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师弟,你怎么样?”李尚节看着他踉踉跄跄,浑身是伤的样子,就要上前扶住他,再往他脉门上一探——
枝离抓住他的手,也不解释,就说道:“快走。”
枝离的神情严肃,眼神中似乎有话要说,李尚节不做他想,只当他心中有数,便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焦急,火急火燎地带着他直奔沂南除魔塔。
“正门不能走了,要不是你先稍微隐瞒了下自己的身份,恐怕这廉淑园也不会就这么几个人愿意来。”李尚节不屑地啧了一声。
“那不挺好,省得他们来送死。”枝离虚弱地咳了两声道。
李尚节睨了他一眼,提了提声道:“我看就得把你关起来,省得你送死。”
李尚节一路小心避开除魔塔里的修者,把虚弱的枝离带到凌虚山的房间,传了话让柳袭风和化生堂医修来,然后就不顾枝离的躲闪,一把薅起他的手腕,就往他的脉门上探。
枝离斜斜地歪在坐榻上,很没个正行,他脸色本就苍白,这么一瘫,更显得他这一身骨头上没个二两肉,光看看就让人觉得硌。
憔悴的这人微微笑着,问道:“怎么样,李大夫看出什么好歹没有?”
李尚节把他的手丢回去:“在下医术不精,依在下看,可以着人料理后事了。”
门“吱呀”一声,柳袭风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这句混账话,三两步走到枝离面前,路过李尚节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道:“李师兄,请注意点言辞。”
然后他没管一脸“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李尚节,小心翼翼地扶住枝离,探了探他的脉,一会也道:“师兄,你近日必须得好好养伤了。”
枝离探过叶拂花的状况,自然是模仿了个十成十,他们一个都看不出来。
“这次”
柳袭风看着枝离憔悴的面容,没忍住眼圈红了,道:“师兄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全赖我实力太弱,没能快点拿下那疫魔。”
枝离看着柳袭风这副委屈样,他只在颐风镇匆匆看了眼柳袭风身为凌虚山大弟子指挥四方的的样子,现在他只一下就想到了记忆力那个总是被自己拽着当个跟屁虫的师弟。他抬手放在柳袭风胳膊上安慰了下他,道:“这不能怪你,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疫魔竟然有那么多花样对不对?咳……咳咳咳!不过放心,那魔君没把我怎么样,我还没使出几剑呢,他就自己跑了,想来他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师兄!”柳袭风赶忙慌慌张张地给他抚着后背,转头对着李尚节说:“我师兄现在恐怕不适合费神。”
李尚节面目狰狞了一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灌下去,径直起身,恶狠狠地对他们俩说:“我师父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师兄弟俩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吧。”
然后他就走了。
同时让外边的化生堂医修进来。
枝离任由化生堂医修对着他进行些在他看来粗糙得很的治疗,化生堂弟子并没有他那样能把魔气引出来的本事,只是给了他留下了点灵药,让他好生休息,就退下了。
他们知道这些大弟子往往有很多怪癖,比如这位叶拂花师兄,就不喜除去衣物让别人给他上药,便不强求。
枝离满意地看着化生堂弟子识趣地离开,拦住了想要一起跟着推出去的柳袭风,三句话一喘气地道:“师弟啊,你说,我有拖你后腿吗?”
柳袭风忙快速摇头,仿佛要把“嫌弃师兄”这顶并没有扣上的帽子甩掉,“是我拖了师兄后腿,我无能。”
枝离点点头:“你是说多亏了我,才能把廉淑园的案子办的漂亮的,对吧?”
柳袭风点头,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枝离优哉游哉道:“所以说,现在的凌虚山,已经不允许把我这么一位有本事的大弟子关在山门里了对吧?你先别讲话,我知道你作为我的好师弟肯定是不会让我的本事被束之高阁的,但是掌门师伯可就不一定了。你想啊,师伯他乃是凌虚山掌门,修仙界地位最高的仙尊,还是目前恐怕唯一一个能和魔君较量的人,跟不用说我这个修为有损的人了,所以他要是想要困住我,不过是易如反掌。”
柳袭风闻言皱眉道:“师伯通情达理,虽然往日可能对你管得严了,但他看到了你这次的情况,肯定不会不顾修仙界现状,埋没了你的。”
枝离正想着要开口造谣东庐君,柳袭风却先他一步想到了:“我这三年事情多,对师兄有些疏忽了,难道师伯对师兄你真的那么严吗?”
