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为“心动小屋”蒙上了一层静谧的面纱。白日的喧嚣褪去,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梵妮平躺在床上,眼睛睁得溜圆,身旁阮糯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让她莫名的烦躁。
那不受控制的保护欲,让她感到一种脱离掌控的烦躁。
必须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梵妮烦躁地掀了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准备去厨房找杯冰水,用人类躯壳的生理需求,压一压这股没处撒的躁动。
就在她即将踏入一楼客厅时,楼梯侧面连接后院玻璃廊道的阴影里,飘来两道压抑的人声。
是许微月?还有……周慕雅?
梵妮嗤了声,心里翻了个白眼,
人类真是无聊,大半夜不睡觉凑在一起磨牙。
......
......
......
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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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妮屏息凝神缓缓靠近,那声音在寂静中过于清晰。
“……所以,那些恐怖故事,都只是你从网上随便找的?”是许微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但底下翻涌的情绪却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嗯。”周慕雅的回答还是那样,冷得像块冰,听不出半分波澜。
“不是为了让我害怕?也不是……也不是用你那套惯用的手段,提醒我过去那些烂事?”许微月的声音里掺了点哽咽,快得像错觉,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只是想告诉我,我们之间,早该像那些故事的结局一样,彻底断了?”
呕吼,有瓜!
梵妮下意识地隐匿在楼梯的阴影里,手里还捏着那个准备去接水的空杯子。
“你想多了。”周慕雅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任务而已。”
“任务……”许微月重复着这个词,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是啊,对你周慕雅来说,一切都只是任务。接近我是任务,离开我也是任务。那我写的那一百首歌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带着一丝颤抖,
“我像个傻子一样,把我们的那些过往写了一百遍!你一首都没听过,对不对?它们对你来说,是不是也只是一堆无意义的需要被清理的‘噪音’?!”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控诉。
周慕雅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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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妮正听得起劲,暗自评估着这股怨念能量的品质,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结果就是这细微到极致的重心移动,让她宽松睡裤的边缘,不小心擦过了楼梯扶手的雕花棱角。
“嘶啦——”
细微的声响在夜里炸开,像根火柴掉进了汽油桶。楼下瞬间死寂!
梵妮的心猛地沉到肚子里。下一秒,一道冰冷的视线像刀锋似的,直直锁在她藏着的角落!
糟了!
她脑子里飞速转着:退回去?还是硬着头皮出去说找水?
可还没等她拿定主意,一只温热的手就从她身后的黑暗里伸出,轻轻捂住了她的嘴,截断了她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
同时,另一条纤细的手臂环住她的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猛的往后一拉,
“唔!”
梵妮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拽得向后倒去,脊背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两人严丝合缝地嵌进了楼梯后方堆放杂物的角落里。
是阮糯!
她什么时候来的?!她不是睡着了吗?!
阮糯把她圈在怀里,自己垫在下面,姿势暧昧得让梵妮耳尖发烫。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阮糯胸腔里的心跳,稳得像鼓点,以及她压低了呼吸拂在自己耳廓的热气,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一丝……狡黠?
“嘘——前辈,别出声。”阮糯用气音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像羽毛般搔刮着她的神经,“会被发现的哦。”
楼下传来周慕雅警惕的声音:“好像有人。”
许微月似乎还沉浸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声音有些疲惫:“……是听错了吧。我累了,先回去了。”
脚步声渐远。周慕雅似乎还在原地站了几秒,那道冰冷的视线才慢慢移开,脚步声随之离去。
危机解除。
但梵妮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她整个人几乎被阮糯圈在怀里,动弹不得,鼻尖萦绕的全是阮糯身上那股清甜的让她核心发痒的香气。
“前辈……”阮糯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带着气音,却仿佛带着小钩子,
“你刚才……是在偷听微月姐和慕雅姐说话吗?”
梵妮浑身僵住,想挣扎,腰上的力道却更紧了。她色厉内荏地低斥:
“胡说什么!我……我出来找水喝!”
声音却因被捂着嘴而闷闷的,毫无威慑力。
“哦~找水呀……”阮糯拖长了尾音,笑意都快从声音里溢出来了。她非但没松开手,反而把脸颊贴得更近,呼吸几乎直接灌进梵妮的耳蜗:
“可是前辈,你的杯子是空的呀。”
梵妮刚要反驳,一个柔软湿润带着惊人热度的触感,落在了她敏感的耳垂上。
是阮糯的唇。
梵妮像被雷劈中,浑身的血液“嗡”地一下全冲到了头顶!触手在意识海里疯狂翻腾,差点直接具象化弹出来!
但,这还不是结束。
阮糯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用牙齿,带着点研磨意味,轻轻叼住了梵妮耳垂的嫩肉,不轻不重地蹭了一下,像品尝一颗Q弹的软糖,又像猛兽在进食前,戏谑地确认猎物的口感。
“唔…”梵妮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一片空白,所有思维能力在这一刻全面宕机!
