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后我竟然是一棵树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融雪

雪停了，天也亮了。

雲安城里慢慢热闹起来，热气扶摇直上，渲染着周遭的寒冷。

昨天一起去拜访了先生，杜芫就和萧钦分开，他回了老头家，萧钦就回了将军府。

而且两人最近都不怎么会见面，杜芫是忙着温习，萧钦的话，据他自己说，要把荒废已久的武艺练习一遍……

杜芫觉得，萧钦所谓的“荒废已久的武艺”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武艺那么高强的人。

不过他反正要温习，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且和萧钦只是合作和谈得来的朋友而已，总不能干涉人家的私事吧。

昨天回到住处的时候，杜宁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了，看到桌上的菜，杜芫又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梧桐他们，又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情况如何，老头也是来去无踪的，教他想从老头那里知道一些梧桐他们的动向都没可能。

天色大亮的时候，萧钦还是出现在了后院墙头。

杜芫站在院子里，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

萧钦恍如不知，就那样坐在墙头，也不觉得墙头快要融化的雪会沾湿自己的衣袍。

“我爹说快除夕了，就让我悠闲几天。”其实按照原话来看，萧万山只是觉得若是放在以前，这个时候萧钦必定每天都在外面和那些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还美其名曰休养生息。

萧万山觉得，虽然儿子现在开窍了，可是突然就限制他，要他做这做那的，肯定又会反弹，就像被压榨的士兵那样，被训练和打击得惨了，就会爆发出越发厉害的耐力和越斗越勇的志气。

对待自己的儿子，可不能像对待士兵，还是得收驰有度，尤其是像萧钦这种性格的儿子。

于是萧钦现在才得以悠闲自在地坐在人家后院的墙头。

他原本是打算去其他地方游玩的，可是临近年关，雲安城几乎到处都是人，看到那么多的人，他又想到了安静的这里，于是脚步下意识的就走向了这里。

其实他觉得，要是能约到杜芫一起去游湖的话，也是个很不错的去处。

“那老将军还真是善解人意。”杜芫话里有话，指萧钦就是个闲不住的主儿。

萧钦也没有反驳，只是笑笑，然后朝外面点了点下巴，道，“要出去不？”

杜芫抬头看了看隐在云层里的太阳，摇了摇头，“年后就要正式开课了，我还得温习。”

“真没趣！”萧钦直接站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修长的身体直接在墙头打了个转，成了背对杜芫的状态，侧头对杜芫道，“那我先走了，你温习吧，书呆子。”

无故被戳膝盖的杜书呆子表示很无辜，只是耸了耸肩，什么话也没有说。

目送萧钦的身影潇洒的消失在墙头，杜芫就回了房间看书。

在厨房里的杜宁撇了撇嘴角，继续研究梧桐之前做过的糕点方子，希望能做出口味差不多的来，让自家公子在看书的空头可以吃点儿解闷。

萧钦可没有直接就离开，他下了墙头，在地上走了几步，然后直接回了将军府。

街上还是那么热闹，天子脚下，随处会遇到所谓的达官贵人，雲安的人也习惯了，不至于大惊小怪，还是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路过昨天的馄饨摊时，本来已经走过去的萧钦又退了回来。

还是那对老夫妻，看到萧钦，居然还记得他，就招呼他是不是要吃馄饨。

萧钦看了看在冷空气里显得娇小玲珑的馄饨，点了点头。

于是老夫妻就开始下馄饨，萧钦估计了一下萧万山的胃口，直接要了四大碗。

实在是父子俩胃口都不一般大。

抬起儿子放在桌上的只洒了葱花的馄饨时，萧万山深切地感觉到了眼睛的酸痛。

捧着热气沸腾的碗，这个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军差点儿忍不住热泪盈眶。

萧钦放下萧万山的两碗，就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吃起了自己的，看萧万山没有动筷，就道，“要是吃不惯这种粗食，就放着，我晚上自己吃。”

萧万山连忙否认，大口的吃了起来。

或许年轻时候的萧万山是个彻彻底底的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树皮草根也不是没吃过，怎么会嫌弃热腾腾的馄饨，更何况如今失去了妻子和大儿子的，已经苍老的他，也是一个多愁善感，容易感怀的老莽夫。

他还是有些牛脾气，还是执拗粗旷，但是他很容易被感动。

也许，人老了，就会像要融化或是已经开始融化的雪，骨子里还是带着水意，甚至已经泛起了水意，很容易就柔软。

两碗路边小摊的馄饨，让萧万山心里感慨万千，更加确信自己的儿子真的变好了，还懂得孝顺了。

虽然孝顺的方式很特别，不过萧万山本就是平民出身，在其他同地位的人看来，萧钦今日的作为可能会是大不敬；可是在他看来，这才是最真挚的敬爱。

因为平凡，因为寻常。

所以才会难能可贵。

……

梧桐悠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陌尘坐在床边，看着窗外似乎在沉思。

小狐狸窝在被子上，蜷成一圈，毛茸茸的尾巴摇来晃去。

“陌尘……”梧桐开口道，声音有点儿沙哑。

“你醒了？”陌尘回过神来，起身给梧桐倒了一碗水递给他。

梧桐坐起身来，喝了水问道，“你没事吧？都没事吧？”

陌尘点头，“没事。”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陌尘道，“梧桐。”

“嗯？”

“你……”

“我什么？”梧桐略微想想，道，“你是想问我身上到底有什么？”

陌尘默认。

梧桐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啊。”