枝离不信以柳袭风对他的感情能疏忽了他,但有些东西或许不解释,听者就会自己想象出最适合他们自己的理由,于是他只故作神秘地叹了口气:“师弟啊,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柳袭风沉默半晌,道:“那这样,你先好好休息着,我去给你找些东西。”
说罢就走了。
枝离满意地看着他被糊弄走的背影,拿起了桌上的灵药,放在手心里轻轻动作,其中的灵力被他抽离出来,进了右手腕上,那道繁复的符纹闪了一闪,随即隐没。
身上的伤被枝离控制得没那么狰狞了,枝离换了身衣服,做出一副已经老老实实自己处理好伤口的样子,然后往床榻上一躺:“还是这么不舒服。”
他在进房间前就把这座除魔塔的结构掌握得一清二楚,此时他放出神识,“看”到了柳袭风进了一间有人把守在外的房间,李尚节与那个似乎是叫尹观山的凌虚山大弟子一起匆匆忙忙地处理除魔塔内的一堆杂务。
“掌门什么时候来啊?”尹观山问道。
“应该不在今日,就在明日。”李尚节回道。
“他……怎么样了?”
李尚节眉头一皱,敷衍道:“还行,但最近别指望了。”
一些别派的修者来来往往,身上有红疹的应该是一起去廉淑园的,那见了鬼的魔疫在寻常人身上就会吸人血肉,把人吸成人干样,在修者或者魔族身上则不然,比起血肉,魔气和灵力是它更好的滋养品,因此它会以比摧残普通人剧烈数倍的速度去寻找吞噬魔气和灵力,在寻找过程中让修者的经脉和皮肉像是被燎到了一样,出现浮肿、红疹的情况。
有个个子挺高的和尚吸引到了枝离的注意,看他僧袍和法器,应该正好是被他顺口对叶拂花提及的苍觉寺的弟子。
众所周知,广陌君的大弟子不仅跟着他学了好多种类的法门,还极其擅长自己创新,其心思之巧,常常打师兄弟们一个措手不及。
枝离回头看了看卧在床上安心养伤的自己,放心的出去了。
卓子蛟对着来看望他的亦婪道:“亦婪师兄,我真的没什么事了,脸上这些红疹子留不了多久就能自己消掉了。”
异派修者间,有关系好的也会互相以师兄弟相称。
亦婪拿着自己带过来的药膏,不由分说挖了一块追着摸到了他的脸上:“这魔疫邪性得恨,虽然它的主人被封印住了,但竟然还能再害你这么久,一开始你脸上还没的,还是好好涂药,免得自己难受。”
卓子蛟羞赧道:“是我实力太差了。”
要不然怎么别人两三天就好了,就他还加重了!
豢魔者借助外力,通常是些自身天赋和修为有限的修者才会选择的道路,他们还常年与魔奴在一起,难免收到魔气侵扰,身体能好就怪了。
只是亦婪对着卓子蛟那张单纯不做作的脸,实在没法像对待钱黄李青那样横眉冷对,只是安慰道:“在廉淑园里,卓师弟可是立了大功。”
卓子蛟让他在自己脸上涂来抹去,脸被揉地有些变形,他不好意思地往旁边望去,就见到枝离往这边来了:“叶,叶公子?!”
亦婪松开他,亦转过去向枝离打招呼道:“叶公子,此前你并未和我们一同回来,不知叶公子可还好?”
枝离听他们讲话,已经知道这两人叫什么了:“亦婪法师,卓公子,有劳挂念,我受了点伤,你们呢?”
亦婪回道:“我没事,卓师弟中了魔疫还没好全。”
枝离注意到了那个看起来很单纯的修者,感觉对方似乎有些怕他,稍微探查了一下,枝离就发现了对方的小秘密。
他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回应道:“我派化生堂医修对付魔疫颇有心得,卓公子让他们看过了没有?他们那里有不少对付魔疫的灵药,回头我让他们给卓公子送些来。”
卓子蛟连连摆手道:“不,不用了,我有亦婪师兄的药就好了。”
枝离也不继续同他多说,转而对亦婪道:“亦婪法师,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一个没人的房间里。
“叶公子可是要问你那好友之事?”亦婪道。
“不错,不知贵派今日可有师长要来沂南除魔塔?”
“恐怕要让叶公子失望了。”
“无妨,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亦婪法师就当我从来没问过吧。”枝离盯着亦婪的眼睛,以一种古怪的语调道。
亦婪轻轻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边柳袭风已经回头了,枝离赶紧回去,装作刚刚一直在休息的样子。
右腕上的符纹隐隐闪着,刚刚那一下子着实有点压榨他能控制住的,为数不多的灵力了。
cos是枝叶间的play(我在说什么怪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