢置信,可现实又由不得他不信。
“那只雄虫究竟是何方神圣?”
所有虫族都知道,一只雄虫要对雌虫精神安抚,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是原始交.配,身体的和谐有助于精神的交融,这个时候精神安抚会更彻底有效。
当然,在如今雄雌比高达1:10000000的现实下,要一只雄虫有生之年覆盖这么多的雌虫,除非是不想让雄虫活了,所以帝国更鼓励雄虫去军部志愿服务。
第二种则是精神治疗。
在不超过三米的距离内,释放自己的精神游丝,为精神濒临躁动的军雌进行治疗,这种效果更次,但是对于一只军雌而言,依然是最大的恩赐,毕竟他们之中,更多的军雌终其一生都不得见雄虫一面。
而越是精神力高的雄虫,能释放的精神游丝距离更远,一次性同时治疗的军雌也更多,当然具体的研究估计只有帝国的研究院有研究。
但是不论是哈里森还是维思,此刻都十分明白,就算是S级的雄虫,都不能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全覆盖释放自己的精神力甚至还起到治疗的效果。
两只虫目光接触,皆看到到彼此眼中的震惊,还有惊悚。
那只雄虫到底何方神圣!?
“塔主是不是早就知道......”
一个惊骇的念头在维思脑中浮现,他这么想也这么说出来,一只手立刻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只见一向平和冷静的哈里森,眉眼一片阴鸷,狠厉道:
“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一辈子也别再提及,只要塔主不说,永远别问,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他是一名小提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