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谋权令半谋君 第418章 第 418 章

然而孟淮妴一夜休息换来的精神，在过了一个上午后，就被消耗一空。

身心俱疲的累。

今日又增加了很多案子，继续找知县要了很多人，使用非常手段调查。由于大家对非常手段有了经验，这两日速度快了些，没日没夜的情况下，又查明了30份案件。

吏员轮换工作加上人手增加，速度还可以提高。

但是总理全部的孟淮妴，就没人与她轮换了。下头的人手，能够自己准确无误判断出案犯的，只有一成。余下九成调查的所有结果和分析，都需要交给她，由她全部看过后，整合分析，再缩小范围，下发新的指令，具体调查。

加上她已经决定了案犯的下场，就对调查更加仔细许多，以确保准确无误，不放过一丝一毫。即使有丫鬟护卫伺候，竟也忙到连口水都没时间喝的地步。

一直忙到深夜，入睡前，黛禾照例来报乔时济的动向：“郡主，今日一早乔时济院中离开一属下，现在仍未回来。乔时济没有离开过客栈。”

孟淮妴院外的人手在守卫的同时也会注意一下乔时济的院子，几乎每日都能看到他的属下进进出出。

最初，她是派人跟随过的，却发现很多是障眼法，不是障眼法的，办的又都是一些琐碎小事，她便没再派人跟随，也是以免被调虎离山再各个击破。只在院外观察即可。

乔时济的属下一日不归的情况也是有的，孟淮妴点点头，困意袭来，倒床就睡。

不得不说，乔、蒋的算计还是有点用的，她现在除了办案，就只想吃饭睡觉，心中装着多起案子的细节疑点等，无暇再想其它。

如此赶时间，是因为每日的报案只增不减，她需要快速处理完，才能在下一批报案人到来前，拦住他们的脚步。

在六月的最后一天，三十这日，乔时济那名离开的属下仍旧未归，倒是在二十六那日有三个身形步伐从未见过的人进入乔时济的院中，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得而知，孟淮妴也无暇琢磨，她付出了全部精力，至今已经处理完了大部分案件。

至现在，案件共有360案——最后几日，来报案的百姓少了一些，这是由于，不是所有案子都能向绥匀郡主报案的，符合报案条件的案子少了。

但孟淮妴拦住百姓脚步的想法没有改变，因为报案百姓不会在短时间内持续性减少，如果不拦一拦，案件仍旧会越堆越多——都因为上回在客栈门前的承诺，导致百姓无论大事小情，只要他们自己觉得符合报案条件就都来报。

她打听过了，报案人是还听说她亲切温和、体恤百姓和办事认真等大好人类型的优点，才敢把一些小案子都报到她面前来。

不用费脑子，这一定是乔、蒋安排的人去蛊惑的。

有她当众承诺“定当为百姓主持公道”在前，就不能单纯只用“这不归我管”的理由把报案人拒之门外。

再加上对策转变，原本她以为乔、蒋是想在短期内给她致命一击，当发现他们是想走长期路线后，她就没必要选择被动，无需顺应他们的安排了。

时机已到。

她现在，就要推翻曾经对百姓的承诺。

这360案中，有26案，由于案情特殊加上过去时间达到三个月以上，无从查起，不予受理。

最终，查明为臆想的案子有40个，为一场误会的有30个。

余下264案，只有20个有待查明。

另244案的案犯已经查明，共计261人。

这261人，除了有12人因为罪行严重一些，被知县带去审理外，其余249人无一列外，全部死亡。

他们的死亡方式较为简单，只有三种：自裁，现场也能看出是受人逼迫而自裁，以刀剑毙命。

自裁的尸体体表伤害最少，以刀剑毙命的，都被砍了数下。

由于案犯在死前受到过衙门的人调解或罚款，基本上都是被周围百姓所知的，因此，他们死亡的消息，使百姓自然而然联想到了他们犯过的案。

案子仅剩20个待查明，不必等了，一早醒来，用了早膳后，孟淮妴来到客栈门前，再次召集百姓，宣布起来。

“诸位想必已经听说了，自本郡主受理苦主案件以来，案犯大多死亡。”

百姓面面相觑，没想到郡主会提起此事，纷纷议论起来，对于将要知道真相，感到兴奋。

他们不知晓具体死了多少人，但是通过口口相传，有好事者粗略估算，传出的死亡人数是500人。

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之所以让百姓议论不休，除了每日的案犯死亡人数都在增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有传言，是绥匀郡主下手杀害了这500人。

