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小酒馆 第16章 无能为力

男人说话倒也算数，桑瑶吃完了粥，便带她钱东市的杏林医馆。

杏林医馆坐落在闹市区，周围有不少药店，生意倒是不错。

坐诊的是燕归城医术最有名的王大夫。

王大夫年纪四五十岁的模样，面容和善，身形瘦削，看起来精神矍铄。

“王大夫。”那个冰块男走到门口，微微行礼，“这位姑娘被关押在牢房里，请您帮忙查看查看。”

“好！”王大夫捋了捋胡须，笑眯眯地说，“我先瞧瞧病情。”

他将桑瑶拉到一旁的椅子上，仔细地观察了桑瑶的身体，又摸了摸桑瑶的脉搏，随即说道：“她是中毒所致，身体虚弱，加上长期未曾进食，营养失衡，这几天又被折磨过，导致虚脱，所以才会如此。”

听完王大夫说的，那个冰块男皱了皱眉，“王大夫，她的脉象......”

他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个不用担心。”王大夫笑了笑，说道，“她是被下了软骨散，但这种软骨散的副作用比较小，我开几副药给她服下，三日后，应当就可以恢复了。”

冰块男听罢，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大夫了。”

“哪里哪里。”

桑殊也感觉不对劲，突然问道：“那她为什么看不见，也不能说话了？”

“什么？”老者有些惊讶。

“容我再看看。”王大夫说完，又给桑瑶仔细把脉，片刻后，王大夫露出诧异的表情，“小丫头，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成这副鬼样子？”

桑瑶抿唇，摇摇头。

从进衙狱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进了牢房还不到一个时辰，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渐渐没有力气……原来是被下了药。

可是，她是什么时候被下药的？

桑瑶并没有记忆。

“小姑娘，我先帮你把脉，等把完脉，我再告诉你。”王大夫又伸手搭在桑瑶腕部的脉搏上。

桑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王大夫把脉之后，眉头越拧越紧，良久，才抬起头对冰块男说道，“奇怪，我明明把脉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脉象。

“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听王大夫说看不出来，无能为力，冰块男眼眸闪烁了下，随后说道：“有劳了。”冰块男说这话时，语气平淡无波。

桑瑶却听出了两人话中的意思，她失明了，成了哑巴，而且无药可救。

老者和男人又说了什么，桑瑶并没有心思去听。

她只觉得自己果然是小炮灰的命，穿书还没几天呢，就变得这样糟糕。

不过，幸好还没失聪，还没赚够钱，她可不想变成废物。

“赵大哥，我阿姐怎么办？”桑殊却要急哭了。

他宁愿遭罪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桑瑶，他家阿姐明明什么都没做错，这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桑殊想不明白。

“别担心，有办法的。”

男人安慰完桑殊，就将姐弟俩送回家，才又回了将军府。

还没进将军府，周子毅大老远就看见某人黑着脸走过来，他刚跟张婉儿周旋完，正打算去将军府讨杯酒喝。

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去，问：“这是怎么了，谁欠你银子了？”

见那人不搭理自己，周子毅挑挑眉，笑道：“还有谁敢欠赵大将军钱？”

赵启平没有理会周子毅不怀好意的揶揄，径直走进将军府大门，看也没看周子毅一眼。

周子毅摸了摸鼻子，自顾自地跟上去，问道：“是我惹你了？”

他这幅死样子，倒是让周子毅有些不习惯了，“喂，你怎么了？被人打劫了？”

这个赵启平平常不都是一张冷漠寡言的冰块脸吗？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正常？

周子毅跟在他身边多年，也没见他有这样的反应，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可还记得他们是如何逼人就范的？”赵启平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目光幽深地盯着周子毅。

周子毅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书房，一杯酒下肚，周子毅才又开口。

“你是说给人喂那种药，让人听不见，看不见，说不了话，动不了，最后精神崩溃……”周子毅想了一会儿，才恍惚想起来。

“嗯。”赵启平点点头。

“不是吧，谁那么倒霉。”周子毅笑了笑，一脸疑惑。

面对周子毅不着调的幸灾乐祸，赵启平没有回答，只是一脸严肃地盯着周子毅，沉声问道：“可有解药？”