“可是,”阮糯松开了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依旧喷洒在那片变得滚烫的皮肤上,声音又软又糯,却藏着调侃,
“前辈偷听的样子,可比凶人的时候……可爱多了。”
她说完,终于松开了捂着梵妮嘴的手,可环在腰上的手臂依旧没松,还像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两下。
梵妮猛地回过神,羞耻感、怒火,还有一丝她死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像潮水似的把她淹没。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挣开阮糯的手,力道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后背“咚”地撞在墙上。
“你……你放肆!”她指着阮糯,手指都在发抖,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气急败坏,平日里高冷的声线此刻只剩下狼狈的颤音。
阮糯慢悠悠地从阴影里站起来,理了理微乱的睡裙。昏暗的光线下,对梵妮露出了一个纯良无比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咬人的小恶魔不是她,“前辈,怎么了呀?你的脸好红,是哪里不舒服吗?”
梵妮看着她那张无辜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当场表演一个邪神升天。她再也无法忍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楼梯,冲回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当然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敢弄出太大动静。
阮糯站在楼下,听着楼上传来那明显慌不择路的脚步声,终于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唇瓣,眼中闪烁着餍足的光芒。
“把前辈吓跑了呢……”她轻声自语,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阮糯并没有立刻跟上楼,反而先去厨房,慢悠悠地倒了一杯冰水。
……
卧室里,梵妮一头扎进枕头里,把脸埋得严严实实。棉质的枕头蹭着发烫的脸颊,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阮糯的甜香。
该死!她怎么会对一个人类的触碰有反应?!
梵妮烦躁地踹了踹被子,枕头下的脸更红了。
“咔哒。”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了。
梵妮瞬间从床上弹坐起来,像只受惊的炸毛猫,全身戒备地看向门口。
“前辈,”阮糯端着水站在光里,睡裙的软边随着呼吸轻轻摆动,语气里裹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您刚才说口渴找水,我瞧您没下去,就给您送上来了。”
她走近将水杯搁在梵妮的床头柜上,目光扫过对方依旧发烫的脸颊,眨了眨眼,语气无辜:
“前辈,你的脸还是好红哦,真的不需要我叫医生吗?”
梵妮:“!!!”
她看着那杯冒着凉气的水,又看看阮糯那张写满“我是贴心小棉袄”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这人类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我、很、好!”梵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一把抓过水杯,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
阮糯弯唇笑了笑,仿佛真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床铺时,脚步却在梵妮身边顿了顿,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床头柜旁那个空杯子上,轻轻“咦”了声。
“前辈,”她歪着头,眼神清澈得像能映出人影,“这个杯子不是空的吗?那方才在楼下,前辈怎么没直接接水呀?”
梵妮:“…………”
杀人灭口!现在!立刻!马上!
她握着杯子关节微微泛白,体内力量一阵紊乱,差点把玻璃杯捏成齑粉。而对方却只回了个更甜的笑,然后乖乖爬上床,拉好被子,眼睫一垂就呼吸均匀地睡了过去。
只剩梵妮坐在床上,对着那杯渐暖的水,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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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阳光依旧准时洒满房间。
梵妮顶着两个黑眼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也别来”的低气压,她尽可能避免与阮糯有任何视线接触,仿佛对方是什么携带致命病毒的病原体。
然而,阮糯却表现得一切如常,甚至比平时更加……阳光灿烂?
“前辈,早呀!”她元气满满地打着招呼,笑容甜美无害,“昨晚睡的好吗?”
梵妮嘴角抽搐了一下,硬邦邦地甩出两个字:“……很好。”
好到想毁灭全世界!
然而,当她收拾妥当,准备率先离开房间时,阮糯却突然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瓶香水,然后,不等梵妮拒绝,她就对着梵妮周围“噗噗”喷了两下。
做完这一切,阮糯自然地挽住梵妮僵硬的手臂,仰着脸笑:“好啦,我们下去吧前辈!今天也要好好录制,可不能让粉丝们失望~”
无数个问号在梵妮脑海里炸开,却偏偏没法甩开那只温热的手。
餐厅里,许微月和周慕雅已经在了。两人之间依旧弥漫着一种微妙的低气压,比之前更冷了几分。
许微月的眼睛有些肿胀,显然也没睡好,瞥见挽着手臂进来的两人,愣了愣,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早啊,两位……看起来感情真好。”
周慕雅只是淡淡颔首,目光在两人交缠的手臂上扫了一瞬,又飞快移开,落在面前的咖啡杯上,搅动着里面的奶泡。
梵妮下意识想甩开阮糯的手,结果手腕刚动,对方反而扣得更紧,指尖甚至轻轻蹭了蹭她的皮肤。阮糯笑着回应:
“是呀,前辈对我最好了~”
梵妮:“……”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早餐在一种诡异的和谐中进行。
阮糯的筷子几乎没停过,刚给梵妮碗里夹了块蒸得软嫩的鳕鱼,转头又舀了勺清甜的南瓜羹,笑容自然得仿佛昨夜的风波只是场幻觉。
而梵妮,则在一种极度憋闷有火发不出的状态下,被迫接受“投喂”,味同嚼蜡。
梵妮深吸一口气,
冷静,冷静!邪神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不能折在一个人类小丫头手里!
她抬眼想喝口牛奶压一压,却正好对上阮糯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眸。像只偷了腥的猫,明知对方气鼓鼓,还偏要晃一晃爪子,炫耀自己的小胜利。
刚刚建立的心理防线,似乎又隐隐传来了崩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