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后我竟然是一棵树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祭奠

铁柱家的灵堂设在了別沙寨祠堂的偏堂里，不像一般人家用白色布绸来布置，反而用的黑色。

听阿葥说，这是因为铁柱家是死于非命，并不是寿终正寝。

一想到铁柱家死于非命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到来，梧桐心里就无比沉重。

无论他和陌尘现在承诺了什么，都无法弥补这几条无辜惨死的生命。

灵堂里大多都是別沙寨的成年人，小孩儿很少，梧桐二人刚到，他们就齐刷刷地看向梧桐他们，让梧桐倍感难受和自责。

陌尘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他的心和梧桐一样沉重，甚至多了几分自我唾弃，他是仙界的元君，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甚至因为自己害死一家无辜的人。

不过梧桐和陌尘都不是轻易沮丧和退却的人，即便他们心里无比愧疚，他们也还是会面对眼前的一切。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所以虽然心里有很多怨气，別沙寨的人却没有在灵堂上爆发，只是一个个的忍着。

而且梧桐二人还帮他们解决了文盛身体里的怪物，也算是救了全寨的人了。

他们会和大胡子一起去抢劫，也只是因为寨子里还有要养活的无数张嘴，而且他们从来都只是劫财，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他们也不是恩怨不分的人。

大胡子给梧桐二人递了香，二人诚心诚意地鞠了三个躬后，把香插在了棺材前的香炉里。

两个小孩还没有成年，被分别和自己的父母安放入了两口棺材。

看着眼前的两口棺材，梧桐眼眶都红了。

大胡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后天铁柱家就要入土了。”

“对不起！”梧桐低垂着头，声音有点儿喑哑。

大胡子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

陌尘拍了拍梧桐的背，权当无声的安慰。

祠堂后面的一片空地，有个较陡的小坡，祭拜过铁柱一家后，大胡子带着梧桐二人到了小坡处。

“铁柱一家的事，我知道不是你们希望看到的，同样的，也绝对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但是，我知道，这事不是你们的罪过。”如果不是他把他们带来別沙寨，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梧桐摇头，“如果不是我们，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大胡子知道他们心里也难受，就问道，“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梧桐下意识的看向陌尘，陌尘安抚性的看了他一眼，才看向大胡子，道，“我们打算离开別沙，如果我们继续呆在这里，肯定还会有无辜者因为我们丧命。”

梧桐跟着点头。

大胡子道，“你们确定那怪物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梧桐二人对视一眼，梧桐点头道，“虽然不确定我身上有什么是它想要的，但是它确实是冲着我来的。昨天晚上他就一直要求用我换別沙寨所有人的性命……”

“梧桐！”陌尘打断他，“也许是因为我。”

“如果是你的话，它就不会要求你离开。很明显，它还是顾忌你的。”梧桐没有丝毫的犹豫。

陌尘皱眉看着梧桐，梧桐毫不闪躲的回视。

大胡子摇了摇头，打断他们的无声对峙，“我很想让你们留在別沙，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可是这回的事，我也无能为力。”他身后毕竟还背负着整个別沙寨的安危。

“不过，你们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做到的。仅代表我个人。”

梧桐感激道，“谢谢你，马大哥。我们现在就离开別沙，我们多留一会儿，別沙就会多一分危险。”

阿葥这时从祠堂边的小路上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梧桐，你们带上这些干粮水和两套换洗的衣服吧。”

梧桐接过来，道谢之后，看着大胡子夫妻道，“保重！”

大胡子夫妻点头，目光沉重而愧疚的目送他们离开。

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和別沙寨里的人交代，那就是他们家的事了。

希望梧桐他们不会有事吧！也希望別沙寨真的可以恢复以往的宁静吧！

走出那一片黄色的山林时，梧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陌尘，我们就这样走了，別沙寨不会出事吧？”

走在前面几步的陌尘停下脚步，背对着梧桐道，道，“以后不要什么事都往你自己身上揽，你不是神。”连他这个真正的元君都无能为力，更何况他一个凡人。

梧桐收回目光，看着陌尘的后背，道，“本来就是因为我，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陌尘回身看着他，“但是万一大胡子把你绑起来要跟那个怪物的本体交换別沙寨的永久安全呢？”

