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我 第18章 第十七章

好在利遥瑶一来，几个人就挤到了冰柜前，你一把我一把地扫荡着。

南知风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并没有参与这场有如蝗虫过境的争夺战。

……他们好像不知道这些东西烤完了是一起吃的。

“你不去拿吗？”乔青垂着眼，翘起二郎腿，脚尖轻轻勾了一下南知风的小腿：“一会儿抢光了。”

南知风本来是敞着长腿坐的放荡不羁，被这么一勾只好微微收了回来：“你怎么不去？”

“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乔青靠在椅子上，一点儿正形也没有，胳膊架在扶手上，伸出两根手指抵着额头，看起来有些茫然。

“那让他们拿吧，反正他们只会多拿不会少拿，这么一趟能把店里所有品种来一圈了。”南知风说。

“嗯。”乔青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南知风正思考着要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奇怪的沉默，谈城就拎着两瓶啤酒走了过来，一脸的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他大剌剌的坐在位置上，两腿张开伸长，探着脖子说：“南知风，我今天来跟你讲和，哥们先干了这一瓶。”

“哎。”南知风伸手拦了一下，“我不喝。”

“你不喝？”谈城手顿在空中，一脸的不敢置信和被羞辱了的悲愤神色：“你不喝！我靠！你什么意思？”

南知风只好安抚道：“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谈城脸都红了，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气的。

乔青一看扯不清了，于是拍拍南知风的胳膊，再伸手把啤酒捞了过来：“我来，我来……”

南知风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你？”谈城抱着酒瓶子都要站起来了，又坐了回去：“行吧行吧……我先喝你跟上啊。”

“等一下……”南知风见他拿起了开瓶器，有些烦躁的说：“先吃东西，一会儿胃疼了。”

“好！”这句话不知怎么的戳到了谈城，乔青能看见他眼角都有些湿润了，他用力把瓶子往桌上一杵：“有你这句话！哥们先吃东西！”

乔青憋笑都要憋过去了，还得撑着不倒。他不由自主的往左侧了侧身子，就感觉到一只手托住了自己的肩膀，南知风有些冷的声音轻轻响在了耳边：“不要和他拼酒。”

这声音让他耳根一麻，他赶紧坐直了，深吸一口气后偏头对南知风说：“我又不傻。”

“谁知道呢。”南知风低声笑了起来。

他俩说悄悄话，没一个人听见谈城的慷慨陈词，等回过神只听见一声暴喝：“你俩干嘛呢！”

“在说你人还挺不错。”南知风淡定极了，眼神都没有歪一下。

“我……”谈城的声音立马就弱了下去，“……谢谢啊。”

“嗯。”南知风大着脸接下了这声感谢。

“其实我之前，也不是故意要找你麻烦的。”谈城往后看了一眼，那几个人还闹着在冰柜前挑东西。他收回目光，声音有点低：“我就觉得，我妹那天回家忽然就哭一鼻子，肯定是谁招惹了她。”

他说的很恳切：“我们做哥哥的，肯定会紧张一点。对不起了啊哥们，后面几次都算我脑子碎了行不？”

“太凶残。”南知风握着水杯，半天也没喝一口。

谈城笑了笑，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乔青在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扣餐具上包的塑料膜，觉得这人实在是幼稚的很，倒显得南知风是个大哥了。

他想着想着就想远了，试图回忆起那张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

不过没经过特别记忆的东西总是不那么清晰的，他想了一会儿也没回忆起来，于是用胳膊肘碰了碰南知风：“你生日什么时候来着？”

“你不知道么？”南知风把头低了一些，方便和他说话。

这个姿势显得很亲昵，乔青感觉他一个动作就让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别人的吵闹声瞬间化为了渺远的白噪音。乔青有些别扭地摸了摸耳朵：“我哪能记得住。”

“三月二十一。”南知风说，“记住了啊。”

那声音如丝如缕钻进耳朵里，让乔青打心底里觉得麻麻痒痒的。他一边懊恼自己居然能对一个男生的声音感到骚动，一边扯着凳子往右边挪了几厘米，胡乱应着：“知道了知道了。”

“你呢？”南知风看着他的动作挑起了眉：“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么？”

“没，人太多了，坐的太挤有点热……”乔青伸手在眼前扇了扇，“感觉我要出汗……”

“很热吗？”谈笑拿着几瓶豆奶走过来，刚好听见他这句话：“要不要找老板借把风扇啊？”

“不用不用，我是说有点挤……”乔青忙摆了摆手。

谈笑更疑惑了：“挤吗？我们这不是个十人桌吗？”

“啊。”乔青瞬间觉得很挫败，“好像也不是很挤……”

谈笑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顺势坐在了他右手边，分给他一瓶豆奶：“可能确实有点热吧，这个是冰的，你解解暑。”

