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我 第6章 第五章

脸上冰凉一片，有水落下来，嘀嗒嘀嗒的。

下雨了？

乔青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还没完全醒，这会闭着眼皱着眉往脸上摸了摸，一点小水珠，可能是快下雨了……

他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脑袋正上方吊着一件衣服，深蓝色，正往下淌水。

乔青在下一滴水落下来之前直起腰，脚一蹬弹射出去，靠在了护栏上，没顾得上发火，先回忆了一下自己上来的时候这里好像是没有挂衣绳的。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靠在顶楼门口的男人。乔青觉得这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这人简直是比自己还要神经的神经病。

南知风就这么抱着手臂靠在那，轻飘飘地送过来一个眼神，意味不明的慢慢勾起嘴角。

乔青彻底怒了，他本来还想着对南知风有点愧疚之情不跟他计较，但一而再再而三现在就是纯找事吧！

他骂了一声，窜出去一拳挥砸在南知风肩膀上。这一拳力度很足，带着乔青几乎冲天的怨气，南知风被砸的“哼”了一声。

紧接着乔青退开，没让南知风从墙上下来，卯足了劲一脚飞踢踹在他腰窝。

南知风喊了一声，顺着墙往下滑了几厘米。乔青本来就是想给他个教训，没想真的出手，这一拳一脚也够疼的了。

结果他刚一走开，还没露出那个反派专属“桀桀桀”的笑容，南知风就扑了上来。

南知风扑上来首先两只手抓住乔青的肩膀，狠狠一捏，也不知道是抓到了哪根筋，乔青痛的大喊一声：“我靠！”

下一刻，乔青大腿一阵刺痛，他连站都有些站不住，没来得及一拳还回去就单膝跪了下来，南知风两只手往他腋下一兜，乔青挂在了他手臂上。

这一下把两个人都震的愣住了。

“一跪泯恩仇啊。”南知风感概道。

“我……糙……”乔青艰难地尝试站起来，但发现没有用，只好就这么挂着了，“我跪个屁。”

“先别跪个屁了吧，”南知风一脸的无语，“能站起来吗？”

“不能。”乔青忍着疼，把整个身子的重量全放在了南知风手上，能感觉到南知风手肘颤了一下。

“我不会把你骨头踢碎了吧？”南知风又皱起了眉头，换成了一只手揽着乔青的姿势，还是从腋下穿过，很像在端一个什么东西。

乔青搭着他，冷汗都下来了，还是勾着唇：“那太好了，直接去医院吧，我今年都能吃饱喝足了。”

“我带你去处理一下。”南知风说。

乔青没觉得他有这么好心：“不用，你把我弄到老李那就行。”

“这下不用讹钱了？”南知风随口搭了一句，“偷我钱包的时候顺手的很。”

“你要想给也行，一百万。”乔青右脚悬空，左脚配合着南知风的动作一跳一跳地往楼梯下蹦。

“穷死你了吧。”南知风轻笑一声。

“是，”乔青说，“您行行好给我一百万吧。”

“神经病吧你。”南知风骂道，“我看刚刚该踹你的嘴。”

“我也觉得。”乔青说完，空气里一下安静了，他只好老老实实顺着南知风往前蹦。

腿确实是很疼，钻心的那种疼，好像两根骨头在往两边扯，酸痛，让人抓狂，但乔青忍着，他不能在这里发疯乱叫，不然南知风可能会把他扔出去。

回到二楼，南知风一只手揽着乔青，一只手把门打开，有些艰难地把人放在沙发上，小心避开了那一条可能是被踹碎了的腿，然后走进了房间。

乔青环视了一下他的房子。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南知风的家出乎意料的很干净，看着还算宽敞。进门是一大块空地，门后面有一面镜子，淡紫色边框，镜子下面一片有些裂痕，看起来年岁有些久远。他坐着的是个蓝色布艺的单人沙发，面前是个空的小茶几，他犹豫了一下，把右腿搭了上去，感觉压力小了很多。而比这个屋子里的一切都要打眼的是窗边的一排书架。都是那种三角形书架，一共四个，连成锯齿状，乔青想象了一下，觉得卡在两条斜边里应该会很有安全感。

南知风没进去多久，大概就是他扫一圈的时间便出来了，手上拿着一个小型医药箱。

这种医药箱他在乔红手里看见过，忽然在心里生出一片塌软，连带着看南知风都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还疼吗？”南知风轻轻在他大腿到膝盖那一块按了按。

“嘶……”乔青皱起了眉毛。

“哦。”南知风收回了手，“能自己把裤子卷起来吗？脱了也行。”

