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无尽的热,好像行走在沙漠里。
但为什么又这么冷?
像是抱着一块寒冰,疼痛蚀骨灼心。
我睁眼,眼前的黑如潮水慢慢褪去,照理来说我该看到某个清晰而具体的画面,但事实上,我看到只是一片昏沙,模糊粗粝,犹如千万只蝗虫过境。
沙漠的边际一眼望不到头,天上昏黄的太阳也被热浪扭曲了身形,变成一颗被打散的鸡蛋黄,滋滋鼓起小泡。
我慢慢撑坐起身,屁股和手都滚烫,在沙上铁板烧。
烫烫烫!
我赶忙爬起来抖抖沙子,但兴许是这里的沙子很干燥,没多费劲自己就掉了。
这里是沙漠还是我的梦?
首先排除是真的沙漠,且不说离这最近的沙漠至少有个小一千公里,就算真睡得跟死猪一样,也不可能半点都感觉不到啊。
而且如果真是谢景钰干的,我现在身上连瓶水都没有,纯折磨,他作为板上钉钉的第一嫌疑人,至少得背上个拐卖人口或者非法经营烧烤店之类的罪名。
现在是法制社会,他哪里跑得掉?
不仅哼哧哼哧送过来吃力不讨好,还很没必要,谢景钰最讨厌做麻烦事了,所以这种可能也pass。
那么现在只有一种可能成立。
我在做梦。
可如果真是梦境那未免也太真实了点,这帧率,这质感,世界制作人不得把显卡烧个透啊?
我不信邪又摸了摸沙子,好吧,真烫手,老板,给我来包糖炒板栗,要十五块的。
我讪讪地捏着耳朵尖降温。
但很快,耳尖也和沙子一般烫了,太阳的催促无人能抵抗,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最重要的是,没有高德地图,我根本认不清路。
此时我不得不承认,在这浩瀚无垠的沙漠里,路痴其实也是一种致命弱点。
再加上身体状况不佳,走得太慢,我都要怀疑上天是在拿我当芝士条拉着玩。
人体虽然含水量高达70%,但是水冷热对冲,可能会制出温水,人冷热对冲只会变成白痴。
舒服?不存在的。
在身心被撕扯的折磨下,这反倒叫人生不如死,恨不能在原地彻底晕死过去。
可现在这情况,除了前进毫无办法。
还能怎么办呢?走呗。
牙齿打颤,却浑身出汗的酸爽,真是谁试谁知道。
我簌簌发抖,踉跄着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太阳也不见有西移的迹象。
我几乎要抓狂大叫,可身上的力气早就随着汗一起蒸发,喊又喊不出声,跑又跑不出去,只能垂头丧气地踢一脚沙子泄愤。偏偏运气差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那一脚下去,当即痛得我龇牙咧嘴,可以应聘年兽。
什么东西?!
刚才那一脚,使得东西露出大半。
那是一个金色的尖嘴水壶。
上面繁复的花纹说明这水壶绝非凡物。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可以三个愿望一次满足的阿拉丁神灯?
啊呀,真是天上掉馅饼,困了有人递枕头,你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嘻嘻。
我立刻喜出望外,开始虔心擦拭。
此刻什么唯物主义无神论都先抛一边去,神灯啊神灯,现在你是我的神!
但神灯大概是个无神论者,因为擦了好半天,想象中的蓝胡子壮汉都没有出现,水壶锃亮得都可以当镜子使了,还不见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打开方式出错了?不应该啊,我买的茉莉公主是正版光碟啊。
我把水壶翻来覆去连着检查了几遍,终于,在底座的内圈边沿有了新发现。
文字很长,刚好绕内一圈。
好家伙,原来这还是个语音开机的水壶,阿拉丁版的Q宝吗?怪先进的。
但是召唤的咒语怎么会是这句...算了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这也没有别人,死马当活马医吧!
我清了清嗓子,眼睛一闭心一横念道:“咪西咪西,滑不拉几,如果你不能拉几,我就不能咪西...芝麻芝麻,开门!”
一个水壶,有门吗你就开,开的什么门啊,没门吗。我心中腹诽。
壶口突然开始嘶嘶冒着白气,须臾之间汇聚成一团浓密的气团,砰地一下,气团炸开,阳光穿透白雾,白雾便开始像沾水的棉花糖一样皱缩消失。
雾里影影绰绰站着个人。
要来了吗?
我屏住呼吸,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请问...”
那人的声音缥缈而轻灵,恍若从遥远的他处传来。
“你掉的是这颗金心,银心,还是这颗空心?”
“?”
什么玩意?
