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山大摇大摆出入兰汀院,自然被人看在眼里。
她们默声不语,无外乎几种情由,或者担心谢玉蛮,或者心中有疑,静等定国公态度,或者摄于谢归山,不敢多话。
但这其中,亦有心思活跃者。
金翠是在兰汀院服侍的,与金屏是同批,但一直不得谢玉蛮喜欢,这些年来一直被放在外面带小丫鬟,就连月例也比金屏减一等,是以金翠一直对谢玉蛮的偏心有怨气。
谢玉蛮的身份被曝光时,她心生复仇的快意,高高兴兴地看着谢玉蛮被驱赶出定国公府。可是没想到,还没等她乐上几天,谢玉蛮又回来了。
她疑惑不解,直到见到了谢玉蛮与谢归山的纠葛,方才恍然大悟。
金翠先是幸灾乐祸,从前目下无尘的大小姐也有沦落到用身子讨好男人的地步,与妓子无异,比她还不如。
再后来,她就开始鄙夷谢玉蛮,有心寻找机会去戚氏面前戳穿谢玉蛮的面目,让她落个“勾引郎君,惑乱后宅”的罪名,彻彻底底被赶出去。
但是那夜,谢归山欢好后从正房离开,亲自去谢玉蛮给谢玉蛮烧水。
金翠隐在黑洞的窗后,借着月光印在雪地上反照的亮意,看到了谢归山那身腱子肉,雄伟磅礴,两桶满水在他手里轻得好像没重量,他的腰劲瘦,与宽肩相比显得有点窄薄,但没干的汗意和松垮的裤子下掩藏的伟,物,无一不显示他的凶猛。
金翠看得口干舌燥。
说起来她也二十岁了,早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若不是家里还要她养着,也该被放出去找个男人家了。
金翠身体涌流躁动,她踌躇再三,悄悄打开门溜出去,潜到正房窗下,戳开窗纸,朦朦胧胧往里看去。
就叫烛光在谢归山隆起的背肌上流下油润脂腻的光,这种暖光和肌肉的凶猛形成强烈的对比刺激着金翠的眼球,她看到谢归山半跪在地上,因为身形过于伟岸,彻底将谢玉蛮遮挡住,只能看到古铜的手捏开玉白修长的腿。
他俯/下身。
金翠看不懂他究竟在做什么,只见到肌肉紧绷,从背肌到腰腹,拉成一条凶悍的线,那只柔弱可怜的腿猛烈地一缩,却被那只霸道的手迅速地按了回去。
她听到了谢玉蛮的声音,似泣似诉,似死似声,微妙地催化着金翠的欲。
过了很久,谢归山才直起身,捞起帕子,再动手擦拭前先吻了吻玉足。
他侧过脸,金翠看到那深沉的黑眸里带着笑,唇上水光浮动,往上牵起,那俊冷有煞的五官再这一刻也春风化雨,暖意融融。
金翠看得心脏砰然乱跳,她捂着胸口回到后罩房,一夜失眠。
自那时开始,金翠就失魂落魄,总想着谢归山。她倒是没什么想攀附郎君的想法,只是简单地幻想若那一日,她将谢玉蛮取代,和谢归山痴缠,会何等的快活。
当那则口信出现后,金翠那不敢外道,只能苦苦压抑的**彻底爆发。
她想赌一把。
除夕守岁,谢归山是没了影的,他连团圆饭都没有出席,在祭祖后就没了人影,金翠听谢玉蛮回来换守岁的新衣时,银瓶和她议论:“郎君不来守岁,却是把压祟钱早早送来了,奴婢给放在姑娘枕下了。”
谢玉蛮道:“谁稀罕他的压祟钱,明儿你就散出去。”
竟是一句不关心除夕夜谢归山去了何处,反而鸠占鹊巢把自己当作了主人,这般趾高气昂。
金翠记在心里,她等谢玉蛮主仆走后,找了个借口,去廖秋轩守着了。
大雪满园,金翠立在门口,冻得瑟瑟发抖,守到了后半夜才等到一身酒气的谢归山。
金翠大喜过望,谢归山重欲,吃了酒意志会变得薄弱,她对今晚的胜利有了八成的把握。
他目力上佳,除夕夜又处处挂灯,偏像没有瞧见金翠般,径自从她身边经过。
金翠忙追上去:“郎君,奴婢有要事相禀。”
谢归山回头看了她眼,认出了她,皱起眉头:“你是谢玉蛮房里的丫鬟?”
金翠大喜过望,她就知道,以她的样貌一定能得到谢归山的注意。
谢归山看向兰汀院的方向:“她怎么了?”
金翠贪婪地看着谢归山突起的喉结,道:“不是姑娘吩咐奴婢来的,是奴婢发现姑娘有事瞒着郎君,便斗胆来告诉郎君。”
谢归山有些意外,重重地凝视了她一眼,也不急着进门了,随意在台阶上撩袍一坐:“什么事?”
