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段凌辞好奇地问道。
成锐意是一个有胃病且吃不惯太西式异国菜的人。
所以他在美国纽约一般都会聘请私人厨师,或者驱车去顺利宫吃烤鸭和姜葱炒龙虾。
成锐意很喜欢顺利宫里的环境,尤其是镂空雕花的木门和独立的服务铃。
有时也喜欢去第五大道北段的Evergreen吃一些比较地道的粤菜。
“嗯,很特别的味道。”成锐意将一整个维京寿司吃完后,就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段凌辞了然一笑——这位朋友的东方胃,到底还是没能被北欧风情征服。
饭后,段凌辞想去看鲸鱼,确切来说并不是他想去看,只是待在别墅里面无聊,想得到的东西又得不到,还不如出去走走。
“整天没日没夜地待在别墅里,烦死了,一点奔头都没有,我感觉自己像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标本一样。”
“那你想干什么?”段袭楚在调香室里进行工作,他的金融问题已经解决和交接得差不多了,他拿着锥形瓶,手指在瓶身上无意识地停留了一瞬的微颤。
“我想去奈斯山半岛看虎鲸,如果我不是为了你来到了冰岛,我现在可以在世界的任何地方。”
“比如?”段袭楚放下了锥形瓶,里面紫色的溶液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梦幻。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任何地方,空落落得仿佛还有些不甘心。
“现在我可能在魁北克的小香普兰街喝一杯浓口的咖啡,在巴伐利亚豪饮慕尼黑啤酒,甚至是香港的维多利亚港浅尝鸡尾酒……”
段袭楚郑重地看了一眼段凌辞。
“下次你想去哪里,”段袭楚停下手中的工作,目光沉沉地锁住他,“我陪你。”
这句话像在调香室里许下的一个郑重承诺。
段凌辞的心轻轻一颤——这算不算是:
冰山主动递出的一枝橄榄枝?
成锐意还在别墅三楼里面的私人影院里看着北欧和冰岛的纪录片。
他舒服地在座椅集成地热暖足垫享受的,羊毛毡吸音墙简直让他与世隔绝。
如果不是段凌辞让AI管家叫他,他恐怕能在里面待一辈子。
“喂,锐意要不要去看虎鲸?你已经在那个房间里待了三个小时了,不想陶冶情操一下吗?”
段凌辞的声音在成锐意座椅旁边的小话筒上传来。
“你是主家你说了算,不过私人电影院的座椅还真高级,赶明儿我也叫人把我家的都换成同款。”
“得了吧,有人在你椅子上说话不觉得吓人吗?”
段凌辞知道这是防止地热暖足垫温度过高,而设置的保护措施。
段袭楚早在前几年就收购了一些冰岛地热能源的股份。
Bell429在雷克雅未克的上空飞驰着将无数的风雪扫在后面,逐渐变成一个遥远而触及不到的尘埃。
段凌辞看着窗外的风景静静地俯瞰着青川、火山和冰原,冰岛给他的感受永远都是不真切的,永远都是震撼的感觉。
十二月份低角度的阳光会使冰川的裂缝呈现出蓝宝石的光泽,像是闪着火彩般的绚烂。
下一秒就像是电影镜头前三年后的下一幕。
斯奈菲尔火山的冰冠,很像儒勒·凡尔纳笔下《地心游记》的入口。
飞机上的广播里传来了著名地理学家的讲解:
斯奈菲尔冰川位于冰岛奈斯山半岛的最西端,它是冰岛西部的标志……
好美啊!段凌辞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念到,他的目光不由得撇向段袭楚,哥哥还是在打着电话,保不齐还有二次跨国会议。
然后段袭楚就和他对上视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段凌辞开始变得木讷,他回过头去,感觉心里埋下的一颗种子开始萌芽。
成锐意不禁弯眉笑笑,直升机继续在奈斯山半岛上空航行,引擎的轰鸣成了这片冰雪世界里唯一的背景音。
段凌辞心中那棵破土而出的嫩芽,正随着心脏一起剧烈搏动。他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流淌的声音,比脚下的冰川融水还要喧嚣。
段袭楚已经结束了通话,机舱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再是审视全球资本市场的锐利,而是落在了弟弟身上——那个正假装全神贯注看风景,实则连脖颈都透出紧张粉色的年轻人。
“看到什么了?”段袭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引擎的噪音。
段凌辞猛地回神,有些仓促地指向下方“冰川……很蓝。”
成锐意在一旁,姿态闲适地翻看着机上准备的《地心游记》精装本,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泄露了他作为旁观者的了然。
就在这时,飞行员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
“各位先生,前方海域,我们运气不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在深灰色如银锦般的北大西洋海面上,几道高大的黑色背鳍如同利刃,划开冰冷的海水。
紧接着,巨大的黑白身影跃出水面,虎鲸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展现出力量与优雅完美结合的弧线,沉重地落回海中,激起漫天白沫,在低角度阳光的照射下,宛如炸开一片钻石星尘。
“是虎鲸群!“段凌辞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在了脑窗上,眼中的光芒比窗外的冰晶还要闪亮。