“他跟我喝酒。”谈城和乔青坐对面，闻言不乐意了，举起手里的啤酒示意了一下。

“别理他。”谈笑翻了个白眼。但乔青也不可能真的不理他，这兄妹俩一个成熟的要命，一个幼稚的可怕，都不是好敷衍的主。他笑了笑，开始思考喝两瓶会不会直接喝撑。

然而这边的对话刚刚结束，南知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挪了过来，甚至直接把胳膊搭在了乔青的椅背上，姿势比刚才还要近：“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生日。”

乔青：“……”

他这下是真的感觉有点热了：“五月吧。”

南知风穷追不舍：“具体一点呢？”

“七号……”说话间，刘小杨又走了过来，他像找到了救星一样喊了一声：“哎，你们点了什么？”

“不知道啊……”刘小杨摸着脑袋往后面看了看，梁义拿着让老板提前烤好的一串香肠走在后面。他又回过头：“应该什么都拿了一点吧，反正能吃完。”

“哦。”乔青往旁边一瞥，南知风正勾着嘴唇看着他，眉毛一挑仿佛在说：我猜的没错吧？

乔青：“……”

受够了这副表情。

几个人坐下聊了没几句，烤串就上桌了，孜然味裹着肉香飘进众人的鼻腔，直勾的人食欲大动。

刚刚还唾沫横飞的刘小杨难得闭嘴，发挥了馋狗本质，赶在所有人之前抢了一手的牛肉串。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他大言不惭道：“我就吃点牛肉就行了，羊肉五花什么的就你们吃吧，我不跟你们抢。”

乔青闻言探身拿了一串五花，张嘴一咬，撩火似的说：“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这五花也格外的香……”

“乔青。”南知风笑着戳戳他，“你要馋死他了。”

“那没办法了。”乔青把烤串一横，牙齿咬住最底下的那块肉，轻轻一拽，整串都进了他的嘴。他很含糊的嘟囔了一句，感觉自己话里都透出了一股烧烤香：“谁让他耍赖。”

这家烤串是真的很好吃，牛肉羊肉都切的很大一块，烤的松软冒油，那股香味能绕衣三日不散，让人连着思念好几天，梦里都是大吃特吃。

而谈城也如愿和乔青喝了一瓶酒，很兴奋：“我觉得我还能喝。”

“我不能了。”乔青抱着见了底的瓶子，冷静说道。其实这样看不出来他醉不醉，他脸不红嘴不瓢，好像比喝酒之前还要清醒。

在喝的过程中南知风试图缴下他的酒瓶子，被他一巴掌扇了回去。看着这一副小狗护食的样子，南知风就知道他可能还是喝的有点多。

这倒是跟他的外表相符，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酒量很好的人。乔青喝了酒看起来更柔和，他的眼睛清亮有神，仿佛盛了满目的水。他的头发乱七八糟的支楞着，刘海看起来是随便抓的，有些长，能遮住眉毛，挡在眼前，看起来慵懒极了。

他吃的差不多了，靠在椅背上，微微垂着睫毛看乔青。

乔青……是一个非传统类型的帅哥。

这种非传统性体现在他的性格上。

时而呆愣，时而精明，在别人以为他是个混蛋的时候又展现出善良的一面。大抵人都是复杂的，但南知风自认见识短浅，他还没见过乔青这么复杂的人。

这种复杂性轻而易举就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也是为什么梁义会觉得被冷落。

想到这里，南知风还觉得有些愧疚，想不着痕迹地去安抚一下梁义，结果一抬头就见梁义举着谈城刚喝空的瓶子唱着：“朋友一生一起走……”

怎么看起来比喝了酒的还颠。

南知风立刻不愧疚了。

乔青不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在别人看来是什么样的，他觉得自己大概亲和极了。喝了点酒，他就在脑子回放之前和南知风的聊天……

“那个奖状很重要吗？”

乔青转过头看着谈笑，谈笑正看着梁义乐不可支，被他这么一看有些不明所以，轻轻眨了眨眼睛：“嗯？”

乔青觉得自己可能确实一时脑热：“你那个奖状，很重要吗？”

“什么？”谈笑没听清。

“就是之前你哥跟南知风打架不是为了你那张奖状吗？”乔青问。

“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这么严肃。”谈笑弯了弯嘴唇，“还好啦。主要是那奖状是一个省级比赛的，当时我和南知风一人一张，他那张是小提琴的，我的是古筝。然后那也算我第一次参加省里的比赛，就还挺重视的，奖状不见了肯定有点难过，后来才知道他的也一起不见了……我哥可能以为他是故意弄丢的。”

她喝了口水：“之后找老师问了一下，才知道是有电子存档记录的，之后还可以自己打，就释然了。……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啊。”乔青抿抿嘴唇，“就是，你俩的奖状是我撕掉了。”

谈笑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几秒钟后才非常奇怪的问：“不是，你撕我俩奖状干什么？”

“我不知道是你俩的，呃，”乔青有点紧张，“对不起啊，我……”

他想穿回去给自己一巴掌。没事撕奖状干什么？

“没关系啦，都过去了，我是一个心胸很宽广的人。”谈笑把豆奶伸过来跟他碰了碰：“现在吃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