其实白天他会跟大胡子说用他和陌尘来当诱饵，让文盛显出原形，是因为他们一要走，就发生了铁柱家的事，而且文盛一直阻止他们离开，很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文盛最后想要的会是自己。

从记事起，他就只知道自己是师父捡来的孩子，和师父一样姓万，名字是梧桐。

其他的，他毫不知晓。

所以文盛也许只是认错了，以为他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或者说，文盛知道他身上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是想要他的身体而已？

可是，似乎都说不过去。

陌尘当然也明白这点，所以才会忍不住问。

他想了快一晚上，都想不出梧桐身上会有什么东西是那个怪物想要得到的。他甚至查探过梧桐的身体，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梧桐明白陌尘的想法，但是他给不出答案，只能说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两人对视沉默的时候，阿葥挑起门帘走了进来，手上抬着吃食。

昨晚陌尘解决掉从文盛身体里钻出来的怪物后，別沙寨的所有人都没有再休息，一直到天亮。

阿葥之前请了寨子里的郎中来给梧桐看过，只是头部受到击打昏过去了。阿葥觉得昏过去的梧桐醒来后肯定会饿，就做了些清粥小菜拿来。

阿葥放下粥，看了看梧桐二人，就出去了。

梧桐二人现在还是在大胡子家，隔着帘子还能听到牛儿脆脆的问话声。

小狐狸睁开弯弯的眼睛，跳到陌尘身上看着梧桐。

梧桐其实就有点头晕，其他啥事都没有，就直接下了床。

然后两人坐到一起简单的用了点粥。

放下筷子，梧桐道，“陌尘，看来我们是不得不管了。”

陌尘低头看了看陶碗里的粥，点了点头。

梧桐虽然心里担忧不已，却还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房里光线不是很好，显得有些昏暗，筷子碰到碗沿的声音轻轻的响着。

按照阿葥说的话，按別沙的风俗，从牢狱里出来的人，得换身衣服，烧点艾草去去晦气，于是两人都换上了別沙寨的服饰，一会儿阿葥指不定还要拿艾草来还他们熏一下。

现在两人穿着別沙寨有异族风情的服饰，虽然配上长长的墨发会有些不伦不类，但是此情此景之下，倒真有几分平淡温馨过日子的夫妻的感觉。

小狐狸蹲在桌面上，偏斜着头，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两人。

房里一时静默无声。

两人用过饭，阿葥果然拿了艾草来熏，连牛儿都一起，煞有其事的绕着他们转了几圈。

艾草燃烧飘出白烟，味道不怎么好，小狐狸好奇的凑近闻了闻，被刺激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牛儿实在是喜欢小狐狸，艾草一熏完，他就抱着小狐狸出去了。

小狐狸虽然很想留在梧桐身边，但是牛儿经常会拿着小玩意儿逗它，还拿吃的给它，于是就很乖巧的任由牛儿抱走。

“马大嫂，马大哥在家吗？”陌尘微微皱了下眉头问。艾草的味道有点刺鼻，他不太习惯。

阿葥让梧桐抬起手来，把艾草的烟子往他胳肢窝下扇，一边回道，“他去灵堂了。”

铁柱一家人的尸体已经入殓，并且设了灵堂，大胡子要过去主持，昨晚都没有留在家里，倒是回来看了几次。

梧桐二人对视一眼，梧桐道，“那我们一会儿也去祭拜一下吧。”

毕竟也可以说是因为他们，这个宁静了几十年的寨子才会被恐怖的事情打破宁静的。

阿葥拿着艾草的手顿了顿，梧桐二人敏锐的察觉到了。

梧桐问，“马大嫂，有什么不妥的吗？”

阿葥摇头，“那倒不是，主要是那文盛是外来人，你们俩也是，所以……”

“所以寨子里的其他人也许还是顾忌我们，是吗？”陌尘接了话头。

阿葥很无奈，但是不得不点头。

毕竟原本南疆人就有些排外心理，別沙寨人的这种心理虽然算是最轻微的，但是出了如今这样的事，他们不但排外，还顾忌，甚至可以说是恐惧外来人。

梧桐明白他们心里的想法，但是他还是应该去祭拜一下。

阿葥把艾草从窗口扔出去，道，“这次的事，让我们感到很可怕。”

“大嫂，对于这里的事，我们不会置之不理的。”梧桐上前一步承诺一般的说道。

阿葥回头，手扶着窗棂看着他们，“但是你们也许……”

也许自身都难保。阿葥没有说出来，但是陌尘知道。

梧桐看了看阿葥，又看向陌尘，虽然猜到了阿葥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莫名的相信陌尘。

一个多时辰后，牛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怀里抱着昏迷的小狐狸，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梧桐一下子就着急了，抱过卷成一团，安静昏迷的小狐狸，求救似的看向陌尘，一边安慰抹眼泪的牛儿。

陌尘仔细检查了小狐狸的情况，阿葥又请了寨子里的兽医来看。

当然，兽医肯定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摇摇头就走了。

最后陌尘得出的结论是——小狐狸吃到什么可以导致昏睡的东西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梧桐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陌尘。

陌尘接触到他的眼神，看了看小狐狸，一挥手，原本在床上的小狐狸就不见了。

梧桐到处找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看着陌尘。

陌尘一挥手，小狐狸就又出现在了原处，扭着头四处莫名其妙地张望。

梧桐仰慕地看着陌尘，道，“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担心要怎么样才能把它带在身边了！”

陌尘一挥手，把小狐狸收到自己的乾坤袋里，微笑着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 被当成炫耀工具的小狐狸：你们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