那一刻的壮丽与野性,足以攫住任何人的呼吸。段袭楚没有看鲸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弟弟兴奋的侧脸上。
他看着那纤长的睫毛因激动而轻颤,看着那总是吐出或挑衅或试探言语的嘴唇,此刻正微微张着,像一个单纯感到惊喜的孩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而汹涌的情绪,在段袭楚素来以理性铸就的堤坝内撞击。
他想起段凌辞说“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此刻在自然奇观下鲜活无比的弟弟,才是他本该有的样子。
段凌辞回过头,眼中还映着虎鲸与极光般的璀璨水花,他想与哥哥分享这片刻的震撼。
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段袭楚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深沉目光里。
那不再是平日里冷静的审视,也不是兄长惯常的包容,而是一种…他看不懂,却让心脏都为之紧缩地专注。
“哥?”
段袭楚极其自然地抬手,用指尖将他被耳机压住的一缕头发轻轻拨出,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干百遍。
他的指节不可避免地擦过段凌辞温热的耳廓。
“头发乱了。”他的解释一如既往的简洁,语气也听不出波澜。
但那一触即分的触碰,却像一道电流,从耳廓直案到尾椎。
段凌辞僵在原地,所有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只觉得被哥哥碰过的地方,烫得惊人。
成锐意适时地合上书,发出一声轻响,微笑着看向窗外:“不虚此行。”
不知是在说虎鲸,还是在说别的。
观鲸之旅在一种心照不宣的暗流中结束。
返回别墅时,暮色已开始浸染冰岛的天空。
成锐意直接回房整理行装,他的航班在几小时后。
准确来说,严舟涯很快就到了。
段凌辞还沉浸在方才的悸动于窗外景色的余韵中,他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夜色与雪光交织。
段袭楚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打破了寂静“现在,还觉得像泡在福尔马林里吗?”
段凌辞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直面他的哥哥。
那些被压抑的、横冲直撞的情感,在经历了直升机上那一眼和轻轻一触后,仿佛终于找到了决口的缝隙。
他深吸一口气,像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
“如果我说,“段凌辞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孤注一掷的清晰,
“让我感觉像标本的,从来不是冰岛,也不是这栋房子……”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锁住段袭楚:“而是你始终把我当家人的态度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的极光恰如其分地开始舞动,幽绿色的光带如神祇的裙摆,摇曳在漆黑的天幕之上。
将段袭楚深邃的瞳仁映得一片璀璨,也映出了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无法伪装的震动。
冰川的裂响,此刻终于传到了耳边。
严舟涯很准时,在冰岛短暂的白昼即将落地前,一辆崭新雷克萨斯LX600停在雷克雅未克的一处山丘边,风雪裹挟着冷意呼啸着掠过坡地,天地间都变得很静很静。
AI管家识别到了严舟涯的瞳孔,门前的电子屏幕,移动的蓝光瞬间朝着严舟涯摆出个笑脸。
“您已识别成功,请进入,主人在客厅等您!”
房门被自动打开,映入严舟涯眼中的就是全长落地窗,暖黄色的灯光衬得周围都有阵阵暖意。
客厅向西悬挑6米,下方支撑柱隐匿于斜坡,形成“漂浮观景台”,阳台边缘嵌入无边温泉池,底铺冰川河卵石,水面倒映雪峰与极夜现象。
严舟涯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段袭楚真的很懂享受。
沙发上的段袭楚一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冷冽却带着锋利,静静地扫视着他。
“过来坐吧,严生。”
严舟涯嘴角勾起一抹笑,“段先生……”尽管他的目光看起来很冷淡,和冰雪无二。
但是两个势均力敌的气场无声地在周围进行着沉默的斗争。
“听说,你是除我之外,这场金融风波中最大的受益者。”
段袭楚握住了严舟涯伸出来的手。
“很好。”
“段先生谬赞。”
AI管家朝着严舟涯的一边递上一杯咖啡,“可以尝尝,我个人觉得味道很特别。”
想像他们一样有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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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意外之喜(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