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林溪和景行调查的怎么样了?”
沈远岫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也许是为了让沈远岫好好养伤,也许是他们正在调查,这两天沈远岫没有收到林溪和景行的一点消息。
“总感觉他们有什么事在瞒着我。”沈远岫摇了摇头,“算了,反正是他们的任务,而且他们是主角团欸,这件事肯定能解决的。”
肩上的伤已结痂,他拿起言大夫给的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点药膏,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混着淡淡的槐木香,让他忽然想起言深大夫腰间的青玉佩,背面的字迹在记忆里模模糊糊,像被水雾洇开的墨迹。
他低头解开绷带,伤口边缘的乌青已淡了许多,露出粉白色的新肉,只是轻轻一碰,仍有细密的痛感顺着神经爬上来。
“小岫岫,我来了,快开门啊。”正准备将药膏敷上,房门突然被拍得山响。
沈远岫听到熟悉的声音,手一抖,药膏差点从掌心滑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绷带胡乱缠回肩上,站起身来走到房门口,打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仙君好巧啊,你也来玄月城了,这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仙君可以去城里逛逛。”沈远岫看着明煜,眼中透露出无奈,他希望明煜可以理解他的言下之意。
他实在没力气应付这位精力旺盛的仙君,只想安安静静换完药。
“好啊好啊,小岫岫带我去玩玩吧。”明煜眼睛一亮,也不等沈远岫回答,伸手就来拽他的袖子,打算直接拽着他就走。
沈远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的意思是城里有很多的好玩的就不要来找他玩了呢。他看着明煜兴冲冲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的暗示像是投进湖心的石子,连点涟漪都没激起。
沈远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左手悄悄抓住了门框。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是听天由命任由明煜把他拽走还是他用力关门直接把明煜关在门外。
略微思考过后,沈远岫抓着门框的手蠢蠢欲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飘过来。
“明煜。”
明煜伸到一半的手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换上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讪讪地转过身:“哎呀,是回流流啊,好巧好巧。”
他偷偷冲沈远岫挤了挤眼,嘴型无声地说 “你师尊好凶”。
沈远岫听到明煜对凌回流的称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偷偷瞥向走廊,想看一下师尊脸上是什么表情。
凌回流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直直地落在沈远岫身上,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明煜,仿佛对方只是团空气。
他走到沈远岫面前,目光在他松垮的绷带上停顿了一瞬,声音平淡无波:“我帮你换药。”
“换药?小岫岫你受伤了?”明煜立刻忘了刚才的拘谨,探头探脑地想往屋里钻,“在哪受伤的?严重吗?我这里有疗伤的灵丹妙药,可管用了!”
“谢谢仙君关心。”沈远岫刚想解释,就被凌回流的声音打断了。
“不必。”凌回流侧身挡住门口,刚好将明煜拦在外面。他甚至没回头,只是抬手轻轻推了下沈远岫的肩膀,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我们进去。”
沈远岫顺着他的力道走进房间,刚站稳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凌回流竟直接关上了房门,将明煜的嚷嚷声隔在了外面。
“凌回流,你个重色轻友的!居然把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友关在门外!”明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委屈的哭腔,“这么多年的情感还是错付了,你居然这么对我!”
沈远岫听得嘴角直抽,刚想开口劝劝,就被凌回流按住了肩膀。他的掌心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按在伤处边缘时,力道却轻得像羽毛,让沈远岫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坐着。”凌回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转身走到桌边,将带来的白瓷瓶放在桌上,瓶身上没有任何花纹,只在瓶口处刻着朵极小的竹叶兰。
沈远岫乖乖坐下,看着凌回流解开自己肩上的绷带。对方的动作很慢,指尖擦过结痂边缘时,他能感觉到那微凉的指腹顿了半分,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物。
“言深的药太凉,敷了两日就可以停了。”凌回流忽然开口。
他倒出些乳白色的膏体在掌心,双手合十轻轻揉搓,直到药膏变得温热,才缓缓敷在沈远岫的伤口上。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肉往骨缝里钻,带着淡淡的松脂香,与言深大夫的槐木香截然不同。
沈远岫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被凌回流按住了后颈。那力道不重,带着种安抚的意味。
“师尊的药膏……”沈远岫的声音有些发飘,他能感觉到凌回流的指尖在伤口周围轻轻打圈,连最细微的结痂缝隙都没放过。
“自己配的。”凌回流的回答依旧简洁,目光落在伤口上,专注得让沈远岫有些不好意思。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落在颈窝,他觉得他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门外的明煜还在嚷嚷,不知从哪里摸出个小锣,敲得“哐哐”响:“凌回流你快开门!不然我就把你当年大晚上喝酒,还在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哭的事告诉小岫岫!”
沈远岫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的震动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凌回流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指尖在他的伤处上方悬停片刻,确认没有裂开,才继续往伤口上涂药膏,只是动作比刚才更轻了。
“他胡说。”凌回流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知道。”沈远岫点了点头,心里没有相信明煜说的话,师尊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
但感觉是明煜仙君会做出来的事。
“师尊,林溪他们……”沈远岫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了?”