梧桐反驳，“大胡子不会这么做！”

陌尘毫不客气地道，“那你就能保证別沙寨其他人不会这么做吗？别忘了，他们还拦路打劫。”

梧桐沉默了一瞬，道，“原来你一直在意这个？”

陌尘皱眉，“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在和你说话，不要转移话题。”

梧桐道，“我并没有转移话题。再说，即便他们真的要这么做，不是还有你吗？”

陌尘愣了一下，梧桐续道，“难道你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这么做？”

“当然不会。”陌尘立即回道。

“那你还担心什么？”梧桐反问。

陌尘沉默不语，转身就走。

担心什么？他担心自己保护不了梧桐；他担心梧桐会像文盛那样被控制；他更担心梧桐会像铁柱一家那样惨死。

他现在甚至都想不顾什么仙界规定，直接把梧桐带离南疆。

可是，梧桐说过不会置身事外，如果他带着梧桐离开，梧桐肯定不愿意。

他心里还是不愿强迫梧桐的。

陌尘也想回仙界把这里的事禀报给天帝，可是他又怕自己离开了，梧桐会更危险。

偏偏他又不能带着梧桐去仙界，真真是左右为难。

依目前情况来看，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梧桐奇怪的看着陌尘走出十几步，才连忙跟上去。

一边道，“陌尘，放心吧。我可是还要悬壶济世的人，怎么可能不顾自己的安危。”

陌尘放慢脚步等他追上来，心里无奈摇头。嘴上这么说，可是昨晚在牢里他想到要顾自己的安危了吗？

……

南疆的祭台在最南边，在靠近南疆祭台的树林里，正中间有一个湖泊。

碧绿的湖水映着天光山色，勾勒出一副绝妙的山水画。

某一刻，湖面突然泛起波纹，刚开始是细细的波纹，渐渐的波纹越来越大，仿佛整个湖泊都要沸腾一般，湖面冒出了水泡，一个接着一个。

一个巨大的水泡冒出来，突然炸裂开来，里面爬出密密麻麻的或黑色、或红色、或透明的线条一样的东西。由这个炸裂开来的水泡往湖边散开，就像一朵飞上高空突然炸裂的烟花，但是这些东西却没有烟花的绚丽多姿，被碧绿的湖水衬着，反而显得无比诡异。

当那些东西爬上岸，渐渐不见后，水泡很快变小，直至消失。

湖面又恢复宁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就只是一场没有观众的表演，落幕之后，就什么都不会留下。

天光正好，阳光美妙，这是一片有着草木已经枯黄的小树林谷地，梧桐和陌尘并肩走着。

突然有些茫然不知何归的梧桐问道，“陌尘，我们要去哪里？”

拿着大胡子家给的地图寻找出路的陌尘抿了抿嘴，道，“先穿过这片小树林吧。”把包袱递给梧桐，续道，“你先吃些东西喝点水，不用担心。”

梧桐点头，接过包袱拿出水壶，打开之后却凑到陌尘嘴边，“你也喝。”

陌尘看了他一眼，依言喝了点水，他根本就不会感觉到饥渴，但是他不想看到梧桐失落的样子。

陌尘喝了水，梧桐才把举高的手收回来喝水，根本就没有在意其他。

看到梧桐毫不在意地就着自己刚才碰过的壶口喝水，陌尘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干脆低头研究地图。

梧桐毫无自觉，也凑过去一起研究地图。

两人看上去都特别放松跟悠闲。

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只要不连累其他无辜的人，梧桐就权当这次是惊心动魄的冒险了。

梧桐二人仿佛随时面临巨大危机，却还是苦中作乐一般的安慰自己。而远在雲安的杜芫主仆的生活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是主仆两人心里还是特别担心梧桐他们的。

