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军营的辕门在晨光中敞开时,谢星徊的手心微微出汗。她跟着萧烬骑马穿过队列,两侧的士兵纷纷侧目,眼神里有好奇、有疑惑,还有几分当年“叛徒”标签留下的疏离。
三年前她被押走时,也是这样的阵仗,只是那时士兵们的眼神里满是鄙夷,有人甚至朝她扔过石子。而现在,阿武带头站在队列最前,看到她时,用力喊了一声“谢将军!”,声音响亮得震得空气都发颤。
这一声喊像颗石子投进静湖,队列里渐渐响起细碎的附和,有人跟着点头,有人悄悄放下了原本紧绷的手。
萧烬勒住马,翻身下马,转身将谢星徊扶下来。他握着她的手腕,力道温和却坚定,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弟兄们,”他的声音透过校场的风传出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把大家叫来,是要还一个人清白,也给南境军一个真相。”
李嵩被两个亲兵押着,跪在校场中央,手腕上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头发散乱,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灰败。
萧烬从怀中取出账本和那叠伪造的密信,举过头顶:“三年前,谢星徊通敌叛国一案,是李嵩勾结北境敌军设下的圈套!这些密信是伪造的,这本账记录着他倒卖粮草、传递军情的罪证!”
校场瞬间安静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人群里忽然有人喊:“将军,这是真的吗?当年谢将军……”
“是真的。”萧烬打断他,声音沉了几分,“当年我没有查清真相,错判了谢星徊,让她蒙冤三年,也让弟兄们误解了自己的同袍。”他转身看向谢星徊,眼神里满是歉意,“在这里,我向谢星徊道歉,也向所有被蒙蔽的弟兄道歉。”
谢星徊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往前走了一步,接过萧烬手里的密信,声音清晰地说:“弟兄们,三年前我被定罪时,没有辩解,是因为我知道,空口无凭,只会让人觉得我在狡辩。但今天,证据确凿,李嵩的罪行无可抵赖!”
她举起其中一封密信,指着边缘的针孔:“敌军奸细常用针孔藏密语,这些信上都有,而我写的公文,从来不会留这种痕迹。还有账本里记录的西坡粮草营,当年我根本没去过,是李嵩借我的名义,把粮草送给了敌军!”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点头,有人看向李嵩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当年跟着谢星徊打过仗的老兵站了出来,红着眼眶说:“我信谢将军!当年边境混战,谢将军为了救我们,差点被敌军砍死,她怎么可能通敌!”
“对!我也记得!”另一个老兵附和,“谢将军从来不会让我们饿着肚子打仗,李嵩才上任时,就扣过我们的军粮!”
李嵩趴在地上,听着士兵们的声讨,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你们信她又怎么样?南境军早就不是当年的样子了!我勾结敌军,还不是因为萧烬只顾着北境,根本不管南境的死活!”
“你胡说!”萧烬怒喝,一脚将他踹倒,“我驻守北境,是为了挡住敌军的主力,让南境有喘息的机会!你为了权力,背叛家国,残害同袍,还有脸狡辩!”
谢星徊走到李嵩面前,眼神冰冷:“李嵩,你害我一人没关系,但你害南境军的弟兄们差点饿死,害边境的百姓被敌军骚扰,这笔账,今天该清了。”
萧烬抬手,对林阙下令:“按军法,李嵩勾结敌军,谋害同僚,判凌迟处死,即刻执行!”
亲兵们押着李嵩离开,他的惨叫声渐渐远去。校场上静了下来,士兵们看着谢星徊,眼神里满是愧疚。
萧烬走到谢星徊身边,举起她的手,高声说:“从今天起,谢星徊恢复南境副将之职,与我共同镇守南境!”
“谢将军!谢将军!”士兵们齐声高喊,声音震得校场的旗帜猎猎作响。阿武跑过来,递过一把长剑,正是当年谢星徊用的那把。“谢将军,这把剑我替你保管了三年,现在还给你!”
谢星徊接过剑,剑柄上的纹路还是熟悉的触感。她拔出剑,剑光在晨光中闪着冷芒,对着士兵们行了一个军礼:“弟兄们,过去三年,让大家受委屈了。从今往后,我谢星徊,定与大家并肩作战,守护好南境的每一寸土地!”
校场上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萧烬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终于又重叠在了一起。
当天傍晚,谢星徊回到了自己以前的营帐。营帐里的陈设还是老样子,书案上还放着她当年没看完的兵书。萧烬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碗热汤:“刚让厨房炖的,你最爱喝的鸡汤。”
谢星徊接过汤,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滑到心里。她看着萧烬,轻声问:“当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大家真相?”
萧烬坐在她对面,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李嵩在南境军里的亲信太多,我怕打草惊蛇,不仅救不了你,还会让更多人受害。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我怕你知道后,会恨我当初的不信任。”
谢星徊放下汤碗,握住他的手:“我不恨你。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南境。只是以后,我们不要再有误会了。”
萧烬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让她安心。营帐外传来士兵们的歌声,是南境军的军歌,歌声里满是对家国的热爱,还有对未来的希望。
谢星徊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她和萧烬,还有南境的弟兄们,会一起守护这片土地,不让敌军再前进一步。而那些被误解隔开的岁月,终将在并肩作战的时光里,慢慢酿成最珍贵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