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心底发出尖锐暴鸣,想都没想,立刻扯着嗓子就开始喵喵叫,但它小小一只,大声喵两声就开始难受,肚子的气咕噜噜往上翻滚。
管不了那么多了,它想起科普视频里着火时烧起来的速度极快极快,或许几分钟内就会吞没整个宿舍了,周围又有那么多引燃物。
“砰——喵喵喵——砰!”凄厉的猫叫伴随着大力撞击笼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宿舍格外明显,像是平定的一阵惊雷,突然炸开。
“大晚上鬼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宋清卓,你看看——”周循起床气重,耳边突然传来这个声响,那只蠢猫不会是发晚上发情了吧,那么狂躁。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延几个翻身下床的动静惊醒。
“着火了!”
火苗一下窜了起来,顺着周围的物品一路烧起来,眼瞅着有蔓延之势。
“怎么了……”
宋清卓还迷瞪着,就听到沈度罕见的严厉声音砸来,“睡你个头,你电热毯是不是没拔电,着火了!宋清卓,你在搞什么!”
听到这话的宋清卓立刻跳了起来,连滚带爬地从床上滚下来,就看见沈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切断了电源,那火光蹿上眼眸,燃烧的气息滚着窗外的寒意翻涌而来,他吓得手脚冰凉直哆嗦。
周循也被吓坏了,拔腿就想往厕所装水出来,外头的几个宿舍也嘈杂了起来,一时好几个宿舍亮起灯来骂,隐约听到什么着火了然后大声喊叫,顿时喧哗一片。
沈度眼睛尖,立刻厉声制止,“周循你别去,不能用水浇。”
一个转身的功夫,裴延就跑着把灭火器提来了,用力按压,冷静利落地朝着起火的地方喷过去。
豆大的汗珠濡湿他的额发,他紧紧拧着眉头,目光冷冽。
宋清卓猛地想起来什么,哆嗦都说不出话的时候转过身去,手忙脚乱地撞上了椅子和鞋子,光着脚跨过去就把笼子的元宝提起塞进了装猫的背包里。
再一转头就看见火已经被裴延控制了下来,渐渐灭了,一时间整个宿舍乌烟瘴气,人影重重,几个人几分钟的功夫像是经历了天堂地狱的失重和威胁。
恐慌像是传染病,整栋宿舍楼都被这件事吵醒,嘈杂声一阵高过一阵,值班的宿管吓得脸色发青,路上还因为鞋穿反了,上楼梯的时候跌了一跤,干脆连鞋都不穿了,一路跑过来,满头都是汗水。
阴沉着脸色赶到,看到火灭了,心头的大石才终于沉了下来,但心跳太快,上楼梯连口气都不敢喘的,脚底发软,那句“着火了”像是要葬送他的后半生,看到狼藉一片险些晕倒过去,还好有学生在旁边搀扶着。
“断电了没?”宿管第一句先问。
沈度答得很快,说第一时间就断了电。
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宿管在仔细检查过现场没有安全隐患之后,拍了拍心脏,那口气还堵在喉咙里。
“幸好没事,幸好没事。你们这帮兔崽子要害死我啊!”
想起整栋楼乱糟糟的一片,宿管打电话通知保卫处来人,冷静地召集楼委传递消息,又在宿舍□□大群里发布通知。
裴延几个人最后折腾完已经快两点了,他们临时找了学校对面的酒店的房间住下了。
周循单独开了一个房间,裴延和沈度带着宋清卓住进了套间。
宋清卓还背着猫包,裴延伸手提过猫包递给了沈度,接着给了宋清卓一脚,宋清卓一个没注意,喊了一声踉跄着倒栽葱倒在了床上
一个滑跪,宋清卓从床上弹起来,立刻识相地磕头道歉,一个鼻涕一把泪。
“不是……我真该死,真的,都是我的错!怪我,都怪我!”