“能。”乔青没看他，弯腰把裤子往上撩起来，奈何今天穿的是个牛仔裤，裤脚没有弹性，撩到一半卡在了膝盖上，那种对伤口的压迫感造成的酸爽简直让乔青想冲出去跳了算了。

南知风看他没再动作，直接伸手来扯，刚抓着裤脚乔青就连声喊了起来。

“别别别……”乔青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啊啊啊啊我自己来……”

“对不起。”南知风说。

“没事……”乔青叹了口气，“算了，我脱了吧。”

“嗯。”南知风看着他。这眼神里没有之前的那种轻蔑，很认真，倒是让乔青有些不自然，抓着裤腰带半天没动作，甚至连注意力都从疼痛转到了尴尬上。

“不好意思。”南知风很快转了个身，等乔青快速脱了裤子说好了才转过来。

看见腿上又红又肿带着淤青，还有一道正渗血的伤口时，乔青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南知风显然没有平静到哪里去，乔青猜他可能没见过这种伤。

“要不我自己处理吧……”乔青看向医药箱，里面东西很少，碘伏、酒精、棉签棉球、两盒布洛芬、一卷纱布，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一眼就能看完。

“我一脚有这么大的力气？”南知风伸手拿起了棉球和碘伏，从茶几下面翻出来一个镊子，没有理乔青。

“不是你弄的，我之前有伤没好。”乔青只好撑在沙发上，看着南知风夹着棉球在碘伏里沾了沾，按在了伤口上。

南知风之前大概没处理过伤口，这一按能赶得上二次伤害了，一顿擦完之后乔青恨不得把自己打晕。他在这一刻无比想念乔红轻柔的手法。

“好了。”南知风把他腿缠好，又轻轻按了按，乔青这会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看着他。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南知风问。

“谢谢。”乔青说。

南知风没再说话，从书架旁拿过来一个小木凳子，三条腿的那种，坐在了沙发边，把电视打开了。没过多久，电视上跳出来一个黑框，上面标着十二点整，乔青把腿收了回来，穿上裤子，一瘸一拐走到门口，犹豫着回头对南知风说：“我走了。”

南知风小幅度地偏了点头，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盯着电视，整体状态回到了像在废品站门前的那种漠然。乔青这会终于找到了他为数不多的道德感，挣扎了一下说：“之前的事对不起，要不然我请你吃顿饭吧。”

南知风这才把脑袋转过来，颇有些降尊纡贵地应了一声：“不用，你别再偷我就行了。”

乔青挑了挑眉毛，还没来得及不爽，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不明显的一点笑意：“哦。”

等乔青这个半瘸终于一蹦一跳，非常坚定地坐在了馄饨摊子上时，菜市场里的人已经屈指可数。

“张姨，”乔青把腿搭在另一张凳子上，“给我来碗馄饨，香菇瘦肉的。”

“没了。”张姨瞥了他一眼。

“那白菜瘦肉的。”乔青继续说。

“也没了。”张姨瞪着他。

“这也没了？”乔青很吃惊，“不是吧？”

“来的真巧，我差点收摊了。”张姨叹着气把已经盖上的大锅盖又拎开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全天开张么？”乔青很愉快地看着张姨的动作，盯着她翻飞的手指，小馄饨一个个飘进了锅里。

“我想收摊就收摊，关你屁事。”张姨回头说了一句，把手上这个馄饨扔进了锅里。

乔青笑了笑，等着张姨把馄饨做好。

馄饨漂在汤水上，一大勺葱和紫菜铺在上面，间错着滴上香油和辣椒油，热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动。乔青一上午没吃东西，这会终于一口一个，烫出一脑门的汗，一边给自己扇风，吃了个爽。

张姨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两条手臂大喇喇地搭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乔青，等乔青终于把最后一口汤喝了之后才开口：“你打架去了？”

“没，”乔青扯了张纸慢吞吞地把嘴擦了，“碰见个神经病。”

张姨点点头：“嗯，你以后出门小心点，人家是说现在神经病多起来了……”

乔青有点哭笑不得，张姨把这话当真了，但他也不打算解释。张姨说着说着凑了过来，很神秘地说：“我上次在大商场那块就见到两个神经病。”

“嗯？”乔青看着她，张姨得到回应，挺来劲地继续说：“啊呦，两个变态啊，在门口吃嘴巴。”

乔青有些不明所以，歪着头，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要被说是变态。张姨没得到想要的反应，有点不满地把他面前的碗揽过来，提高了嗓门：“两个男的！哎，阿青，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精神病？”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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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