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雨坐在第二考场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在第二考场里考试,但是这么靠后的位次还真是第一次。
一个班35个人,两个班70个人。也就是说,黄时雨稍微再少考几分,就要在自己班上考试了,这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噩梦。
“这次一定要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加油呀黄时雨!”
教室里的挂钟指向九点整,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考试正式开始。
一次考试能否考好,在考试过程中就能看出七八成。
比如这一次,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结束,黄时雨站起来,等待老师收卷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紧张得反复思考题改对了没有,而是气定神闲地收拾笔袋,开始思考等会儿吃什么。
“本次阶段性考试到此结束,请同学们带好自己的随身物品,预祝你们取得好成绩!”
伴随着广播里这句结束语,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自己班里。
五点考试正式结束,距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同学们在教室三五成群地聊天或者对答案,遇到有争议的题目,讨论的声音甚至一浪高过一浪,像过年围着大人要红包的小孩子,每个人都在据理力争。
黄时雨是从来不参加这些的,也没有兴趣。之前偶尔有个别人来问某个语文或英语选择题,黄时雨都一律用“忘记了”“我也不太确定”搪塞过去,久而久之,大家也不再自讨没趣。
这周星期天,黄时雨的两周住校体验就到期了。
和搬来的时候一样的是,依然是黄爸爸和黄妈妈来帮忙;和搬来的时候不同的是,这次要搬的东西比之前多得多。
黄时雨提前跟室友们打过招呼,可能要搬很长时间,所以其他人都在教室学习,宿舍里只剩自己和爸爸妈妈。
“你怎么这么多东西啊,”黄妈妈一边收拾,一边吐槽。
黄时雨在床上收拾床铺,探出头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没买什么东西,莫名其妙就很多了。”
黄爸爸在门口把东西一样一样往行李箱里塞。箱子里已经鼓鼓囊囊的,但地上的东西仿佛没有变化,开始是怎么摆的现在还是怎么摆的。
“这个香薰,这个身体乳,这个蒸汽眼罩,还有这些个什么小玩意儿,都是新买的吧,行李箱都快放不下了。”
“什么嘛,那些都是宿舍好物,我专门做了功课才买的。”
黄爸爸又好气又好笑,“行行行,买东西一时爽,一会儿你自己拿啊。”
“自己拿就自己拿!”
虽然嘴上说让黄时雨自己拿,最终却只给了黄时雨一个小行李箱,剩下的真正有重量的东西都装在了黄爸爸自己拎的编织袋子里。
可是黄时雨手里这个行李箱毕竟是24寸的,里面随便塞点杂七杂八的小零碎,也重得够呛。
黄时雨侧着身子,一步一顿地下楼,结果刚到三楼就累得不行,只能暂时靠墙停顿一下。
背后的衣服因为出汗紧紧贴在身上,让本就热得不行的黄时雨更是汗如雨下,她稍作休息,从衣服兜里拿出发圈三两下把头发绕成丸子,准备一鼓作气搬下楼。
“我来帮你吧。”
黄时雨刚把行李箱拉杆握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搭在了黄时雨的行李箱上,不由分说地单手拎起来。
黄时雨在后面跟着,对祝则溪此时的出现感到惊讶,“祝则溪,你怎么没去教室啊?”
祝则溪的外套袖子被挽到手肘,露出一节结实的胳膊,在微微用力的状态下冒出几根耸立的青筋。
“没有,午休刚起来,还没去。”
祝则溪把行李箱放在宿舍门口的空地上,抹了一把额头微微浸出的汗——
“你还有别的行李吗?”
黄时雨点点头,“还有一个编织袋和一个装床单被套的袋子,我爸妈帮我拿下来。”
“那你在这儿看着行李,我上去接应一下他们吧。”
还没等黄时雨回答,祝则溪已经冲了上去。
很快,三件行李就全部被搬了下来。
“谢谢你啊,小伙子,”黄爸爸拍拍祝则溪的肩膀,赞许地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啊,也是苗苗的好朋友吗?”
黄时雨心里一惊,悄悄挪到妈妈身边,压低声音说——
“妈妈,不是让你不要在学校叫我的小名吗?”
“哎呀这不就是习惯了嘛,脱口而出。”
祝则溪收起笑容,一脸认真,“阿姨,叔叔,我叫祝则溪,是高二一班的,也是……”
祝则溪的眼神快速扫过黄时雨,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黄时雨的好朋友。”
在宿舍收拾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家又要收拾一个多小时,黄时雨像一台失去了思考能力的运转机器,只是自顾自地把所有物品放回原位,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对于高中生来说,仅剩的周日下午的休息时间,也无非就在吃午饭、睡午觉、洗澡洗头、洗衣服、吃晚饭中悄然溜走,当再次回过神来时,又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刚走上二楼,黄时雨就听到教室门口一群人在谈论考试成绩。
她们几乎占据了整个走廊,黄时雨想听不到都难。
“出成绩了!”
“这么快?”
“你快去问老赵!”
“你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不可能这么快吧,黄时雨心里一紧。
虽然黄时雨自认为这次考得不错,但听到真的要出成绩了,心里还是难免有点七上八下。
“你们怎么知道成绩出来了?”
黄时雨挤到那群女生中间,“不过马上就上晚自习了,要是真出了,老赵应该会来宣布吧。”
“我们也是听说的。”
“就是想提前知道,好有心理准备。”
“班长,要不你去问问看,怎么样?”
“我不去我不去!”
