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想了想,觉得她灵力被封耍不了花招,就配合地背转身。
华英闭上一只眼,黑眸中谑意满满的光芒一闪而逝,一张八风不动符“啪”地按在他背上。
楚望未曾警惕,突然就变得无法动弹,冷汗直坠,只见华英优哉游哉地绕到他前面,从他腰间拔出了剑,“面目狰狞”地在他光洁的脖子上一阵比划。
半个时辰以后,华英站在青石城墙下手搭凉棚,仰望着三个气派的大字——天浪城。
还未研究出这是个什么字体,一帮术师就持着明晃晃的钢刀从城里疾奔而出,悍若匪类:“就是她,带回去!”
华英一开始还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看热闹,直到术师们朝着她冲过来,两旁的人顿作鸟兽散。
华英两只手被铁锁绕住,心里还在纳闷——回去?回哪?
这队人带着她在城里穿梭,今日天高云淡,头顶的阳光有些灼人,赤金漫洒。
华英已经漂流良久,腹内空空,眼见着街边的玉米窝窝头散发出诱人的热气,香飘四里,她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喂,你们找错人了吧?”
术师瞥了她一眼:“就是你,有人看到你杀了我们的楚护法!”
“真的?我竟没发现旁边有人!”
“你承认了?”
“谁承认了?”
“那你方才说……”
“我说的是,我旁边没有人,所以你们瞧见的不是我。”
“……快走!别废话!”
晴雨阁的琴台之上,一颗颗海石珠串成软帘在微风中飘荡,犹如飞溅的浪花,反射出深深浅浅的璀璨光泽。元不惜素指轻抬,不假思索的一首《望月》却在起第三个音时就停住了。
“怎么了?”花无垠奇怪。
元不惜垂下眼睫,轻声叹息:“我眼皮突突地直跳。”
“可能是累了吧!”花无垠伸起懒腰,只听“哐当”一声巨响,桌上的东西被他碰翻了。
元不惜一愣,看着满地的碎瓷片:“这怎么办?”
……汝窑古董碎瓷。
“你说怎么办?”花无垠默默缩回他的罪恶之手。
元不惜打量他的神色,眉角暗跳:“我看……趁左右无人,我带着你的钱包远走高飞,免去你的后顾之忧。”
花无垠双手掩面,看上去是勉为其难地被说服,其实十分心动:“他要执意让我赔钱呢?”
“你还有凤游剑啊!”
花无垠断然拒绝:“不行,顶多赔三百两,凤游剑绝不止这么多。他找钱吗?找的话我可要开价了!”
元不惜深深地吸一口气:“你无耻……你无义,你无理取闹!”
“说吧,为什么杀楚望?”莫唯被侍者扶上太师椅,居高临下,一对盲眼漠然地“看”着华英。
审讯室就在隔壁,只要拍下一个机关,就能送她进去。
“……我忘了。”片刻之后,华英无辜地道。
“你!”莫唯气得声音发颤,“来人,把她打入地牢,关到记得为止!”
华英抬头看着阴暗的天花板和爬过房梁的老鼠。
双手被两只铁环分开吊住,冰凉刺骨,霉湿的空气让人呼吸不顺。好在她的身体素质真的很棒,并不觉得困乏难当,只是肚子有点饿。
哼,区区天浪城而已!
那之后,有几个人来逼问楚望尸体的下落。说是逼问,术师们却对这个在地牢里还能发呆的女孩子有些犯怵。
这也太从容不迫了。
特别是她的瞳仁极黑,不似寻常,看人的眼神还总带着一分好整以暇的谑意,好像他们稍有不慎,就会掉进陷阱里。
“没有尸体,不是说明他有六……七**分的可能性还活着吗?”她诡异地用着旁观者的口吻,悠闲提醒,吐字清晰。
“这个我们自己会去查。”术师说,“假若他还活着,就太好了。”
“帮我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他。”华英摇一摇被铁环吊着的小手,欢快告别。
术师们头皮发麻:“再见,再见!”