对于所有报案，虽然报案人的信息没有被透露出来，但是每个案子查明之后，绥匀郡主有义务将案情及对案犯的处罚结果公布出来，让百姓知悉。

案犯由于所犯罪行不够重，也就没有被公布画像，但却会对案犯的生平做简略描述，在这种情况下，当地熟人，其实是能够猜到案犯身份的。

更何况，还有人亲眼见到过衙门的人去找案犯。

在这种环境下，当得知案犯死亡，且是绥匀郡主杀害后，百姓就很乐意做一件事——通过多项分析猜测将死亡案犯与公布的案情对应，确定案犯身份及所犯罪行后，再去探究案犯究竟该不该死，是否罪不至死。

从而批判绥匀郡主凌驾于律法之上，私自杀害案犯，是替天行道，还是藐视律法残忍嗜杀。

无论心中是否认定案犯就是绥匀郡主杀的，百姓对于这样有意思的活动，都很积极地参与着。

这些议论，孟淮妴是知晓的，她派人散播了这是有人故意杀害案犯，嫁祸于她的说法。这个说法，由于更具有神秘性和复杂性，也深受百姓关注，得到了百姓自发的传播。

是以现在，孟淮妴无需多做辩解，她只是面露悲愤，道：“我现在可以告诉诸位，已经查明的案子有244个，案犯有261人，死亡的案犯有249人。”

“我感到很悲痛，不知是得罪了何人，竟然不惜利用百姓性命，也要来嫁祸于我……”

接下来，就是她一番表演了，意在暗示来报案的，会导致案犯死亡，让还想报案的百姓心中掂量掂量，若是事情不大，就别来报案，以免再有案犯死亡。

也让潜在的案犯掂量掂量，不敢再犯，以免被苦主报案，导致自己死亡。

其实很多来找她报案的案子，都属于小罪小过，往往是当事人感受到了欺辱，案犯往往不讲道理。

真要据事去办，是定不了多大的罪过的，可就是案犯的态度气人得很。

这种人在孟淮妴看来，都是该死的，杀了，她觉得很痛快。

只是对外，她是绝不能承认这些人命都是她取的。

是有百姓认可杀死案犯的做法，认为那些人都该死，甚至希望真是绥匀郡主做的，并歌颂这种做法。

尤其是遭受过一些小侵害而得不到满意处理的百姓而言，最是认可这样的做法。

但大多数百姓对于别人的过错都是善良的宽容的，往往持有“知错改了就好”的态度，当了解案犯所犯罪行后，若是达不到自己心中认为的死刑的地步，就会为案犯抱不平，指责杀害案犯的人。

这也是孟淮妴为何要散播“绥匀郡主杀害案犯”的说法是遭人嫁祸的原因。

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否则等到天下人真的认定是她杀的，那么朝廷也将是容不了她的。毕竟为官者这样的做法，于社会影响不好。

她不能直白地让人顾及案犯的性命，从而不来报案，因此表演到最后，她无奈地道：“眼下还有20件案子在查，我会继续查明案犯。而在抓到杀害案犯的真凶之前，为了保证百姓安危，从今日起，我将不再接见任何百姓，还望大家理解！”

人群中有她安排的人，在配合地突然猜测道：“居然有人敢嫁祸绥匀郡主，是不是深坑尸骨案真的是人为，通过嫁祸郡主，赶走郡主？”

这下子，又一个神秘案件被牵扯进来，百姓们讨论的空间更大，以至于杀害案犯的真凶是绥匀郡主的说法，信者寥寥。

对名人，百姓会倾向于相信更复杂的“真相”。

孟淮妴并不去考虑以后要不要找个人背下这口杀害案犯的锅，过几个月，百姓就不会再追究此事的真凶了，若是一直不公布，他们自会往权贵身上猜；若是抓获了深坑尸骨案的真凶，即使真凶没有认下这件事，百姓也不会放过对他们的猜测。

乔时济远远看着这一切，听着百姓的议论声中没有指责她的，脸上是死了亲人的平静。

嫁祸孟淮妴杀人这件事，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他是失望的，但也算在意料之中，孟淮妴若是那么好对付，他就不会赔上一个妹妹。

只是从今日起，无法再撺掇百姓找她报案。

看来，计划要提前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