金翠为了维持尊卑,不得不屈膝跪在湿冷的雪地里,将她冻了个抖索,她只能抖抖索索将李琢约见的事和谢玉蛮看不上谢归山压祟钱的事一一道来。
谢归山手撑着头听着,听到李琢时目露冷光,但他不屑在婢女面前展露心思,金翠一直等到说完了都没有看到他勃然大怒,也开始犹疑不安起来。
她发誓:“奴婢可对天发誓,字字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她还以为谢归山是不信她的话。
谢归山松了撑头的手,起身:“你还记得自己是谁的婢女吗?”
金翠忙道:“奴婢是定国公府的下人,并非谢玉蛮的下人,她既非定国公府的姑娘,就不是奴婢的主子。郎君是定国府的公子,才是奴婢真正的主子。奴婢愿意向郎君奉上奴婢的忠心,还有,身体。”
她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刻意露出那弯雪白的脖颈。
她听到谢归山踩着嘎吱雪声从台阶迈下,心如鼓点急揍,渐生雀跃的期待。然后她的下巴被捏起,是很用大的力道,她一下子就疼出了泪花。
视线里,谢归山背光而立,阴沉不笑时,煞气弥漫,金翠毫不怀疑他会当场取她的性命,她开始恐惧。
谢归山嗤笑:“什么东西,也敢觊觎爷。”
他松开手,颌骨碎裂的疼痛刺穿了金翠,她惊惧地托着下巴,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个恶鬼。
谢归山看了眼自己的手,啧了声,露出嫌弃的神色。
*
金翠被发卖出去了。
只是少了个非贴身伺候的丫鬟,因此并未惊动谢玉蛮,她正忙着准备和兰英兄妹去法源寺祈福许愿。
兰熊是许久未曾参与到这种活动,忐忑地等待后,见谢玉蛮云鬓花颜,延颈秀项,腰如约素,纤秾合宜,宛若空庭流芳,竟不自觉看红了脸。
兰英挽过谢玉蛮的手,与她抱怨:“洛桑又不肯出来,真是奇怪了,往年我们几个总会相约去法源寺祈福,怎么今年她偏不去。”
谢玉蛮诧异,又有些担心:“莫不成是家里出事了?”
兰英道:“不曾听说过。”
女郎们说着话便要登车,兰熊按捺不住叫住谢玉蛮,似有万千勇气,可当谢玉蛮轻移美目看向他时,兰熊又害羞起来,他不好意思地取出压祟钱塞给谢玉蛮:“愿你新的一年里万事顺遂。”
便低头匆匆去挽缰登蹬上马。
兰英见状,挤眉弄眼撞了撞谢玉蛮的肩,谢玉蛮嗔笑:“怎么,眼馋了,小财迷?”
兰英嬉笑:“是啊馋了,好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嫂子,让我多拿一份压祟钱。”
谢玉蛮嬉笑:“好歹也是将军的女儿,这般贪财,是要被我笑话的。”
说笑着,便到了法源寺。
钟声肃穆,山门严立,香火旺盛,佛像慈悲。谢玉蛮拈香祈福,许下新年愿景:愿许如意郎君,得真正的家。
她要上香,兰熊道:“香火熏人,恐燎了锦袍,我替玉娘上香。”
正预备伺候的银瓶:?
谢玉蛮也未曾拒绝,对兰熊殷勤的背影敛目沉思。
上完香,兰英想用点热食驱寒,再补个觉,谢玉蛮却想逛逛,兰熊倒是想陪谢玉蛮,理由是这法源寺依山而建,冬日有时候会有饥肠辘辘的野兽下山觅食,闯入寺庙,怕不安全。
只是刚出大雄宝殿,便瞧见了远处谢归山的身影,虽则诧异他竟然会信佛拜佛,但这也非要紧之处,谢玉蛮想到他曾为名单一事大发脾气,他既知名单并非李琢得到,现在若看到兰熊在侧,定然能想到兰是熊,谢玉蛮不想给兰熊招惹是非,便找了个借口支走了兰熊。
能为谢玉蛮做事,兰熊幸福得晕乎乎地走了。
这下便剩谢玉蛮一人了,她目送兰熊远去,转头看向往大雄宝殿行来的谢归山,他并非孤身而来,身侧还有个装束干练,俊眼修眉的女郎,方才两人离得远没发现,现在看到那女郎抬脚欲踹谢归山,姿态亲密,方知是一处的。
谢归山也看到了谢玉蛮,但目光平平,连对视都没有,浮光掠影般就从谢玉蛮身上离开了视线。
经过谢玉蛮身侧时,她听到谢归山抱怨:“昨夜陪你喝大酒到后半夜,睡了两个时辰不到又陪你冰天雪地地来这破寺上香,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这情谊浅不浅?”
女郎冷艳高傲:“这不是应该的?”
谢玉蛮知谢归山素喜独来独往,这么久了不置门子,不予人上门,也不参加谁的宴集,这还是她第一次知道谢归山竟然会陪人吃酒陪人拜佛。
她惊讶,又觉理所当然。
他这种人,必然红颜知己遍地,怎么可能只有她。
谢玉蛮笑了笑,转身往后殿走去。她沿着抄手游廊走时,忽然一只手从斜刺伸出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配室。
自22章开始重写了,麻烦读过的小天使回去重新看一下[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