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谙在苏月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勾起嘴角,“苏大公主原来也会夸人啊。”
忽然,箫谙有点好奇,转过身去问道,“这是你第一次夸人吗?”
苏月抱膝抬头,对上箫谙的视线。
月光揉碎散在他眼底,一双凤眼弯起弧度,带着引诱的味道。
苏月不自然地移开眼神,想了想,“不是,是第二次。”
箫谙表情出现细微的裂痕,有意拖长尾调,“第二次啊?那第一次是夸谁啊?”
苏月道:“是田雪。”
箫谙无奈挑眉。
果然啊,还是性别的原因。
不过……
“那就是第一次夸男人咯?”
“……嗯。”
“那就也算第一次。”
*
箫谙今晚在书房议事,似是关烁告诉他,在苏月出事那日,关烁曾看见苍宁侯在城外徘徊。
不知所谓何事。
担心苏月无聊,箫谙特地命人将书送至苏月房间。
可,苏月却无心去看。
换完药后,她一人独坐窗边,面色凝重,似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喜欢看书,又让箫谙教自己练字,是为了拉近距离,以此让他放松警惕,方便行事。
这几日里,苏月以找书的名义暗戳戳翻遍整个书房,压根没有什么军事机密,就连城内布局图都没见着。
这不应该啊,苏月想着。
箫谙对她十分包容,但却又处处防着自己。
能让她随便进出书房,莫非书房确实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难不成真在箫谙寝屋?
还是说她自己漏了什么位置。
苏月美眸垂下,秋风吹气她耳边的黑发,烛光扫于脸侧,平添几分忧郁的色彩。
箫谙……箫谙……
苏月将箫谙的名字在心里滚了几遍。
现在,她不知,到底该如何待他……
那萧谙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
田雪敲门进来,“夫人,该喝药了。”
苏月熟练收起情绪,低声应下,向田雪走去。
苏月接过田雪递来的药碗,刚准备低头去喝,可当嘴唇碰到碗边时,一股苦味瞬间溢满整个鼻腔。
苏月眉头一皱,将药拿远了些,“田雪,这不是平日的药吧。”
田雪道:“是的夫人,这是关叔新开的药方。”
“关烁?”
苏月深深看了眼那碗黑乎乎的东西,目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她将药碗放在桌上,觉得不妥,又推远了些,“韩大夫的药呢?”
田雪见苏月如此不耐苦,便从盒里拿了颗蜜饯,剥给她吃,“关叔说这药方效果要好一些,让我们给夫人喝这副。”
蜜意冲淡残留的苦味,苏月的表情总算舒展开来。
她亮晶晶的眼睛瞥向田雪,小心翼翼中带着点期许,“我能不喝吗?我想喝韩大夫的那副。”
田雪被苏月的小表情逗笑了,刚想说话,门外就传来一道极其令人讨厌的声音。
“夫人既然不愿意喝,那就不喝呗。”
华阳嘴巴叼了一根草,十分随意地倚在树下。
“反正都是药,喝哪副都会好,没必要喝关烁的。”
田雪笑着,又给苏月剥了颗蜜饯,“没事,夫人既然不想喝,那就不喝,我去给夫人拿韩大夫的。”
安顿好苏月后,田雪这才转头去骂华阳,“华阳!就你多嘴!夫人不喜欢喝,我还能硬给夫人喝不成!”
华阳吐掉嘴边的草,“我说的是实话啊,我说错了吗?”
这俩人一见面就会拌嘴,有时还吵得不可开交,苏月倒是不嫌闹人,还觉得有趣。
每每华阳和田雪吵架,她都会在一旁看戏。
苏月嘴上也不闲着,时不时给自己剥颗蜜饯吃,不知不觉,装蜜饯的盒子已经空了大半。
口中泛腻,肚子也撑了。
但俩人还没吵完。
苏月拍拍手,起身走了出去。
田雪吵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要去给苏月拿药的,可现在却在门口同华阳拌嘴。
心中愧疚,田雪给华阳翻了个白眼,余光见苏月走来,她赶忙下跪请罪,“请夫人恕罪。”
苏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奴婢耽误了夫人用药的时间,还请夫人恕罪。”
原来是这事啊。
苏月眉目染上笑意,上前扶起田雪,“晚一些又不会怎样,况且我现在已经好了不少了。”
“可是……”
田雪小脸皱着,似在责怪自己。
“没事。”苏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样吧,正巧我吃撑了,这药晚些再喝。”
“此时为时尚早,你陪我四处走走,就当消食,好不好?”
田雪目光越过苏月,落在桌上空了的蜜饯盒上,“夫人,您怎么吃了这么多蜜饯。”
“您身子骨本就不好,晚上这类东西不能多吃的。”
田雪眉头越皱越深,看向苏月的眼睛满是担忧。
苏月缩了缩脖子,而后盈盈一笑,拉着田雪向外走去,“就这一次,不会有下次了。”
晚上风凉,田雪让苏月等一等,自己回房找了件披风给苏月披上。
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后,又认真询问苏月腿部的情况。
听到苏月再三保证后,才带着她出门。
华阳则不急不慢跟在两人身后。
一路上,三人走得极慢。
苏月不知为何,突然对府外有了兴趣,问了田雪一大堆问题。
譬如……
“最近府外有没有趣事的事情发生?”
“除了花香楼,还有那些铺子有好吃的糕点?”
“王府大门前的那条路又通向何方?”
苏月的变化让田雪觉得开心,苏月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一路上欢声笑语。
华阳也能时不时插上两句。
不知走了多久,几人竟然走到了书房门口。
里面烛影晃动,能隐约窥见几个高大的身影。
“洛松真是把小儿子当心肝在宠,那日出城,莫非也跟此事有关?”
