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夜是没有人能走出月府的。”
太子与武王设局,月子初又为何不能借着他们设的局除掉自己想要除掉的人?
景元帝不只有这两个儿子,最棘手的却是这两个。
新帝和武王死于皇权争斗,丞相月子初救驾来迟得新元帝口谕,传位于小皇子。
月子初扶幼帝即位,既博得美名又如愿掌控朝政,这才是今夜原本的结局。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意外不是新元帝发现刺杀出自月子初之手,不是武王与新元帝联手。而是裴观。
为自己放弃生的希望的裴观。
“现在,轮到你们了。”
猎物和猎手身份互换,“你们两人今夜只有一个人能够离开,杀了对方就能活着离开,或者你们一起死在这里。”
同样的话回敬给新元帝和武王。
很快武王和新元帝面对而立,他们执着方才送给月子初和裴观的剑。
月子初坐在太师椅上,“两位殿下,开始吧!”
这场争斗从一开始胜负就已经确定,新元帝在京城养尊处优多年对上常年在外征战的武王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没几招新元帝就已经败下阵来。
新元帝很快成为了院子里众多不知名尸首中的一员。
武王半跪在尸首旁,“月子初,你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啊!”
“过奖了,神像之眼。”
月子初话音落下,自屋檐处向下滴落的血珠随之一顿,整个幻境停留在这一瞬间,唯有他们三人不受影响。
“你是何时恢复的记忆?”
“哐当!”
长剑毫无征落地。
月子初脱离裴观的桎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矮身捡身长剑,刺入裴观的胸口。在月子初原本的计划中,所有人都离不开这个院子,包括裴观。
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裴观,裴观只不过是一把好用的刀,是他用来引出武王的工具。
今夜所有踏入这个院子的人都会同这里的秘密一起被埋葬。
但在月子初真正刺向裴观的那一瞬间,他的手指触碰到他滚烫的血液,他看见他的眼睛,这个眼神他好像看见过无数遍。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眼神他是在何时见过了。
也是在京城,只不过不是这个京城,裴观也是这般靠在他的怀里,月子初的大脑来不及思考就先一步做出动作,凝聚出灵力将伤口暂时封住。
这才有了之后的反击和此刻的对峙,月子初一手托腮,一手调动灵力凝结成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灵球,“神像之眼,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是放我们出去,我们各自安好;二是再制造一个幻境,重复之前的一切,我们继续耗下去直到鱼死网破。”
“若我没看错制造第二重幻境你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灵力,现在的你还能再制造几重幻境呢?”
月子初翻动手腕,由灵力结成的小球肉眼可见的迅速膨胀,“天亮之前,给我你的选择。”
月子初反手捏碎灵球,“啪嗒”血珠终于碎落地面,整个幻境的时间开始重新流动。
在神像之眼的幻境中让幻境短暂脱离它的控制,让幻境时间重新流动,他的灵力应当是真的恢复了。
神像之眼苦笑,“难道不应该是我来威胁你们吗?”
怎么明明在他的地盘,他反倒成了被威胁的那一个?
月子初和裴观是神像之眼在千百年间遇到的最难搞的人,寻常修者进入神像之眼都会各自生出不同的幻境,无论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兄弟还是历经生死的道侣都无一例外。唯独他们,无论它如何改变环境他们都无法分开,更是一个接一个的恢复记忆。
而且月子初说的没错,神像之眼在幽境中呆了几百年,无人进入幻境它就无法获得灵力,又经历了第一重幻境中月子初的“屠杀”,它现在根本无法跟他们耗下去。
“你们走吧。”
神像之眼比月子初想象中的痛快,他掩藏在身后的手早已染满鲜血,他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灵力,方才为裴观封住伤已经耗费了大部分灵力,其后的每一分灵力的运转都是在透支他的生命。
好在是将神像之眼唬住了。
许是因为用了太多灵力,月子初醒来的比裴观晚些,他们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换成月子初靠在裴观怀中。
月子初嘴唇蠕动,“裴…”
意识到月子初想说什么,裴观连忙收紧大手。
“嘶~”
月子初一把掌把贴在自己腰间的手拍掉,直起身脱离裴观的怀抱。
他们的动作吸引到润柏的注意,“叶兄,你醒了!”
