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谋权令半谋君 第470章 第 470 章

所谓的天师，有信徒十二名，包括张拾在内，有四名是富商，为天师长生之道提供财物支助。

另八名信徒，只是普通百姓，他们主要要做的事有三件。

一是选定一甲人后，悄无声息让人生吞各种虫子。二是挑选、抓拿年龄在20到50岁的身体健康之人。三是抛尸。

据信徒透露，天师的两名弟子，主要负责寻找各种不同的虫子，及抛尸。

以人养虫，是为养蛊，人亡而魂生。

养虫的人，称为“虫皿”。

被他们挑中的，共有八个甲。

一甲人口，基本是60到90人之间。天师是不需要年幼和年迈及体弱者做虫皿的，之所以让全甲十岁以上的人都吞虫，是为了避免村民生疑。

八名信徒，可以用任何方法，诱使村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吞下虫子。

这样于一甲操作，是便于管理，富商们会派人看守。若有人想离村远行，路上会遇到各种劫难，最终认为不宜远行而回到家中。

虫皿是有死亡率的。

不过甲中的虫皿，吞下的虫，半数无毒；其余半数，毒性很低，死后难以检查，即便检查出，也会被认为是不慎中毒。

撑不住的虫皿，要么在吞下虫后数日内死亡——这样的尸体变化很小，往往是无症状死亡，成骨后更查不出来。

要么在两到五个月内因感染死亡——这样的尸体会发生程度不一的变化，呈不健康状态。

能撑住六个月的虫皿，就基本都能活下来，腹痛呕吐等痛苦也会渐渐习惯。

无论尸体是什么状态，由于不必顾虑尸检，因此甲中死亡的虫皿，都无需信徒们处理，十分省事。

但抓拿回来圈养的虫皿，就大不相同了。

据天师所说，不死的虫皿，至少需要养五年。

他们协助天师为害百姓已经五年。

获救的受害者有一百五十八人，可五年来，他们害死的人，已经有数百人。

圈养的虫皿所吞下的虫，与村民的大不相同，往往是十分少见稀有的虫子。被天师称为“圣虫”。

这些圣虫，剧毒有之，恶心有之，极大有之，不一而足。

每一种圣虫，都需要保证有五个虫皿吞下后不死。

也即说，吞后死掉了几个人，就需要再抓几个人，吞下那种圣虫，直到保证有五个人活着为止。

由于这些特别的圣虫，无法做到悄无声息让人生吞，需要强迫，且不知吞下后会导致人死后呈现什么状态，这才需要圈养圣虫虫皿。

也因此，吞下圣虫的人死后，信徒们需要谨慎处理尸体。

这之中，即便殴打折磨，也宁死不吃而死的，是小部分，这种尸体不用挖毁脏腑，可随便掩埋、抛尸。譬如枯井废屋中发现的尸体，就是这种死因。

吃下后半年内因感染死亡，身体无中毒迹象，变化很轻的；吃下后因虫子体积太大窒息而亡，因心理恐惧而亡，因无法接受自裁而亡，及因虫子在体内乱窜损坏脏腑而亡者，在数百死者中占有大半。

这大半，都需要挖出脏腑，抛尸时需要注意。譬如深坑尸骨，便是这些死因。还有的扔水中喂鱼，抛山上喂野兽等。

据信徒供述，深坑猎人也被他们掳走做虫皿，深坑的布置，则是得天师指导。案发后，前往长芒山冒险的两个失踪百姓，也是被掳走做了虫皿。他们有意以此混淆视听，阻碍查案。

最后一种，吃下后，通常三天，最长二十天内因毒素死亡。有明显中毒现象的尸体，在数百死者中占有小半，需要更为细致的处理。

挖毁脏腑后，可以掩盖中毒的，抛尸会简单点。

挖毁脏腑后，其它中毒迹象依然明显的，就需要费点精力了。由于费力，信徒记得清楚，有94人，其中50具尸体做成干尸，另44具尸体，分尸后慢慢一点点火烧。

譬如仰天山干尸，就是在挖毁脏腑后中毒迹象依然明显，于是做成干尸，由需要寻找少见虫子的天师弟子带着，到常年不会有人去的山顶抛尸。以铁链悬与崖壁，是更难被人发现的。

由于越是少见特别的虫子越圣，天师弟子便需要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寻找，因此还有许多干尸，都是被抛尸在危险之地。有些时间久远，信徒也不记得具体抛尸地点，余下记得的抛尸地点，由于太过偏远危险，至今也只找到一处，加上仰天山的七具，共找到12具干尸。

其余死因的抛尸，除却被信徒遗忘、入水及野兽啃食掉的之外，都已找到尸体。

施谓主张先结案，其余38具干尸，由当地三司派人去找。

另三名富商信徒，被抓获的三名信徒不知身份，供出的五人，则是仍未抓到。

说到这，任与摇头感叹：“这些信徒，竟信了世间真有长生法，企图在帮助天师成功后，复刻成仙之法。那天师也承诺，成仙后会点拨他们，授予他们长生。”

