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云清带着小丫去医馆抓药,大夫捻着白须,耷拉着眼皮,连连摇头。
云清脸色一下变了,说话带上了颤音,问:“大夫,小丫情况…不好吗?”
“要补啊,再这么拖着,身子骨就拖坏了。”
云清忙说:“大夫,上次说的山参,我能只买一半吗?”
大夫抬眼看落魄局促的大人,和脸色枯黄,懵懂年幼的孩童,将捻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胡须摆正,招呼小童抓药。
小童将药包递到云清手上,收了一两银子。云清恋恋不舍的将银子放在小童手上,勉强提起精神。
有了这些药材,小丫一定能好转。
“除了药要按时吃,平时的饮食也要注意,最好用温和易克化的精米精面。”
云清一个踉跄,回头看面色淡淡的老大夫,哭丧着脸点点头,牵着小孩走了。
云清刚迈进米店大门,就愣住了。
前方高大身影竟然是霍峰。
霍峰将两袋大米放进牛车,云清顺势看去,牛车上满满当当,粗算下来,也得半两银子!
云清羡慕的目光太过火热,霍峰顺着目光看过来,见云清带着个小孩,便主动问:“你们需不需要搭牛车一起回去?”
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云清将小丫放在车上,嘱咐霍峰帮他照看一下,迅速进了店里。
霍峰低头看含着手指流口水的小孩,脸色枯黄,瘦巴巴的可怜模样,心生怜悯,翻出一包点心给小孩吃。
等到云清拎着一小包米面出来,看到的就是小丫捧着点心,吃的满脸都是碎屑,而一旁的高大男人拿着快碎布,小心翼翼地给小丫擦手。
云清看了一会,走上前,朝霍峰露出一个感激地笑:“谢谢霍大哥,霍大哥破费了。”
人家亲阿爹来了,自然是不需要霍峰一个外人上手再照顾小丫。霍峰招呼云清和小女孩坐好,扬鞭,驱使牛车缓缓前进。
到了云清家门口,霍峰看云清家徒四壁的摸样,猜测寡夫带着小孩,估计处境艰难,便从车上卸了一袋大米搬进云清家院子里。
云清泪眼汪汪,简直不知道怎样感谢霍峰才好,只一个劲的连声感谢。
霍峰并不需要被感谢,他只是看他们孤儿寡夫的,动了一点恻隐之心罢了。
霍峰驱使牛车渐渐远去,云清将米袋拖进厨房,感慨霍峰真是大好人,热心肠爱助人为乐。
自己一定要在心里多感谢他几遍!
云清给小丫熬了药,又喂下去大半碗米粥,才抱着洗漱完的小丫头进了被褥。
半夜,一道黑影鬼鬼祟祟的翻进云清的破败小屋子,惨白的月光下,那道黑影抬起头,竟然是骚扰过云清的赵二!
这赵二白天被霍峰坏了好事,之前偷情的情妇郑婉儿最近也遭了殃,今晚借着几分酒意,又将鬼主意打到云清头上。
溜门撬锁是泼皮赵二的强项,他轻而易举地撬开云清家大门,脚步悄悄往床榻走去。
云清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浓烈的酒味传来,他脑子一麻,迅速翻身,避开扑到床上的黑影。
迎着月光,云清失声惊叫:“赵二!!”
赵二见人醒了,也不惊慌,他猴急的接开腰带,边脱边和云清说:“白天咱两没成好事,哥哥想你想的睡不着,这不晚上又来找你了。”
“你别叫唤,免得吵醒你闺女。”赵二像个晚归的丈夫一样,似模似样的和云清说话。
云清此刻简直吓的魂飞魄散!
“滚!你滚开!滚出我家!”云清拿着枕头往他身上砸,不管手中摸到什么,都一股脑地砸向赵二。
赵二被砸的眼冒金星,贼心不死,顶着满头大包也要窃一窃这香玉。
云清被他按倒,危急之下脱口道:“赵二,你要是动我一下,霍峰,霍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赵二果然迟疑,云清乘机踢开他,躲到另一边,再接再厉道:“白天他可是说了,再发现你缠着我,就打断你的腿,你可没忘吧。”
正所谓,月下看美人别具风味,更别说云清本就长的清美,此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角微红,要哭不哭的摸样,赵二只想把他揽进怀里,好好蹂躏一番。
他色胆包天,热血下涌,早把霍峰的警告忘在脑后,更何况:“霍峰现在一脑门官司,他自己媳妇都管不住,怎么可能再来管你这小寡夫的事。”
赵二色迷迷的将云清扑到,去撕扯云清的衣服,眼看衣服要被这色鬼撤下,云清心一横,不管不顾的大声道:“我和霍峰好上了!”
这话不仅惊到三分醉意的赵二,也惊到窗外准备破窗而进的霍峰!
赵二停手,用怀疑的目光去看云清小美人,说实话,他不太相信霍峰会和一个寡夫有苟且。
但是这云清确实美貌,要是霍峰像自己一样,对这寡夫把持不住,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的?”
