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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站在有里枝阿姨身后，安静地朝我看，那目光沉静、平稳，像一潭深水，却又藏着某种我读不懂的、近乎疲倦的温柔。
我一开始害怕你，直到你向我递来第一颗柠檬糖——那成为了我们友谊的链接。
操总说你过于成熟聪明，但我知道你内心天真幼稚的那一部分，你会在抓到大甲虫时向我们炫耀，会在吃不到有里枝阿姨的甜点时赌气，会用新的假面骑士卡牌向我换取好处。
直到——那个夜晚。
月光下的你宛如祭奠的司仪般庄重而绝望，你瘫坐在血泊中，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绿眼睛空荡荡的，仿佛有人把里面的光全倒进了下水道。
原来悲伤可以这么安静。
那个夜晚之后，你变了。
你的绿眼睛不再像从前那样，会因为抓到一只锹形虫而闪闪发亮，也不会因为吃到甜点而眯成月牙。
它们变得像冬天的湖水，冰冷，深不见底。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一个或许已经不在的人。
你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
“其实啊，我是魔女哦？因为是魔女，所以我对景光下了诅咒。”
“疼痛，恐惧，孤独，我都能替你吞下。作为交换——我要求你永远不要主动走向危险。这不是很划算吗？”
可是，祐羽，你知道吗？你的谎话说得一点都不好。
至少我，总是看得出来。
或许只是，你不擅长在我面前撒谎。
我庆幸我们之间有着共感的联系，这让我随时都能感受到你的温度和疼痛，那疼痛甚至让我感到兴奋，因为这昭示着你的存活。
后来，你开始频繁地“消失”。
有时候是午休，有时候是放学后，甚至有时候是半夜。你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去图书馆”“帮艾莲娜阿姨整理药品”“去公园看星星”。
但我知道，你在做别的事。
我和Zero跟踪你去片场时，其实我有想过阻止他。但我太想知道你在做什么了，也太想帮你分担了。
片场的灯光刺眼得像审讯室的聚光灯。
当你站在聚光灯下，眼神空洞地说着不属于你的台词时，我几乎认不出你。
那个会为甲虫兴奋、会为甜点赌气的祐羽，像是被什么吞噬了，只剩下一个名为“深白”的躯壳。
Zero的手在发抖，他死死抓着我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那真的是祐羽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你突然昏倒，当那些不属于你的记忆通过共感涌入我的脑海——
我看到了。
白色的机械怪物，扭曲的空间，还有你独自站在血线交织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地斩断命运的绳索。
原来你消失的那些时间里，在做这样的事。
那天晚上，你发着高烧，迷迷糊糊地抓着我的手说梦话。
“对不起......景光......”
你的指尖冰凉，冷汗浸透了睡衣。我握紧你的手，突然意识到——
你知道我会成为警察，知道我会遇到危险，甚至......知道如何从危险中拯救我。
哪怕代价——
“祐羽。”
我对着醒来后向我们坦白一切的你说道：
“如果你敢比我先死，我就把你的柠檬糖全换成芥末味的。”
你愣住了，然后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芥末味...或许也不错。”
“没有让你想象的意思。”
有时候我希望你更自私一点。
希望你不要总是挡在别人前面，希望你不要把所有的疼痛都吞下去，希望你不要......连哭都哭得那么安静。
但我也知道，这就是你。
所以，至少让我陪着你吧。
烟火大会结束后，你坐在河堤边缘，双脚悬空，轻轻晃荡。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来找我吗？”
你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夜风吹散，但我还是听见了。
“会。”我回答得毫不犹豫。
“但我不希望你来找我。”
那时你看向我的眼神，多么温柔，温柔地几乎要烫伤我。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夜风拂过河面，带起细微的涟漪。
远处，零和松田还在为最后一块团子的归属争执不休，萩原在一旁笑着劝架，伊达则豪爽地表示“再买一串不就好了”。
“他们真热闹啊。”你轻轻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真好。”
月光下，你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却又仿佛随时会消散。
那一刻，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那时候，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场即将落幕的梦。
......
有时候，我会做噩梦。
梦里，你站在一片血泊里，朝我伸出手，可我怎么都够不到你。你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什么，可我听不见。
然后，你消失了。
我有时候会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
......
这一天到来了。
——原来失去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雨声在耳边轰鸣，却盖不过胸腔里震耳欲聋的寂静。你走了，真的走了。
我站在雨中，指尖还残留着你拥抱时的温度，额头上那个轻如蝶翼的吻却像烙印般灼烧着皮肤。
“替我向Zero问好。”
Zero一定会暴起的......
你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平静得像是明天还会再见，可你的眼睛里，连倒映的月光都沉了下去。
你早就知道，自己终将独自踏入黑暗，而我和Zero……会被你亲手推开。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可疼痛却无法唤醒任何真实感。
共感还在。
我能感觉到你的心跳——微弱，但仍在跳动。
你还活着。
可你在哪里？要去做什么？
我没有资格过问吗？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我曾这样承诺过。
可如果……你根本不想被找到呢？
如果你宁愿消失，也不愿让我们涉险呢？
雨越下越大。
警笛声渐渐远去，公园里只剩下秋千摇晃的吱呀声。
我站在这里，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岛。
“Hiro。”
Zero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急促而沉重，像是跑了很远的路。
我转过身，看见他站在雨里，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紫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近乎愤怒的执着。
“她走了。”
“我们去找她。”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他。
是啊。
你可以消失。
你可以隐瞒。
你可以独自背负一切。
——但我们绝不会放手。
“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定得不像自己。
“我们去找她。”
无论你在哪里。
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因为——
“下次一起。”
这是你答应过的。
我绝不会让你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