沈度捏了捏至今一跳一跳的眉心,摆了摆手,“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别再说了,引以为戒,赶紧睡,明天起来之后的事情你要自己解决了。”然后眼皮极重地闭上眼躺在床上找枕头,随手掀起被子盖在了身上。
“我要睡了,别吵我。”
或许是心有余悸,沈度闭眼之后眉头一直皱着。
而裴延直接拿起衣服就走进浴室里洗澡,浑身都是汗,不洗澡他根本睡不着。
宋清卓沮丧着脸,抱着枕头靠在床边,心一直砰砰跳,到现在都还是,他不敢想如果火势蔓延会发生什么事情,眼前一阵一阵混黑,心脏挤压着难受。
“喵!”元宝从猫包透明的部分探出来,看到宋清卓难受的样子,以为他怎么了,又喵喵了几声去唤他。
还在愧疚自责的宋清卓听到声响才想起来元宝还在猫包里,赶忙从里头将软软的灰蓝团子抱出来,“元宝。”
明显的低落情绪让元宝心一紧,下一秒被人抱在怀里,感受到宋清卓的心跳,它没有挣扎,就任由他抱着。
宋清卓躺在床上,一手顺着元宝的毛,不知道摸了多久,摸着摸着眼皮就撑着一直往下掉,手上的力道也有一下没一下。
元宝从他怀里钻出来,伸出小爪爪出来慢慢拍着宋清卓的肩膀,试图哄他睡觉,很快宋清卓就沉沉睡过去了。
等到裴延出来看到的就是元宝在床上坐得端端正正的,睁着圆乎乎的眼睛看他。
擦头发的手一顿,裴延轻笑,眸光微动。
“元宝,过来。”
说完他就走进了套间里面。
元宝小胳膊小短腿颤巍巍从床上跳下去,然后机灵地从后头跟着裴延走进房间里,门嘎吱一声关上了,水晶帘的灯光晃眼。
自动的窗帘徐徐展开,露出了凌晨三点的夜景,一轮明月高悬于天,地上是车辆川流不息的立交桥,交织成璀璨的星河倒影,高楼林立,不夜的城市点缀着玻璃,几十层的楼高,抬眼看过去,让人见之惊叹。
裴延在窗边站着擦头发,元宝跑过去趴在他的脚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楼外的风景。
元宝的一只爪爪伸出来贴在了玻璃上,圆溜溜的眼珠子倒映着外头的星光,似是看呆了,裴延拿起手机给它拍了几张照片。
像是黏在了上头,元宝歪着脑袋贴着玻璃,丝毫没注意一旁的裴延正在给它倒舒化奶,出来的太急,没带什么东西,就只能刚刚就近在路上买了一瓶舒化奶先代替。
等到奶端到面前了,元宝转过头去,对上裴延含着碎光的眼睛,下意识看呆了,近距离的颜值暴击让人屏住了呼吸,冷白皮在光照下玉匀莹质,狭长的眼尾线条温柔内敛。
他想起了上一次那么近距离靠近裴延还是有一回军训他丢帽子的时候,第一天军训教官就背着手义正言辞地告诫他们军帽不能丢,好巧不巧带他们班的是总教练,做事训练分外严格,要是有一个人不带军帽全班都要受罚。
他匆匆忙忙跑回宿舍,沿途找了过去,心焦如热锅上的蚂蚁,午后的阳光炽热,背后很快就湿了一片。
林明希打开宿舍门,快速走到桌子旁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急得满头是汗。
“怎么了?” 裴延拉开桌帘走了过来。
林明希头也没抬,热气往脑上闷,“军帽丢了,我找老半天了。”他忽而抬头,“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我等等马上就上训了。”
“没有,我帮你找吧。”裴延一句话让林明希楞了一下,“不用,我——”
裴延也没管他,自顾自就帮忙找了起来。
最后是裴延在床和床的夹缝间把军帽拎了出来,“在这里。”
林明希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松了一口气,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有些断片,喃喃自语,“竟然在这里。”
裴延先一步拍了拍军帽上的灰,然后用酒精在不远处喷了几下。
这让林明希伸出去拿军帽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抿唇抬头看裴延,平日里有着桌帘隔着,又军训繁忙,几乎没能跟他说上几句话,更别提看到他专注的神情。
他也在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男男女女都凑上来从他这里要到一点裴延的信息,这样的人,哪怕是做一件小事都是赏心悦目的。
“我长得很可怕吗?”裴延忽然问。
林明希一下结巴了,眼神乱飘,“没没……没有啊,为什么那么说?”
“你好像很怕我。”裴延伸手将帽子戴在了林明希的头上,看到他尴尬到手脚无处安放地样子,嘴角微弯。
替他正帽檐,将几缕碎发安排妥帖,整个过程不会让人感到半点不适,力道和动作轻柔且知分寸。
反倒是林明希因为这正常的动作紧张到耳根泛红,都怪周循平日里说什么喜欢呀这些话,连带着他也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砰——”水杯跌落在地上发生噼啪的声响。
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裴延的眼神骤然转回平淡,他能那么快找到帽子当然不是什么凑巧的事,只是正好看到了周循“不经意”的小动作。
林明希吓得赶紧退后了两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贼心虚,这也引发了后头周循无休止尽地试探——他是不是喜欢裴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