“真的!”
云清语气非常肯定,怕他不信,指着厨房补充道:“我和他好完之后,他还给我送了一袋大米。你要是不信,那证物现在还在我家厨房!”
赵二不信这个邪,还真去厨房验证那证物去了,等他回到房间,云清已经穿的严严实实坐在桌边等他了。
“我没说谎吧!我已经是霍峰的人了,动他的人的下场,都被打的不成人形了。你也不想变成这样吧。”
无缘无故,赵二莫名打了个寒颤,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寒毛直立。
云清说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更大一部分是赵二原本就和霍峰有过节,心虚之下,赵二退缩了。
赵二不甘心的看了云清一眼,拎起自己散落的衣服,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放下狠话:“等你被霍峰玩腻了,我再来!”
赵二一走,云清立即加固门窗,强装镇定的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后怕铺天盖地的涌上来,眼泪瞬间决堤。
云清一个哭了很久,不想吵醒小丫,就憋着声音细细的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累了,昏头昏脑地爬上床,抱着暖暖的小身体,抽抽噎噎的睡了。
云清哭了多久,霍峰就在窗外站了多久。
霍峰半夜睡不着,恰巧满身酒气神情鬼祟的赵二从他家窗前走过,霍峰疑心他,远远跟在他身后。
果然这小子不怀好意,翻进了李寡夫家。霍峰跟在翻进去,听到小寡夫惊恐的叫声。
他正欲破窗救人,就听这李寡夫胡诌“他是霍峰的人了。”
言辞恳切,言之凿凿,言之有物。
霍峰恍惚回想,他没对这小寡夫做什么吧。
好在云清胆子够大,真的唬走了赵二,也免得他冲进去,到时候更加说不清楚了。
不过这小寡妇也就是面上胆子大,底子里还是小白兔一只,一个赵二就把他吓成这样。
听云清渐渐止了哭声,呼吸渐渐平稳,霍峰离开此处,直往赵二家里去。
赵二晃晃悠悠还没走到家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像恶鬼一样出现在他面前,眼神凶戾的盯着他。
赵二被这股煞气吓的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被酒精糊住的脑子霎时清醒,磕磕巴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完整:“霍……霍……霍哥,我我我……”
霍峰冷漠的脸色不辨喜怒,周身气势越发压抑。
赵二硬着头皮给自己辩解,脸色挂上讨好谄媚的笑:“我……我没碰那小寡夫,那是霍哥的人,我我哪里敢碰啊。”
霍峰入伍多年,行事相当有原则,且不讲情面。既然说了若有再犯,断他一条腿,那自然不是说着玩的。
寂静夜色中,一声惨叫惊起一窝夜鹰,直达天际。
霍峰收回踩在赵二右腿上的脚,低沉的声音威严肃穆:“和你那些狐朋狗友说说清楚,再干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想想后果!”
赵二冷汗涔涔,捂着断腿哀嚎不止,惊恐的看着阎王似的的霍峰,吓的肝胆俱裂,哆哆嗦嗦:“知……知道了。”
霍峰冷着脸消失在赵二视线中,赵二才缓过神来,哭的涕泗横流,艰难的拖着断腿往家里爬,哀嚎着要他媳妇给他去请大夫。
云清当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往后几天里,赵二一看到云清,留的比兔子还快,半点不敢沾边。
见状,云清也只当他糊弄赵二的说法奏效了。
云清又在心底默默感谢霍峰好几遍!谢谢他,大好人!
众所周知,云清是个寡夫,又被占据了田地,平时靠上山采摘药材,野菜之类,换取钱财。
上次被赵二吓到,好几天没上山了,最近,赵二等泼皮安分不少,云清琢磨着在上一次山。
上山自然是不方便带着小孩的,云清起了个大早,将小丫送到爹娘那里,托他们照顾一天,自己背着小背篓上山了。
雨过天明,山上的菌类长的特别好,个头饱满。云清顺着一路摘过去,收获颇丰。中途还看见几株常见的药材,也被他妥帖的放好了。
一株高大的树木吸引了云清的视线,他踩着滑腻的枯枝烂叶,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摸着粗糙的树皮,心里很是感慨。
这样的树皮能拿来织布呢,可惜他现在手头一无工具,二没有时间和精力。云清遗憾惋惜,目前还是弄饱肚子更重要。
云清顺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忽然踩上一个硬物,他脸色大变,再想收回脚已经来不及了,捕兽夹被触发,立即咬合,鲜红的血液当即溢出,越扩越大。
云清直抽冷气,疼痛刺激生理泪水不断涌出,刺痛从脚上传来。
真是不走运,云清简直欲哭无泪,本来最近处境已经很艰辛了,要是自己也受了伤,上天这真是要逼死他们。
云清忍着剧痛,细细摸索这歌捕兽夹的结构,好在结构不复杂,云清双手使劲,用力掰开,他将染血的铁器扔在一边,脱力的靠在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