“呵,拿闺女充面子,真是好不要脸。”
“你家媳妇被绑了,匪徒还跑了两个,满山找不到一点踪迹,偏偏洛松刚好出城,这也太巧了。”
“不管怎样,先派人盯紧他。马上到秋狩了,不能出任何岔子。”
里面的人,应有四个,苏月能听出箫谙和关烁的声音,至于其他人,她认不出。
苏月身边跟着田雪和华阳,自知若是在呆下去,可能会被怀疑。
她拉过田雪的胳膊,装作一脸愧疚的样子,压低声音道,“我们快走。”
田雪也跟着压低嗓音,“夫人不去看看王爷吗?”
苏月疑惑皱眉。
这种情况下,难道不是应该撵她离开吗,怎么还要往里带?
她掩下情绪,故作忧虑,“会打扰他们吧,还是算了。”
田雪本觉得无所谓,但苏月担心叨扰,遂依了她的愿。
但身后偏偏跟着一个没眼力见的人。
华阳还以为苏月想见箫谙,只不过脸面较薄,不好意思说而已。
他脸皮厚,他不怕,那就他帮夫人说吧。
华阳想着,转身朝书房大喊一句,“王爷!夫人想见你了!”
苏月浑身一僵,看向华阳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甚至流露出了怜悯。
她觉得,华阳的脑子真不好使。
特别是田雪,看华阳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傻子。
偏偏华阳还一脸骄傲地看向自己,黑眉上挑,似在邀功。
好像在说:看,我厉不厉害。
苏月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打开。
箫谙走了出来,入目便看到。
震惊的苏月、嘴角抽搐的田雪和一脸得意的华阳。
看这三人的情况,箫谙一下就猜到了缘由,偏不想捅破,反而面带笑意,自然地对上苏月的视线。
“听说,苏大公主想见我了?”
苏月躲开她的眼神,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不是我说的,你别污蔑我。”
*
苏月局促地坐在案前,面前,四个男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让她心中顿时生出慌乱之意。
不过,相比从前,如今情况好多了。
呼吸顺畅,除了有些晕眩,四肢也不似之前无力。
对苏月来说,是个好兆头。
而且,有萧谙在,她不担心。
关烁眼尾泛起笑意,率先启唇,“箫谙媳妇,好久不见啊。”
苏月愣愣点头,“对,好久不见。”
“没想到你们夫妇俩感情这么好呢,今日下午那个臭小子嫌我碍眼,亲手将我推了出去。”
“这才多久不见,你就想见箫谙啦?”
关烁笑眯眯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走,轻轻瞄过一眼,又移开视线,似是无意,却让人坐立难安。
只觉尴尬极了。
“没有,不是我说的”苏月道。
“那就是华阳那小子替你说的咯。”
苏月羞红了脸,不愿在搭理关烁。
关烁暗自一笑,心知把人逗狠了,刚想转移话题,就被箫谙骂了一通。
“你这嘴不会说话就闭嘴。”
关烁气不打一处来,转身骂了回去,“臭小子,我不过是想问小苏月喝药没,你什么态度。”
苏月一听,生怕关烁得知自己没喝药后,逼着她去喝,于是故作镇定地开口,“喝了。”
关烁信了,但箫谙却不信。
只因田雪跟他说了,苏月嫌药苦,不仅没喝,还吃空了盒蜜饯。
慕泽插话打趣道,“我竟不知道箫谙还有这副面孔啊?”
他话里虽然在点箫谙,但眸光却一直落在苏月身上,一双黑眸细细打量着。
箫谙不惯着他,“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还有一人坐着,倒是没说话,只是时不时往苏月那边看去,不知再想些什么。
苏月曾在几日前的晚宴上见过那人,那时没有交际,所以她也不知他到底是谁。
几个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相处室内,不免体热,便将窗开着。
苏月正好坐在窗口处,披着披风,倒也不觉得冷。
可箫谙还是将窗关上,顺道给了苏月杯温水。
苏月自然接过,忽而觉得落在身上的几道视线变得越来越炽热,再次红了脸。
箫谙笑了一下,开始介绍在场几人,“你左边站着的这位,是慕泽,将军府的长子。”
“那位坐着的,是我长兄,箫歧。”
是当今太子。
苏月顺着箫谙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叫慕泽的男人生得到是特别。
此时,他站姿随意,身为将军府男儿,他浑身上下透着股正气,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上挑的眼尾似在勾人心弦,又显现出一股妖气。
反观箫歧坐得倒是笔挺,举止间尽显皇家风范。
他的眉宇同箫谙有些相似,却不像他那般锋利,气息内敛但却让人不敢靠近。
苏月面带微笑,一一打过招呼。
箫歧对她点头,但慕泽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眼看夜深了,几人也不在打扰,向两人辞别。
慕泽离开之前,忽然转头同箫谙说,“过几日来军营,咱俩比比射箭。”
“噢,对了,你这小媳妇会射箭吗?”
苏月没想到慕泽突然提到自己,摇摇头,“我不会。”
箫谙知道慕泽的意思,摆摆手让他赶紧滚,“我家夫人,还用不着你操心,滚一边去。”
慕泽笑着摊手,有意扫过苏月一眼,便踏着夜色走了。
“什么意思啊,箫谙。”他们的哑谜,苏月看不懂,“我需要会射箭吗?”
箫谙俯下身,与苏月平视,“苍国不苛刻女子,在秋狩之时,女子也可上场狩猎,怎么样,想学吗?”
苏月听完,水汪汪的眼睛亮了亮。
那不是就可以去军营了?
“我想。”
“好,我来教你。”
嘿嘿,我来更新啦[亲亲]
最近在赶作业呢[爆哭],作业老多了[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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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