自从杜芫寄出家书，已经快两个月了，信使快马加鞭，也许已经快要到平落州了，但是要等到回信，也许还得等上个把月。

杜芫一想到今年要头一次在一个童年记忆中已经很模糊的地方过除夕，就无比期待家书的到来。

这时，他仿佛体会到了书里面说的“家书可抵万金”的感觉了。

雲安今年雪仿佛特别多，隔几天就来上一场，把刚要融化的雪又给掩盖掉，再添一层新白。

早上刚打开门，入目的就又是一层不变的雪白，有些刺眼。

杜宁可没有自扫门前雪的习惯，他是连自家门前的都不会扫，因为杜芫说过留着雪也挺漂亮的。

还有二十多天就到除夕了，现在雲安的人都已经准备年货，或带回家乡，或运到不远的城镇贩卖，反正临近年关时是最好赚钱的。

杜芫甚至想着自己要不要也趁这个时候去小赚一笔。

不过仔细想来，他一个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还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可别把自己给伤着了反而赔钱进去。

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吃过早饭，后院突然有声响，杜芫不用去看就知道会是谁。

萧钦这家伙来这里真的是从来都只走后门，好好的大门偏偏不走。

而且还要他故意弄出动静来，杜芫主仆才会知道他来了。

萧钦每次来都会有意无意的弄出些动静，走的时候却是丝毫痕迹不留。

不得不说，连着他喜欢翻墙，这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习惯。

果然，片刻萧钦就推开房门，带着一身凉薄的寒意走了进来。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一进门，萧钦就面带笑容地问道。

杜芫合上书，狐疑地看着他，并没有出声。

萧钦见他不理会，便道，“是你绝对想不到的东西！”

杜芫道，“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吗？没事的话我继续看书，你请便。”一副毫不在意事不关己的样子。

萧钦瞧他这副嘴脸，就道，“真的？你可不要后悔哟？”

杜芫是实在是摸不清萧钦的性子，有时成稳可靠，有时又幼稚到不可理喻。比如现在。

“你说不说？不说就快回家去！”杜芫干脆把书放在腿上，认真且严肃的看着他。

萧钦无奈，撇了撇嘴角，把藏在袖子里的信封拿出来，道，“哝，给你。”

杜芫风轻云淡的扫了一眼信封，由于信封正面朝下，他没有看到是谁寄来的。

他接过信封，心里猜测着也许是梧桐写的，也许是老头写的。

反正他没有想到会是家里人写的，所以当看到信封上的落款时，他直接惊讶得站了起来。

“怎样？惊喜不？”萧钦站在他面前问道。

杜芫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着手里的信封，看着那熟悉的字迹，他忍不住，直接抱住了萧钦，嘴里大声道，“谢谢你，谢谢你，真的！”

萧钦都听出了他声音里的颤抖，但是由于杜芫突然的举动，萧钦有一瞬间的怔忡，而后微微勾起了唇角。

正在厨房洗碗的杜宁听到杜芫的声音，没有听真切，还以为他怎么了，连忙跑了进来，却看到自家公子紧紧地抱着萧公子。这样的画面，让杜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回厨房继续洗自己的碗。

杜芫真的没有想到家书会来得那么快，等稍稍冷静下来拆开信封，看了内容才知道这封家书是在他寄出信之前就已经写了的。

落款的目的地是雲安城府衙，估计家里人也没有把握他能收到信，所以里面都只是一些问候和叮嘱。

不过对于现在的杜芫来说，这些简单的话语却弥足珍贵。

是以他无比感谢萧钦，他知道雲安府衙不会兴师动众的寻找自己一届平民，就只是为了把信送到，所以肯定是萧钦用了什么手段，这封信现在才会到他的手上。

看完信，杜芫再次道谢，“我真的很感谢你！以后只要是不违背天理良心的事，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一定尽力而为！”

这句话，已经是杜芫现在能给出的最大的承诺了。他心里太激动，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其实有些许毛病。

萧钦其实并不是想要他的承诺才去找信的，只是因为萧汴之前被安排在府衙做过事，恰好认识里面分管各地信件的官差，聊天的时候那个官差说起府衙收到了来自于哪里哪里的信，萧汴本来就受萧钦的吩咐，对杜芫的事很是上心，就把事告诉了萧钦，而后萧钦才让他把信取过来的。

但是能得到杜芫这样的承诺，萧钦自然不会推拒，反而乐见其成，很是欣然地就接受了。连杜芫话里的毛病，他发现了，都没有指出来。

杜芫收到不在预料中的家书，心情无比愉悦。

得到预料之外的好处的萧钦，当然心情也十分愉悦。

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乐见的，他在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