“便是关在牢里受着刑，他们也没有醒悟，还在懊悔第一批百人蛊再有数日便养到五年，即可开启成仙之阵，却无缘见到。”

“据信徒所言，有四十人在养了四年之后，就被天师亲自分批带走，他们也不知去向。天师只承诺，在第一批百人蛊养到五年后，会带他们去观摩长生阵。”

“本来上个月底便能有百人蛊养到五年，可其中有两个吞下‘银软虫’和‘藓蚀虫’的人没有撑过死亡，天师便只能从原圈养地，调走养得时间最长的同样吞下两种虫的人。”

“那两个人，在十一月二十，便满五年，百人蛊成，可以启阵。”

“八个被养成虫皿的甲中，有两个甲，在三个月前，遇到朝廷派官差来招收后勤兵，承诺不用上战场，月钱丰厚，于是村民都想去。最终，被挑选走了60人。”

挑走的60人，就是百人蛊所需要的。所谓朝廷派的官差，自然也是信徒假扮的。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信徒们还利用人性弱点，告诉村民们此乃难得有空职的好差事，胜在安稳事少钱多，若是叫更多人知晓了，那其家人就可能被筛除。

是以，两甲中人，都是三缄其口，不与外人言说。并且被挑走的60人，也主动诸多掩饰，欺骗路上遇到的官差，往假官差所指示的地点去。中途几经辗转，谁也不知去向。

事情到这一步，就必须在明日，找到启阵地点，否则事毕之后，所谓天师定然会跑得没影。

八名信徒武功不低，都在高手等级，而能经常出入险地寻找虫子的两个弟子，武功应该有大超高手水平。

施谓找到还在当地，想要抓到空腹案凶手以抵消道观看守不力致十二皇女死亡之过的陈天师。

结合深坑尸骨的布置，敲定凶手的道行高深，真有天师之能。

只是“以身养蛊，以人为祭”的长生法，陈天师不曾听闻。

而在世的能被称“天师”的人中，各个行踪清晰，不在库金县。

活的不存在，那么死的呢？

第一个被发现的深坑尸骨，凶手可以利用求仙布置大量抛尸，有关脏器消失的原因还能因此有较为合理的理由。

但除此之外，凶手应当还存着以深坑布置混淆视听、阻碍查案的目的。——但到目前来看，空腹案的目的确是修仙问道无疑，那么深坑布置算什么阻碍？什么情况下才能有阻碍之效？

只能是通过“能参透月蕊教修行方式的人，只有尹天师和陈天师两人”这一点，让人直接排除已死的尹天师，只能面对没有作案时间的陈天师，之后往哪个方向查，就都是阻碍成功。

这个阻碍甚至还有可能在所有命案案发、确定教派修仙的查办方向后，依然能发挥效果，使人排除已死的尹天师。

但施谓敢想。

得施谓大胆推测，陈天师想到了曾与自己齐名的尹天师。

尹天师比他大八岁，但修道路上，二人常常谈经论道，私交不错。因此，陈天师有些了解尹天师。

其两个弟子，在十年前就已是普通超高手，尹天师亡故后，传言两个弟子认为成仙长生乃虚妄，不再修道，下落不明。

如此看来，倘若凶案凶手的“天师”之名不是自封，尹天师是最符合条件的。

现在，施谓和陈天师在一处，根据对尹天师的了解，结合道教规律，正在推测集天地灵气、尹天师会选且在目前各处搜查凶手的情况下，仍旧足够隐蔽的地点。

翌日巳时，二人经过一夜的推算，得出两个最可能的区域。

任与赶来告知，施谓和陈天师已经前往库金县最南边的区域。

“郡主大人，您和我去往另一处吧，在隔壁南惠县。”

“你自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几日。”孟淮妴拒绝道，既然施谓和陈天师都需要功劳，那么他们去的地点，才是可能性最大的。

在任与离开后，孟淮妴乔装一番，前往库金县最南边。

这回，所有前往南惠县缉拿真凶的人，都需要乔装打扮，隐蔽行踪，以免叫真凶察觉逃跑。

如此小心谨慎着，在日落，才终于到达库金县最南边。

施谓已经带着人悄悄探查，孟淮妴出现后，在外人面前，他表现出担心她要抢功的鄙夷，与她很不对付。

陈天师见到孟淮妴一脸尴尬，毕竟曾经要杀她，但见孟淮妴对自己神色如常，而施谓比自己还激动，便放下自己的情绪，主动打着圆场，以正事为主。

在翌日天亮时，他们终于根据三名信徒的描述，在一山上的小道观中，发现了其余几名信徒。

可一行人却有些傻眼，分不清这儿究竟有没有凶手了。

好在施谓敏锐，陈天师了解，让人手远远待着，以免打草惊蛇，他们先入内一探究竟。

想着里头有人武功在超高手水平，便不敢靠近，只是趴在墙头往里看。

院中站满了人，百人气息倒能掩饰一二，得以不被发现。

只见院中地上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图，中央似乎是个体态浮肿的动物，看不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