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一点便将其污染,唯白最为稀缺。”他没由来开口:
“你觉得叫阿白如何?”阿是王座之姓,阿三和阿斯,他随意所起而她不同。
他恶劣的把白赋予这个弱小的信徒。
白是念神专属,念神不该被称为白姑娘按理应当是阿白,而如今阿白是眼前孱弱女子,而念神最是厌恶弱……
阿无期待有一日,念神知晓时的神色……他便心中感觉无比畅快。
阿白……想来是对她的赐名。
她倒是没曾想是一样的名字,他的眼神透露着怪异,似期待着什么,她知道这个名字是他的报复。
可阿无不懂,除了他,一切都是会变的,她也不例外。阿白早已不是曾经提及弱便炸毛的她。
她现在只觉得他有些幼稚且记仇。
而他的话总觉得熟悉,记忆却似被蒙上一层雾看不清。
眼见阿无探寻的目光投来,她笑着点头,“大人的赐名,阿白很是喜欢。”
“大人是没睡好吗?”她看了眼阿无眼下的黑紫,阿无并未回答,只是皱眉,显然很是烦躁。
见此,阿白从枕头后面取出一个蝴蝶香囊,起身朝着阿无走去,站定,她双手捧着香囊递到他面前,“香囊里有我特制的安神香,想来对大人的睡眠有帮助。”
她眨巴着眼,期待的看向阿无,很是有作为信徒的自觉。
阿无垂眸盯着香囊,鼻息因着她的靠近一股清香传来,和她身上的很像,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
心中的烦躁少了些许,兴许是她说的安神吧。
指腹随意的挑起香囊晃动,“安神香,我可不屑用。”他眼尾轻佻看向阿白,“我睡的很好,你少诓骗我。”
“……”这不显而易见。
阿白顿住,随后带着歉意道:“大人说的是,是我眼拙……那不知大人还有何事……”没事就早些离开吧。
阿白余光看向门扉,她还想再睡会儿。
可阿无却不如愿,他不着痕迹的将香囊收下,径直朝着阿白的软榻走去。
不紧不慢的直挺挺躺了上去。
阿白回眸困惑开口:“大人,那是我的床。”
“我知道。”懒洋洋的声音,“那又如何?”显然睡得舒服不想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她讨好的摆摆手。
见此,她也只能将床让给他,这整个芜宫都是他的,她懒得跟他争,毕竟阿无的到来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她在溪水旁下的术起了作用,作为泯司最强者阿无定是最先有所反应。
她转而睡在一旁的小软榻上,眸光注视着阿无。
他闭着眼,淡淡蓝光映在他脸庞,如白玉般肌肤此刻泛着诡异,却并不影响他的俊朗。
倒是像那地底钻出的摄人心魄的阴湿男鬼,仗着张脸引得无数女子为其赴死。
月色过半,阿白也来了睡意,渐渐入梦乡。
霎那,
阿无睁眼,视线投过去。
她乖巧的侧躺在小榻上,乌黑秀发些许落在地面,饱满的额头露出,穿着单薄里衣,从他的视线可以看到肌肤的雪白。
空气中弥漫着专属于她的清香,他的心也跟着平静,如同曾经呆在师傅和念神身边般。
她是第三个让他平静者,阿无收回视线看向手里的香囊,香囊上有着金丝线,盯着那线条,他突地想起……是第四个……
还有一个试图轻薄他的女子,思及此,掌心的香囊被他紧紧捏住。
……
屋外的蝉鸣一声声响,阿白被吵醒后一脸不耐。
望着窗外心想迟早把你们都抓了。
睁着惺忪的眼眸看向软榻,软榻上已没有阿无的身影,也不知何时离开。
不过他总是神出鬼没,阿白早就习惯。
她收拾了下自己便出门了。
阿白今日一袭鹅黄色襦裙,秀发梳着发髻,同色的蝴蝶发钗装饰,带着俏皮感。
路过玫瑰园时指尖还挑弄下含苞待放的白玫,心情很是好。
待来到大殿时,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气逼来。
阿无背对着她,阿斯站在他身后似在说什么,周围蓝焰发着抖。
大事不妙啊……或许对她来说是好事。
她默默朝着阿斯的方向挪,待走近时。
阿无眼前跪着一名孱弱女子,她颤栗着不敢抬头。
阿无轻笑着,垂眸注视着她。
看来不是她所想之事,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似笑非笑不知所想。
正当她猜测时,只听一声惨叫,一滴血在她毫无防备时溅到她右侧脸颊。
那女子活生生被阿无神魄撕裂成血渣,足以可见他的怒火。
阿无随意摆了摆衣袖,视线扫向阿白,见她呆滞,女子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却未对她产生影响。
“看来那珠子倒是有用。”没头没脑的一句拉回阿白的思绪。
她扬起笑,“多亏了大人,感谢大人怜爱。”
刚醒就是这血腥场面,她属实好奇此女子犯了何事,惹得他如此生气亲自动手。
阿无并未搭理她,转而对着阿斯道:“接着找,凡是有关的都带过来。”
阿斯点头应是。
凡是到达泯司者符合阿无所说都会被阿斯第一时间带来,这样的事已然屡见不鲜。
阿白不知,只觉得嗅到一丝线索的味道。
待阿无走后,阿白悄悄问道:“阿斯娘子,刚才那位是?”