时间一点点流逝,华英抬着双臂,腿脖子直挺挺的,浑身上下就像被蚂蚁咬了一样,总想动一动。
黑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她斜觑着过道尽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果然是你!”元不惜跑过来,半边身子隐在阴暗里,隔着栏杆看她,“你究竟为什么会被抓?”
“不记得了。”华英不太关心地答道。
元不惜叹了口气:“现在淘沙阁上下都在寻找楚望,已经无暇管你的事了。”要不然他自己也被人盯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机会混进来。“你有什么话,要我带出去吗?”
华英沉默几秒,一双乌瞳微微眯着,不知定向何处。“我突然又想起一点了。那个家伙让我交出佩剑,我脑袋一个晃神,他就见血了。”
“佩剑?堂堂护法,竟会如此行事?”
“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华英舔了舔干枯的嘴唇,不满地皱起眉头,“难道我的剑真给那个人了?我要去拿回来!”
元不惜忙道:“先别急,我这就去找他!”
“那真是麻烦你了。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
就在这时,地牢的门再度从外面打开,一群人的脚步声向这边靠拢来。元不惜慌张地越过一排牢房,闪身到拐角处,然后,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场误会,让长老受惊了。”四大护法之一的楚望亲自帮她把铁锁打开。
“你不是死了吗?”华英转了转红肿的手腕,眯起眼将他从头至脚地打量,好像在思考从哪个地方好下手。
楚望尴尬:“不久前有宵小之徒来盗张策剑,我四人去追拿他,没成想他又扮成我的模样,意图骗取长老的画骨,还要多谢长老将他识破。”
“我画骨呢?”
“……他是意图骗取,没骗到。”
华英顿了顿:“哦,你们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长老,这地牢环境不好,还请移驾到干净的内院。”
“出去出去!”华英不耐烦地推他。
楚望剩下一肚子劝说的话,全部梗在喉咙里——这个骄蛮霸道的感觉是不是哪里不对?!
楚护法背着深深的疑惑离开,华英满身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提着裙子步履轻快地跑出牢门,元不惜喊都喊不住。
走过大街,串过小巷,华英把城内的风土人情瞧了个遍,左手糯米糕,右手吞云片,忽然转过身来:“你老跟着我干啥?”
元不惜眼看天空泛起鱼肚白,轻声道:“咱们去找无垠吧。”
“不去。”华英斩钉截铁地转回头,加快了脚步。
元不惜无奈追上:“那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画骨剑。”
“你的剑在谁手上?”
华英扔给他一个“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元不惜跟了她几条街,还是被她给甩了,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找路人寻问:“请问有没有一位姑娘经过这儿,大概这么高,白底红纹的衣裳?”
“姑娘?”那人抛了个媚眼,“公子要找什么姑娘?奴家行吗?”
说着沾满香粉的手帕就朝他鼻头甩来。
“对不起。”元不惜打了个哆嗦,逃也是地走开了。
“你说的小姑娘啊,往城外去了!”一位热心的老汉回答。
元不惜连忙追出城,总算在几百步外拦下华英。
华英眨巴两下眼,表现出她的疑惑。
“我帮你找剑。”元不惜道。
华英没有说话,似乎很想反驳,又碍于她并不想作无谓的争论,所以用面无表情的方式与之对峙。
就在这时,路边突然跳出来一个打劫的,要他们把荷包亮一亮。
对于此等没眼色的行为,元不惜强忍住心里的吐槽,摸出五个铜板。
“就这么点儿?”那劫匪撇着嘴掂了掂,“别逼老子动手!”
“大爷,小的是穷人。”元不惜缩着脖子装怂。
“穷人?从这城里出来的有穷人?”王大有凶狠地把五个铜板掷出去,一眨眼便闪到他身后,鹰勾般的五指钳住他手臂,“看来得给你些苦头吃了!”
“大爷,您嫌少,又何苦把它们扔了?这真的是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财产了!”元不惜撇着眉头挣扎。蚂蚁再小也是块肉,这届强盗好大喜功,不行啊!
