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热!”
孔玉清闭眼无力地撕扯着领口,想要把束缚住身体的衣物褪去,可怎么也扯不开。
“小木,小木……”
小木是他从小跟他到大的小厮,平日里和他寸步不离。
此时叫了几声,一直没有人应答,孔玉清瞬间就察觉到不对劲,混沌了半天的脑袋终于破开了一道细小口子,身体说不清的燥热直冲着向下,疯狂叫嚣着**。
不对劲,他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一阵对话声似乎隔着什么,听不真切地传入耳中,昏沉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慢条斯理地推门声传入房内。
声响不大,却仿佛惊雷炸响在耳畔,孔玉清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吓得要跳出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却无济于事。
脚步声不疾不徐,慢慢逼近,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好整以暇地戏耍玩弄。
孔玉清挣扎着想要躲起来,可没过几秒,神志又不甚清晰了起来,仅能凭着直觉辨别出来人不是他夫君赵典程,可抵抗的意志却越来越微弱。
脚步声停在软榻旁,来人没开口,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睨着,目光戏谑冷淡,似是在看好戏般。
视线如有实质,仿佛一个狎昵的手掌,从他控制不住开始搅紧的双腿,描摹到被明艳红衣包裹着的胸膛,细小精致的喉结,微张着的唇齿,被**浸透的水润眉眼,一寸一寸地凌迟孔玉清的神经,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狠狠碾压。
骤然,那个想象中的羞耻万分的手真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孔玉清无法反抗,只能顺着力道被掰开脸。
惊恐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如果真的要出事,他也要看清来人是谁,日后他定会百倍奉还!
孔玉清努力睁大着眼睛,但眼前该死的模糊,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
那人莫名呼吸一顿,而后急促几声,像是认出他是谁,被惊吓到了一样,捏住了他的下巴,手指拢紧了,脸颊凹陷出了压迫的红痕。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灭顶的委屈和耻辱汹涌袭来。
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已经成了婚的夫郎被发现和其他男子共处一室本就是不对,更何况他还要被人碰了,就算是被休弃,别人也只会吐口唾沫大声叫好。
凭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咬着舌头,血腥味迅速蔓延开,孔玉清神志清醒了几分,猛地想起了前因。
今日酷暑,他身体虚弱不舒服,又刚喝了药,本不想出门的,是赵典程说他体寒,晒太阳好,硬是带他过来参加了长公主寿宴。
中途,他喝了赵典程亲手递过来的一杯茶,就晕乎乎的想睡觉。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药效上来,就躺下小憩了一会儿,可再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无力又异常的燥热。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典程和名门贵女有牵扯的谣言甚嚣尘上,如今看来也未必都是诽谤,如果不是御史大夫肖祈元刚正不阿,最见不得抛妻弃子的负心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怕是他们婚事都定了。
药性发作得又快又猛,孔玉清的下巴不自觉抬高,扭动着呻吟。
软榻上的浮光锦被挤压蹂躏成凌乱不堪的形状,禁锢的指腹缓慢拂过柔嫩皮肤,落在了干涩的唇瓣上,一股陌生的酥麻电流跟随着手指勾缠着,难以自抑地闷哼声从唇齿间溢出。
作乱的手指受到了鼓舞般,沿着唇线轻轻抚弄按压,辗转流连,又顺着那条清晰界限探入搅动。
一直自持着不动的身体倾轧下来,喷洒在唇缝的呼吸炙热,伴随着浅淡的梨花香气引入鼻翼,异样感难以忽视。
身体愈发燥热,心里却冷得掉入冰窟,口腔的苦涩血腥蔓延到四肢,浑身僵木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心如死灰,孔玉清模糊地慢慢回想起了从前。
赵典程初入了京都富贵,眼花缭乱,夜不归宿,流连灯火通明的**腌臜之地。
而他因为生病错过了每日晨昏请安,雨天婆母被拖起来被罚跪立规矩,坏了身子。
时间再前移,未入京都那时,赵典程总是用读书科举做借口不肯同房,被指责不能生育。
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他将他当做亲人看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跳得飞快到不正常的心脏慢慢趋于微弱死寂,孔玉清闭上了眼睛,任由那看不清脸的人慌张地把自己抱起来,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响起,能淹没死亡的透顶失望也如潮水般归于平静。
蓦地,孔玉清从乱成一团的线团中,抓住了源头。
是他错了!
一开始他就错了,他就不该买了赵典程!!
嘈杂的吆喝叫卖声,脸红脖子粗的砍价声在耳边萦绕不去,那些小市井般的热闹和他从来都是两个世界,难道这就是地府了吗?
孔玉清胸口钝痛着,说不清那一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委屈?愤怒?恶心?崩溃?
或许都有吧。
就是可惜了,没能让赵典程也尝尝他的痛苦与绝望!
“哎呦,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喝杯水歇歇?”