“轻薄大人的女子。”
“哈?”阿白微张着唇,属实对于这个消息很是吃惊。
邪神也有女子敢轻薄,还没被找到?谁和她一样这般胆大。
邪神的赋能是恶意,凡接近者皆引心中恶念对其杀戮,是对厄运者的诅咒。
念神赋能是善可以压制其使其平静成为常人。
她想不出还有那号人物可以接近阿无。
只听阿斯说:“那是千年前的一个月夜……”
明月高空,夜晚庭院,阿无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站在亭中,一缕微风拂过,转身的瞬间一袭白衣浮现。
女子与他面对面,那双清澈眸中散发红色光芒,只一眼便被她强行拉入迷离之境。
待阿无醒来目涩泛红,面色恼怒,吩咐着阿斯将其女子找出。
轻薄于他定然需要付出代价。
女子轻纱白衣,声音淡而雅致,脚踝挂着红铃。
阿白仔细听着,脑海突然浮现画面,脸色瞬间煞白。
这说的不就是她……
与其说是千年前不如说是一千七百年前。
她原以为他忘了,没曾想记得死死的。
阿斯不知她所想,见她脸色不好,打量了下她今日赞许道:“今日这身很是衬你,放心除了白色会引起注视外,大人并不会关注其他。”
“不过,初见时你便是一袭白衣,大人也并未上心,阿白娘子喜欢白衣也可以穿着。”
阿白勉强扯出一抹笑,说:“多谢阿斯娘子夸赞。”
以后她得离白色远一点了,想到刚才那一幕,若是如今的她被发现,她可不觉得阿无还能放她一马。
眼下阿白既要藏住念神身份又要藏住轻薄女子身份,好在无论是念神还是轻薄女子,阿无都不知其样貌。
所幸当初的她足够机智啊!
……
阿白静静看着阿斯处理一切后,见她收起手中的卷轴,看似准备离开。
她笑着跟上前,“阿斯娘子等等我。”
阿斯:“你也要离开芜宫?”
阿白点头,阿斯询问道:“大人可知晓?”
“那是自然,大人说了我可以随意出入芜宫,阿斯娘子忘记了吗?”
阿无的吩咐自然没忘。
她上下打量着阿白,此刻她扬起笑意,很是期待的样子,她觉得今日她似有不同,却也没拒绝。
走出芜宫后,阿白看着一如既往的泯司,目光在血兰花上盘旋。
跟在阿斯背后,默默注视着她无比耐心地倾听和解决,手中笔不断记录着。
难怪在芜宫看到最多的是阿斯,阿无显然对此很是放心,细心又话少换做她也是会重视。
街市的信徒是恶念最少的,大多能在此出现的都是驱逐时收到咒念最弱的。
咒念越强对血的渴求越大,就越挚爱杀戮,唯厮杀中才可缓解灼伤。
阿斯慢条斯理地游走在街市中,信徒对她很是尊敬,待她笔停时,阿白忍不住上前靠近阿斯,问:“阿斯娘子,每日都是如此吗?”
阿斯:“是的,街市是由我负责,所以每日都需要如此。”
“不会觉得烦躁吗?”
阿斯思索片刻后摇头,嘴角难得带笑,“不会,在泯司每日都会有被驱逐的信徒来到此,每日都会有不同的烦恼。”
“这样啊……”阿白拖着尾音,初见泯司便想问,思及不熟如今她们熟络,阿白眼波流转间问道:“传说中泯司遍地血兰,蓝海流淌着赤红,朦胧月色下血腥永不停止。”
“现在看起来倒是和传闻不同。”
阿斯听闻,脚步一顿,微微抬眸,万家灯火很是温馨,信徒洋溢着幸福的笑意,眼前画面忽闪,血染衣裳,哭喊和厮杀并进。
好似回到千年前她第一次来到此地时,在血兰和血河中她遍体鳞伤拖着沉重的身体漫无目的地走着,直至亭中窥见月下阿无。
他散漫随意地坐着,左手垂下,血顺着指尖流淌,察觉她的到来,他回眸赤红的眼嗤笑,“强弩之末也配在我面前?”