最先被阳光雕刻出来的是那极符合标准三庭五眼,立体饱满的额头,随后是眼睛,略微下垂,睫毛却微妙地上扬,纯情又勾人。最后是嘴唇,唇角微微上翘,下唇饱满,这样的嘴唇总是让人想到维纳斯之类的西方大理石雕塑,透着无法言说的情涩。
长相光彩夺目,穿着倒是十分朴素,一身青色长衫,圣洁轻盈,恰似一株水色百合无端盛开在沙漠之中。
我怔在原地。
这张脸无疑是女娲毕作,可以直接入职大厂的那种。
但比起这副比太阳还要闪耀的容貌,更加令我在意的是——
这张脸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是谁?”
“我是河神。”
河神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这一笑给我的既视感越发强烈,我绝对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至少一定亲眼见过这个笑,但矛盾的是,我对他并没有印象。
“你不是阿拉丁神灯吗?”我遮住他的上半张脸问道。眼熟。
那张嘴一张一合,碰出几个清脆的音,“是又不是,这里曾经有一条河流,我是这条河的河神。这个神灯只是我的容器之一。”
好家伙,还是个寄居蟹性格的河神。
“好吧,那么你能帮我从这里出去吗?”
手掌下移,我看着那双眼睛又问道。眼熟。
也许是因为河神本就应水而生,眉眼一弯自然水波滚滚,叫人心神荡漾,“我的职责只是帮人们找回他们丢失的事物,其他的全凭天意。”
我拿开手,对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摇摇头:“听上去没什么用。”
说罢,就背过身要走。
“且慢!”河神表情很无奈,大概是第一次遇到yes or no选择or的,“...话虽如此,倒也不是不能通融。”
哼哼,我就知道!
我悄悄勾起嘴角,也不看看这是哪,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是要完成KPI的,懂?这地方鸟不拉屎,荒无人烟的,估计八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个像我这样的客人,还不得捧在手心里,宝贝得紧?
我道:“哦?说来听听。”
“诚心之人可获得上天的嘉奖。”河神恢复了刚才淡然的状态,微笑着变出三颗心。
一颗丰暖的。一颗凉寒。
以及,一颗空的。
“请问你掉的是这颗金心,银心,还是这颗空心?”
河神问道。
根据老祖宗捡斧头的经验教训来说,应该选最后一个,但是…
我皱眉,郑重其事道:“现在金价多少来着?你这看着是不是还挺重啊...”
“......”
河神叹气,不知是无语还是无计可施,眼里一丝幽怨一闪而过,“小主切莫贪小失大,金满银寒,虽好,可都再添不进任何东西了。空心看似无物,故而万般皆可入。你且自去体会…有‘无’,方能成其‘有’。”
我拿过那个晶莹剔透却空空如也的玻璃心,撇撇嘴,“不就是想说我玻璃心吗?停,打住吧,我要这个。什么有啊没啊的,又给不了我想要的,最讨厌你们这些谜语人了。”
河神倒是没生气,只是轻飘飘笑了一声,“此玻璃心非彼玻璃心,一切尽在不言中。而你也已经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话音未落,有雨滴落下。
一滴,两滴,很快泻下一条涓涓细流。
天空万里无云,雨不知从何处而来,却浇的人极舒服,雨水落在地上,霎时蒸发成云雾,而落在身上的我张开嘴去接,舔舔舌头,味道十分甘甜。
河神再次隐入白雾之中,声音好似乘风而荡,越荡越远,再次空灵飘渺。
“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这条话风筝线似的把大脑放飞,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就在那张脸快要完全消失之时,我胡乱地想,这个河神其实是有点像谢景钰的。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
但其他地方又有点像是…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梦境导入现实,链接不稳定,让人晕头转向,五感却变得敏锐无比。
我清晰地感知到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
不是水,是更柔软的触碰。
那是什么?我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脸。
是谢景钰。
他睫毛微微一颤,和我的眼睛对上了,却没有退开,反而更轻柔地含住我的下唇。
我不知怎的,竟一下子也没推开,可能是被河神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唬住了,也可能是太过吃惊。
于是这个水味的吻在两个人的纵容之下持续了半分钟之久。
半分钟,一个不长也不短,刚刚好够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间。谢景钰分开了一厘米的距离。
“…还以为你醒不了了。”他哑声说。
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说不出是他的气息滚烫,还是我的脸还没有退烧。
但是很烫。
就好像发烧的人其实是他一样。
修了一下,这块算是心理过渡,小苟领悟一下自然就会发现其实空玻璃里能装下的东西真的很多,而且三攻颜值都杠杠的,非常能满足虚荣心!
小苟(憋红脸):…亲妈你给我留条底裤吧
另外许个愿,这本收藏破百了我就去买键盘,现在用的是笔记本电脑自带的,其实完全能用,但是嘛,这个吧…咳咳,想试试有轴的,理由和愿望都很简单是不是(*ˉ︶ˉ*)
总而言之,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收藏呦(凑表脸开始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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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