周子毅被他这幅样子吓到了，赶忙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脸认真地说道：“有是有，就是……”

从雁归书院完成学业后，周子毅早些年曾游历四方，各个地方都去遍了，奇闻怪异之事见得也不少，赵启平相信，他肯定知道。

赵启平见他吞吞吐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快说！”

周子毅见状，咽了咽口水，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东西并不好找。”

“名字叫什么？”

周子毅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忘记了。”

忘记了？

赵启平一脸不耐烦，显然是有些不相信。

见状，周子毅挠挠头，继续说道：“我是真的忘记了。”谁没事去研究那个。

真的忘记了？

赵启平：......

这小子是逗他玩儿的吗？

“快说名字！”赵启平有些恼怒地说道。

周子毅撇撇嘴，有些委屈地说道：“忘记了嘛。”

“不过，若是告诉我是谁中毒了，我可能就想起来了。”周子毅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会是桑姑娘吧？”说完，他狐疑地看着赵启平。

见赵启平沉默不语，周子毅惊觉自己猜对了，试探性问：“你打算救她？”

“她是被牵连的。”

赵启平意思很明确，他不想牵连无辜。

“你是认真的吗？”周子毅再一次询问。

他不明白，赵启平明明知道京城那位时刻盯着自己，为什么还要以身犯险，去救一个不相干的小娘子。

虽然这小娘子长得的确漂亮，但她不过是个卖吃食的，现在又是个哑巴，赵启平不至于因此而放弃自己稳定的生活啊。

“是！”简单利落的一个字，却让周子毅愣了半晌。

他没料到赵启平居然会这么干脆就承认，“你疯了吧。”

赵启平抬眸，冷冷地扫了周子毅一眼。

周子毅缩缩脖子，赶忙改口，“当然，我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你别放在心里啊。”

哎呦喂，他怎么敢口无遮拦骂将军啊，真是不要命了。

赵启平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解药吗？”

“没有。”周子毅一副我很诚实的样子。

赵启平：“你是在逗我吗？”

他不信。

“不是，真没有。”周子毅摇摇头，“不过......你不用担心，听说玄虎城有解药。”

解药他没有，但是别人有啊。

“派人去寻来就是。”周子毅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听说这药只有一颗，只能暂时缓解，并非永久。”

听闻这句话，赵启平松了一口气，还好有解药，即使只能暂时缓解，不能彻底根除，要是能一直维持下去，也挺好。

总比无药可救来得好。

“不必派人，我亲自去寻。”赵启平态度坚决，一锤定音。

周子毅一怔，“疯了吗？”

由于齐王谋反，作为齐王党派的赵启平收到牵连，皇帝有令，派遣将军赵启平驻守边关，不得擅离。

这么多年，赵启平一直在边关蹈光养晦，可是一步都不曾离开过，如今又为了一个女人。

他不是傻瓜，怎么会看不出来赵启平是为了那个小娘子？

他们两个认识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赵启平对任何人如此执着过。

“你想抗旨不成？”周子毅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赵启平也毫不示弱地与周子毅对视，两人四目相对，一个目光坚决，一个目光冷淡。

半晌后，周子毅败下阵来，一屁股坐了下来，“我服了！”

赵启平满意地收回视线，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这才问道：“这解药……”

“是我在江湖游历的时候偶尔遇到的，据说有一个名唤千机的老头子，有解药。”周子毅一边说，一边把脑海中的印象描述出来。

“千机老人？”

听到这个名字，赵启平微微蹙眉。

他曾经见过这个名叫千机的老头子，此人心高气傲，自恃甚高，可不好相处。

也不好寻。

“你放心去吧，将军府我帮你看着，燕归城我帮你守着。”

他了解赵启平，一旦赵启平决定的事，就算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事已至此，他只有尽心尽力帮忙守着这里，不至于让自己丢了饭碗。

听闻周子毅愿意出手相助，赵启平感激地说道：“子毅，谢谢你。”

“咱俩还用说这个？”周子毅倒了一杯酒，轻笑道。

……

这一天，除了周子毅没有人知道，燕归城的赵将军连夜离开了燕归城，前往玄虎城。

未带一兵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