“找死……”
他不怒反笑,眼底毫无波澜。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杀戮的邪神,与传言不同,在他眼中阿斯看到哀伤,好似被抛弃般。
无尽的厮杀早已麻木,唯有月色下独自舔舐伤口。
被弃者的宿命。
突然她觉得累了,她看向阿无,扬起笑,“你是邪神,死在你手里,好似也不错。”
她如同失魂的逃亡者,坦然接受着不被救的结局。
风吹拂着她修长的乌发,木兰簪闪烁微光。
……
阿斯似是陷入回忆,阿白在她面前挥挥手毫无反应,“阿斯娘子,你是在发呆吗?”她不确定地问。
阿斯眸中聚焦,不免摇摇头,“不是,只是想到了过往。”
她看着阿白解释道:“第一次来这里时泯司确实是那样的,后来大人觉得不好便将泯司交给我管理,便变成如今这样了。”
其实阿无成为邪神时泯司什么都没有,旧邪神曾经所留下的被长明火焰燃烧殆尽。
那一亭子都是他随意安置的,他无所谓此地,只要信徒安静就好,凡是试图杀他的都会被制裁。
他放过了阿斯,阿斯便布置了一切。
阿无也没反对,泯司就变成这样了。
但这些阿斯是不会和阿白细细解释的。
阿白一脸恍然大悟,“阿斯娘子果然很是厉害。”她由衷地表达对她的夸赞。
泯司如今像个城似的,各种门道应有尽有,护法各司其职,她想阿斯被驱逐前身份定是不简单,不然哪能懂这些。
对于她的夸赞阿斯只是淡淡一笑,视线扫到远处的茶肆,那里不知为何围满信徒。
街市本就嘈杂,她离得远听不太清。
阿白也注意到她的视线,“我们去看看?”
阿斯点头,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她,“若是有事,记得躲在我身后。”
作为强者她定是要保护她。
阿白微微点头,默默跟在她身后,心中却流露暖意。
真是新鲜,第一次她听到被保护的话语。
茶肆下,信徒们纷纷看着好戏,最里面一名女子被围绕着,粗壮的手臂狠狠地扯着她的发,将她不断撞击着墙面。
“死婊子,还敢背刺老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女子比之弱小只能任由其肆虐。
在泯司见义勇为不属于邪神信徒,每当发生争论都是阿斯护法处理,他们乐见这样的场面。
今日却不同,突地巷口走出一袭青衣女子,她嫉恶如仇眼含怒意扫视着看戏的信徒们和出手的肥大男人。
一袭红绸从她袖口钻出直直刺向男人,瞬间男人胸口被刺穿,女子摆脱摧残。
他震惊地盯着胸膛的红绸,不敢置信地望着巷口的女子。
青衣女子动作很快抽回红绸,卷起受伤的女子带到自己身边,她蹲下用神魄为其治愈,目光冷冽地瞥向众人。
“大庭广众欺负弱者算什么本事,还有你们竟然助纣为虐,一点不帮忙和帮凶无异,该杀……”
说着青衣女子的红绸纷纷化作三段犹如锋利刀刃刺向众人。
众人惊呼霍地分开,神魄弱者被狠狠刺中,强者险些逃过一劫。
场面很是混乱,阿白走在阿斯一旁,刚走进就见红绸来势凶猛。
没等她出手,阿斯将她拉至身后,手中唤出红伞,伞面瞬间展开抵挡红绸,只听伞柄铃铛作响,一声更比一声刺耳。
阿白探头看向巷口的青衣女子,此刻她眉间泛着白光,她知是念神信徒。
看来没有白来,她嘴角浮现一抹难以察觉地笑。
强者最早能听到她的呼唤术,昨夜是阿无如今是她。
面对阿斯的抵御青衣女子丝毫没有怯意,反而眼中浮现欣赏,指尖转动红绸合为一股齐齐冲向阿斯。
因着红绸强大的魄力,经过之处地砖掀起,信徒纷飞。
见此阿斯皱眉,眼中盘算着损耗。
叮当声越演越烈,阿白窥见阿斯葱郁指尖微颤。
故作害怕地攥住她垂下的袖口,担忧地问:“阿斯娘子,你没事吧。”
显然是不可能没事,阿斯手中魄力加剧,红伞犹如艳丽血花。
刹时
她低声道:“待伞裂记得朝右面跑去。”
阿白张着唇,很是诧异看向红伞,说时迟那时快伞瞬间崩裂。
阿白感觉被大力一推倒在了右边,掌心率先触地,刺痛传来,显然是划破了。
她顾不得这些忙看向阿斯,阿斯倒在废柴中,脸色苍白,掌心捂着冒血的右臂,红绸本欲刺向她胸脯,因着她动作迅速才不至于伤及要害。
显然阿斯是预料到红绸的方向,才将她推至这边。
青衣女子似是不罢休,红绸还想袭来,见此阿白右手摸索着腰间匕首,大力朝着女子眉间甩去。
她知道此对于女子来说不足为惧,却也足够了。
女子抬眸,匕首瞬间逆着方向朝她袭来,阿白立即跃起,抓住匕首一个箭步朝着女子袭去。
她好似看得清楚红绸的踪迹每每都躲开,青衣女子顿住,失神间阿白已然靠近。
赤红眼眸中倒映着阿白的浅笑,她的唇瓣微动。
霎那
青衣女子神魄不断从眉间涌出,癫狂地抱着头嘶喊。
红绸毫无章法开始蠕动,阿白避之不及被狠狠拍打腹部甩出。
血从嘴中流出,腹部传来剧烈刺痛,她感觉头都开始眩晕,虽得到了一枚碎片但是对于青衣女子神魄的威压,她还是抵挡不住。
真是个强大的信徒啊……她心中感慨,也些许欣慰……
可某些时候也不必太强,如此刻。
下一秒她如脱线的风筝被甩飞出去……
可以预感落下时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