月子初向声音的源头看去,他这才发现原本一个小小的破旧神庙中被塞满人,只不过他们都集中在神像周围。
裴观低声向月子初解释,“我离开太久,师兄怕我出事就找了过来。”
好在那时裴观刚巧醒了过来,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向润柏解释他们会抱在一起,共入幻境。
裴观随便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润柏又确定两人无事这才放心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神像身上。
“你们在布阵?”
静云山弟子在神像周围写写画画,灵力在笔峰之间流转,赫然是个已经初具雏形的阵法。
“嗯。”裴观点头,“我们想把神像之眼带回静云山,稍作改造可以利用它的幻境来修炼。”
若是从前,神像之眼这种级别的法器单凭他们根本无法撼动半分,更别说是打包带走,而今神像之眼在幽境里呆了几百年无人入境,好不容易遇见月子初和裴观两个倒霉的,结果两重幻境均以失败告终,神像之眼大受损伤,是真的快支撑不下去了。
被带回静云山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不会毫无征兆的消失在荒无人烟的山野之中。
“了元,阵画的差不多了,你来催动吧我们替你护阵。”
他们一众弟子竟都需要裴观来催动法阵?
察觉月子初的疑问,裴观低声解释,“我师从静云山灵云长老,他的阵法在三十州境内无人能出其右。”
若不是方才月子初靠在他身上,裴观怕惊扰到他不愿挪动,这阵法本应由他来画。
裴观上前,仔细查看阵法,确认无误后划破指尖以血入阵。
裴观念动灵咒,灵力在法阵各处不断流转,由外向内将神像包裹,“束!”
灵咒落下,刹那间神像附近的阵法便将神像包裹,硕大的神像在法阵的压力下迅速收缩变小,飞入裴观的掌心。
将他们困囿多时的神像变成了裴观一手就可以握住的小物件,最后被收入乾坤袋中。
“事情办完了,我们要继续深入,叶公子要不要与我们同行?”说话的是润柏,他虽是邀月子初同行,但早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以他的实力若真有意与别人结伴而行多的是队友,不会到现在都还是一人独行。
他不过是说句场面话,想交月子初这个朋友罢了,毕竟三十州境内魔族已经销声匿迹了近千年了,又是他这样实力强悍的魔修,很难不让人感兴趣啊!
“能与润柏兄这般有能之士结伴自然最好。”
月子初抱剑,说的是润柏,看的却是裴观。不知是不是月子初的错觉,裴观常年苍白的脸颊竟然有几分回温。
有了月子初的加入自然是意外之喜,静云山弟子将他围了个严实,叽叽喳的问些关于魔族的事情。
消失了千年的魔族,一朝现身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月子初要的就是这样的引人注意。他要他的名字传遍整个三十州,最好能传到纪寒舟的耳朵里。
月子初仗着魔族隐匿无人能拆穿他,平日里看的魔族秘闻混着自己的胡编乱造讲与他们。
最后还是润柏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他的师弟们一个个敲头拉走,总算让月子初得了会儿清净。
裴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月子初身侧,慢慢走着也不说话。
经历神像之眼这一遭,月子初差不多也搞明白他为何会进入三十州,月子初本以为他是先入的静云山再成的和尚,如今才恍然惊觉他是先成的和尚再入的静云山。
“抱歉。”
大安亡国与月子初有干系,他这声道歉应该,其余的他不会认,更不会愧疚。大安亡国是因为其内部**,是因为战乱,朝明帝的死不过是让这一切更早发生。
冰凉的大手攀上月子初的指尖,随即握住。月子初当即想要抽出手来,反被他握的更紧,“别动,是阵法。”
“我在手心捏了个阵,握住就会掩盖声音动作。”
月子初不想暴露自己来自一方路,以及同裴观相识的事实,如此也可让他们更便于交流。
“你不必道歉,大安亡国与你没有半分干系,不必为此自责。”
他当然不会自责。
等等,裴观为什么会宽宥自己不要自责?月子初是为了大安王国进而导致裴观落发为僧不错,可裴观怎么知道月子初是为了这件事而道歉?
换句话说,裴观怎么知道朝明帝的死同月子初有关?
除非......
裴观掌心的冷意传到月子初掌心,“那夜你看见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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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