凌回流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手上的活计:“不会。”他的语气很肯定,像是知道些什么,“他们比你想的要厉害。”
沈远岫还想再问,就感觉凌回流的指尖在他的肩胛骨上轻轻敲了敲:“这里发力会牵扯伤口,这几日别用剑。”
他的指尖带着药膏的暖意,敲在骨头上却有种奇异的安抚效果,让沈远岫瞬间忘了要说什么。
门外的明煜还在锲而不舍地敲锣,嘴里的话却渐渐跑偏了:“小岫岫,你别被凌回流骗了!他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心眼多着呢!我和你说他当年……”
明煜仿佛说凌回流所谓的“糗事”和“坏事”说上了瘾,越说越离谱。
沈远岫听得直乐,肩膀又开始疼。凌回流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的头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别动。”
温热的呼吸洒在沈远岫的额头上,带着淡淡的松脂香。他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被夕阳染过的云霞,连耳根都烫得厉害。
药膏很快涂好了,凌回流拿起新的绷带开始缠绕。
“好了。”凌回流站起身,目光在沈远岫肩上扫了一圈,确认绷带没有松垮,才转身往门口走。经过桌边时,他拿起那个白瓷瓶,放在沈远岫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每日两次。”
沈远岫点点头,看着凌回流拉开房门。
明煜立刻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面小锣,看见沈远岫肩上的绷带,眼睛瞪得溜圆:“小岫岫,你的伤这么严重?凌回流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不让我进来帮忙!”
凌回流没理他,只是走到沈远岫身边,自然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衫,披在他肩上。
“风大。”凌回流丢下两个字,目光扫过明煜时,瞬间又覆上了一层薄冰,“别带他去人多的地方。”
明煜撇了撇嘴,却没敢反驳,只是拉着沈远岫的袖子往外走:“小岫岫,我们去城隍庙看庙会吧。”
沈远岫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刚想站稳,就感觉胳膊被人扶住了。凌回流的指尖冰凉,却很稳,轻轻一拉就把他带到了自己身边,避开了明煜的拉扯。
“慢点。”凌回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伸手帮沈远岫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襟,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三人往楼下走时,凌回流始终走在沈远岫身侧,半步之遥的距离,刚好能在台阶颠簸时伸手扶他一把。
明煜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说着庙会的热闹,凌回流一句没接,却在经过风口时,不动声色地往沈远岫那边靠了靠,替他挡住了穿堂风。
到了街上,明煜拽着沈远岫就要往城隍庙的方向跑,手腕却被凌回流用力狠狠地敲了一下。
明煜疼得“嘶”了一声,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你干嘛?”
凌回流没说话,只是抬眼看向沈远岫肩上的绷带,那眼神分明在说“他伤口不能跑”。
沈远岫连忙打圆场:“慢慢走就好,不急的。”
明煜没再去拽沈远岫,嘴里嘟囔着“重色轻友”“有了徒弟忘了友”。
三人往城隍庙往方向走去。
到了城隍庙,明煜东看看西看看的,好像没见过什么世面。
城隍庙的戏台上,旦角穿着水红色的戏服,裙摆绣着铺展的芍药,正唱到“玄月城下埋花魂,岁岁年年唤故人”。
沈远岫听得心头微动,总觉得这歌词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戏词怪怪的。”沈远岫低声道。
沈远岫还没有细想,就听见戏台那边传来喧哗,一个穿红衣的戏子倒在台上,浑身抽搐,脸上迅速浮现出青紫色的斑点,和傀儡的皮肤一模一样。
沈远岫和凌回流对视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只见那戏子躺在地上,嘴里吐着白沫,指尖死死抠着地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他的戏服下摆沾着几片芍药花瓣,那些花瓣竟在慢慢蜷缩,像是在吸食他身上的精气。
“快拿盐水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言深提着药箱从人群里挤出来,月白长衫的袖口沾着点黑泥,“都散开,别挡着风!”
他蹲下身,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往戏子嘴里倒了点什么,对方的抽搐渐渐停了下来,脸色却依旧发青。
“言大夫,这又是地脉反噬?”有人颤声问。
言深站起身,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最后落在沈远岫身上,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沈公子也来看热闹?这确实是地脉的问题,还好发现得早。”
他的指尖在戏子脖颈处按了按,那里有个极淡的红印,形状像朵含苞的芍药,“回去用芍药根煮水擦身,三日便好。”
“沈公子的伤可好了?”言深收起了自己的药箱,准备离开了。
“好得差不多了,感谢言大夫的药。”沈远岫朝言深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那便好。”言深也笑了笑,“我还有事,沈公子我先走了。”
言深说完转身就走了。
“我们也走吧。”明煜看着言深的背影皱了皱眉,在沈远岫没注意到的地方和凌回流快速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沈远岫点了点头,三人快步离开了戏台。
而远处的戏台上,新的旦角已经登场,依旧唱着那出戏。
依旧唱着“玄月城下埋花魂,岁岁年年唤故人。”
诈尸一下,我黑魔仙小月又回来了~有人想我了吗?(好吧,我知道没有[可怜])
我终于有时间了码字了[撒花](再一次感叹存稿的重要性)
来个小剧场吧~
明小鱼:小岫岫快来玩吧~
小沈:(想把他关在门外)
大凌·行动派,直接就把明小鱼关在了门外
明小鱼:你无情!你无义!你无理取闹!(敲小锣)
揖月月:小鱼啊,你好聒噪啊[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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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