“少废话!我看你衣服穿得不错,大户人家的?钱在丫鬟手上吧!”王大有灵机一动,“爷今天就把你绑了,你家能交出多少赎金?”
“您请明察,我陪我家公子出来逛,钱都被他挥霍光了!”元不惜瞅了眼华英——不打算出手吗?
王大有加重了力道,元不惜似乎听到了骨头扭曲的声响,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位姑娘,若是不想让你的同伴胳膊断掉,快点拿钱出来!”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赤着膀子的少年从树上跃下来,原地耍了一套武松打虎拳,最后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面对劫匪。
“怎么又是你?”王大有不觉手一松,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看来是碰到老熟人了。
“路见不平,分一杯羹!”少年拍拍高抬的大腿,大义凛然地喝道。
“耍猴戏呢你?你说分就分啊?”王大有张口喷出一串唾沫星子。
“哦?那这一招呢?”少年放下大腿,伸手往衣袋里一捞,抓出一把奇怪的白色粉末。
“……算你狠!”王大有登时青了脸色,目光在元不惜和华英身上流连,不甘地咬牙。
“好无聊哦!”一直安静的华英撇起眉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他们表演?”
接收到她的目光,元不惜噎了一下,很想解释他们真的不是在表演。
“就这么点儿?”那劫匪撇着嘴掂了掂,“别逼老子动手!”
“大爷,小的是穷人。”元不惜缩着脖子装怂。
“穷人?从这城里出来的有穷人?”王大有凶狠地把五个铜板掷出去,一眨眼便闪到他身后,鹰勾般的五指钳住他手臂,“看来得给你些苦头吃了!”
“大爷,您嫌少,又何苦把它们扔了?这真的是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财产了!”元不惜撇着眉头挣扎。蚂蚁再小也是块肉,这届强盗好大喜功,不行啊!
“少废话!我看你衣服穿得不错,大户人家的?钱在丫鬟手上吧!”王大有灵机一动,“爷今天就把你绑了,你家能交出多少赎金?”
“您请明察,我陪我家公子出来逛,钱都被他挥霍光了!”元不惜瞅了眼华英——不打算出手吗?
王大有加重了力道,元不惜似乎听到了骨头扭曲的声响,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位姑娘,若是不想让你的同伴胳膊断掉,快点拿钱出来!”
“住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赤着膀子的少年从树上跃下来,原地耍了一套武松打虎拳,最后摆出金鸡独立的姿势面对劫匪。
“怎么又是你?”王大有不觉手一松,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看来是碰到老熟人了。
“路见不平,分一杯羹!”少年拍拍高抬的大腿,大义凛然地喝道。
“耍猴戏呢你?你说分就分啊?”王大有张口喷出一串唾沫星子。
“哦?那这一招呢?”少年放下大腿,伸手往衣袋里一捞,抓出一把奇怪的白色粉末。
“……算你狠!”王大有登时青了脸色,目光在元不惜和华英身上流连,不甘地咬牙。
“好无聊哦!”一直安静的华英撇起眉头,“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看他们表演?”
接收到她的目光,元不惜噎了一下,很想解释他们真的不是在表演。
少年朗声调笑道:“两位美人儿,哥哥不但会表演,还有很多本事,要不要跟哥哥回去试试?”
向来不通人情世故的华英居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双眼不确定地打量了他一番,透出几分怜悯:“大哥,你分得清风流和猥琐的差别吗?年纪轻轻就糊涂了,真可怜。”
少年的脸刷的一下就绿了。
华英抿着嘴唇,和他对视良久,又毫不给面子地拆穿:“你们就是盗贼团嘛,两个人负责演戏,一个人负责偷。元不羁,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没有?”
“元不羁”脑中一道雷劈过,上下左右一通摸索,表情越来越慌乱:“流风回雪!”
虽然不知道流风回雪是个什么东西,华英也意识到事态不妙。她谴责地转回头,打算让盗贼团把吃进去的吐出来。
然而面前空落落的,只有几片树叶坠落,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