黄时雨拒绝地斩钉截铁。
虽然黄时雨已经是老赵办公室的常客了,但是在打听成绩这件事上还真是小白,而且万一考得不好,岂不是要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开批斗大会,黄时雨可丢不起这人。
“去嘛,去嘛,好不好?”几个女生拉着黄时雨的胳膊摇来摇去,黄时雨的想法也从最开始的坚定拒绝变得有些动摇。
黄时雨被拉得左摇右晃,好不容易才站稳。
“嗯……好吧,那我去问问。”
黄时雨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往办公室走。
还没到办公室门口,黄时雨就听见老师们在里面正热火朝天地讨论考试题目。
“这个文言文断句好多人错,明明就是选A,结果好多人选了C……”
选A啊……
黄时雨在脑海里紧急回忆。
啊确实是,就是选A,黄时雨松了一口气。
“咚咚咚——”
“请进!”
黄时雨的成绩不错,又是班长,也经常参加学校活动,所以办公室里的老师基本都认识她。
办公室里暖烘烘的,窗台上的绿植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鲜亮。
老赵正跟旁边的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看到黄时雨进来了,随即笑呵呵地问——
“问成绩来了?”
老赵难得有一天笑出来,黄时雨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去一大半。
看来同学们应该考得还可以,不然老赵大概率笑不出来。
黄时雨试探性地张嘴,“对,出来了吗赵老师?”
黄时雨突然站定,站在离老赵办公桌三米远的地方“远程聊天”,一步也不敢往里走,就怕看到桌子上摆着成绩单。
她捏紧衣角,等待老赵的宣判。
小陈老师在一旁打趣,“你往前走啊,你们赵老师又不会吃了你。”
黄时雨象征性地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总成绩还没出来——”老赵拖长尾音,黄时雨的肩膀微微垮了下去,可下一秒,老赵说出了一个更惊人的话,“不过,你这次物理考得很好,100分。”
黄时雨愣了一秒,眼睛倏地睁大。
“真的?”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像是生怕自己听错。
老赵毫不犹豫地点头,“只是卷子目前还在统分,还没发下来,不过我们班总共都没几个上100的,你就是其中之一。”
“啊,谢谢赵老师,”黄时雨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一个月前,黄时雨还在为摸不透物理大题的窍门而急得抓耳挠腮,真的很难想到在这次考试中能够拿到三位数的好成绩。
“黄时雨,先别兴奋了,过来帮个忙。”
戚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她的座位在办公室最里面,每天除了改作业和备课时必须要跟教研组的其他老师讨论之外,戚老师基本不怎么说话。
看到戚老师招手,黄时雨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怎么了,戚老师?”
戚老师从柜子里拿出一摞卷子,凑近看才发现是语文作文。
把每一次阶段性考试的优秀作文筛选出来,汇编成合集,再发给每个班的同学学习,是满城一中的传统。
作为作文分数常年稳定在42+的优秀选手,黄时雨基本次次都登上了作文合集。
所以黄时雨直接弯下腰,大胆询问,“这里面有没有我啊?”
戚老师忍俊不禁地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黄时雨的额头——
“很自信嘛黄时雨同学,自己去翻。”
一般来说,每次优秀范文会选十篇左右,除了会印上作文内容,还会把班级,作者,分数通通印在上面,所以一来二去,大家会发现反复上榜的同学就那几个老面孔。
甚至有时候还会在路上听到有人谈论自己的作文,黄时雨总是会好奇地跟在后面偷听别人的评价,不管好评差评,她都照单全收。
“又有黄时雨诶!”
一班刚把优秀范文发下去,第一页上赫然写着的“黄时雨”几个大字就映入齐章年的眼帘。
祝则溪想要翻页的手也瞬间停住了。
他拿起红笔,在好几个句子下面小心翼翼地画上波浪线,笔尖悬在纸面上停顿了片刻,又在另一个绝妙的排比段旁边郑重地画了一颗五角星。
虽然已经在范文里见过很多篇黄时雨的佳作了,但每一次看到,总能给人带来新惊喜。
“她的排比功力又进步了,太厉害了。”
“而且你看这一段——”祝则溪突然拽过齐章年的袖子,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兴奋,“工业革命时期,瓦特利用前人的发明巧妙改制蒸汽机,借他人之楫推动时代发展的洪流;而如今,我们更得以乘互联网之方舟,驰骋于无垠的信息瀚海,顷刻间贯通古今、联结寰宇。个体的能力虽有边界,然无数的工具与机遇,恰似那渡江的舟楫,助人横越天堑险滩;亦如可借力的好风,送有志者青云直上。”
“这里放在最后一段真的很妙啊!”
齐章年配合地点头,“是是是,确实写得好,记得好好珍藏啊!”
祝则溪白了齐章年一眼,轻轻柔柔地把作文纸折得更加平整,指腹不着痕迹地抚摸过那个名字。
窗外的风从窗户边钻进来,祝则溪又低头读了一遍作文,悄悄用铅笔在最末页空白处画上了一个小小的爱心——刚好印在教务处盖章的“阅”字旁边,像是给这场注定会无疾而终的暗恋,盖了一个温暖的印章。
[摆手]好久不见啦小伙伴们,国庆节出门旅行了一趟,前两天更新的时候突然忘记写“作者有话说”了,呜呜呜非常抱歉各位,之后我一定努力更新弥补这段时间的空白!
另外,我已经开启段评啦,大家可以随意评论,我也想看看大家对这本小说部分章节的具体看法,希望我们能多多互动,双向奔赴哦~
同时也有一个非常不好的事情……,就是我已经连续两个星期没有任何榜单了,呜呜呜小作者没有榜单真的很难,希望这次申请可以成功[鼓掌],与更多的小伙伴见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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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次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