眼底的怒火还未褪去就被粗声打断,孔玉清望向迎来的一脸谄媚的牙人,怔愣了几秒,又越过他看向了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母亲?
她这是……返老还童了?!
恐慌揪紧了孔玉清的心,这等惊世骇俗的术法若是被掌权者知晓,他一家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环顾四周,孔玉清想确定此处是否安全,此事决不能传扬出去,他要想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口。
“清哥儿,你这是昨儿看账本累着了?我早说过了,不要熬夜查账本,那烛火薰了眼睛,日后眼睛就不好了,你可不能不听母亲的话……”
孔母忙搀着孔玉清的手臂,眼含担忧,关切又唠叨地嘱咐着不停。
说了半天,孔母也没见孔玉清有半句反驳,但也习以为常了他的沉默倾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终于说到了重点,“要是不舒服,要不今儿个就算了,反正找赘夫也不急于一时。”
说这话时孔母特意压低了声音,她已经告知了那两个奴隶被买后的未来,但她这事说出去毕竟不好听,显得她家清哥儿没人要似的,还是小声点,别聊得大张旗鼓了吧。
想到这里,孔母这心就难受,清哥儿有丰厚陪嫁,不做那达官显贵的妾室,也可以嫁个家底薄的做正室,有家里支持,定不会让人委屈了清哥儿,可他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一心只想找个赘夫,经营那偌大家业。
唉!
“母亲?”
听到呼唤,孔母收敛了低沉的情绪,勉强勾出个笑意。
孔玉清俨然清楚明了,根本不是什么母亲返老还童,他这是回到了来人市相看未来夫君那一天了。
他心绪未定,手指条件反射地上下拨棱几下算盘珠串,悬空点了几下,发现什么都没摸到后又攥紧了发颤的手指,胸膛起伏不定,心中五味杂陈。
他原本以为是上天不愿给他活路,未曾料到是他太过偏爱,竟又给了自己一次重活拨乱反正的机会。
余光瞥到赵典程熟悉的再正气老实不过的眉眼,胃里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曾以为沉默寡言的男子都是嘴笨会疼人的,如今看来,也算是以貌取人了。
“母亲我们……”孔玉清刚想要告诉母亲他不选了,就听到一道茫然的嗓音响起。
“能不能带我走?”
孔玉清心底莫名一动,抬眸就见赵典程身旁站着一人,容貌也好颜色。
母亲最是懂他,知他对长得出色的人格外宽容,即使是训斥出了错的小厮,见容貌出众,声音都不由放轻。
和赵典程偏正气给人一种安稳踏实的端正脸不同,此人眉眼冷厉,鼻梁硬挺,肤色苍白,像把出了鞘的刀,隐隐还透着三分邪气。
不用细瞧,只是瞥一眼就知道此人不好惹。
他目光定定地瞧着韩非,脑子却在放空,恍然记起前世确还有另一人,只是那时他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赵典程身上,没分给他半分。
随意一眼,见他太凶,又强势,不是自己欣赏的类型,更不像是个能屈居人下的,就作罢了。
只是犹记得前世他从始到终都没有开过口,而今怎么变了?
许是被孔玉清冷静审视的目光威慑到,对视两秒,韩非眼睫颤了颤,半垂了下去,声音小心翼翼,“可以吗?”
强势的面容半遮半掩在暗处,迫人的气势收敛的无影无踪,反而流露出几分脆弱和难堪,让人有种想碾碎他脊梁,狠狠凌虐他的冲动。
那一刻,孔玉清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要是落了心思不纯的手里,下场怕是生不如死。
他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可掌家的人手段仁慈不得,因此孔玉清总是在心软还未发散时,一把掐掉,但见韩非略有些熟悉的眉眼,他的心不自觉就揉软了,冷淡的语气也轻了两分。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还没等他说完右臂被提示性地轻轻撞了一下,“嗯?”
孔玉清一瞥对上了母亲打趣探寻的摇头,才察觉到自己盯着的时间太久了,而且……
他的话过于孟浪不矜持了。
得亏他是个哥儿,要是个男子,登徒子的名声是跑不了了。
韩非面色如常,眼睫却受惊般又颤了颤,唇抿得发白,自以为不明显地瞟了他几眼,羞得干枯发丝包裹着的耳根隐隐泛着红。
见着两人眉来眼去,似是看上眼了,牙人在一旁面色阴沉,欲言又止,眼底偶尔露出些许寒光让人不寒而栗,眼神在韩非身上来回打转,最后落在了孔母身上,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几圈,还是把喉咙里的话咽了下去。
孔玉清瞧着韩非还是隐约有几分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重活了一世,除了他所有人几十年的记忆都清空了,问也是白问。
虽是面善,瞧见他也不明所以的心软,可他已不打算再买人回去,风险太大,他承受不起。
已然决定好的孔玉清,手略略抬起,想要装作不舒服回去。
先拖延一段时间,给他一个改口不再找赘夫的契机。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