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悖论 第10章 10/

陆翊桉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都没能说出口。

“怎么了吗？”

“他是个孤儿。”陆翊桉道：“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

展霁半躺在床上，原本还能维持住微笑的表情突然凝固，像是平静的水面突然被冰封住一样，来不及收好，“你……开玩笑的吧。”

这世间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那么巧，死去的那个人偏偏是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的人，怎么可以，又怎么能。

但陆翊桉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默默拿出来一枚硬币摆在展霁的面前问，“这个是你的吗？”

展霁从陆翊桉的行为举止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淡淡的扫了一眼后便点了点头，“嗯 ，能还给我吗？”

陆翊桉递了出去，但却在展霁想要抽走时又不想就此松手。

两人的指尖在硬币之上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想松手。

展霁十分疑惑，抬起头看向了陆翊桉却发现对方的神色极其怀念，盯着硬币发呆。

展霁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吗？”

陆翊桉这才反应回来自己有些失态了，松开手“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他……是个喜欢在耍帅的时候抛硬币的人。”

展霁听过，用笑容掩饰着内心的心虚，“是，是吗？那还真巧啊。”

“嗯，所以我很好奇你的异能是什么。”陆翊桉的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仿佛刚刚还有些悲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的异能……我的异能是……”展霁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圆，眼神飘忽不定，说话支支吾吾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陆翊桉似乎是不怎么感兴趣了，也没有想要知道准确的回应，“不想说可以不用说，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一定要知道。”

既然提出问题的人都这么说了，展霁自然是选择闭嘴，此时当个哑巴比什么都好。

“问话已经全部结束了，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走了。”陆翊桉转身看着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的顾清河道，“你们好好休息。”

他朝着门口走去，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展霁说：“这次意外你们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也不是你们的错，过几天我会向管理层给你们申请奖章荣誉和奖金，如果学校不出钱的话，可以从我们小队里扣。”

展霁嘴角抽搐着，有钱就可以任性？该死的有钱人。

“那个……我还想问一下，那个人埋在哪了？”展霁看着那背影说。

陆翊桉微微侧过身看着展霁，表情如同在雨夜里第一次见他一般，不笑时显得格外严肃，“你问这个干什么？”

展霁：“我想去看看他，毕竟同学一场。”

“好，我待会儿把地址发给顾清河。”

“对了，学院不允许学生身上有纹身。”陆翊桉的手接触到门把手时提醒道：“既然你有了，那就藏好，我可以装作看不见。”

说罢，他就推门而出，只留下有些呆愣的展霁坐在床上，手却机械性的慢慢抬起摸着心脏的位置。

如果不说，他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晕倒的了。

房间又恢复了寂静，展霁下床，站在了洗漱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的解开了衣扣。

不出他所料，爬痕的范围又扩大了。

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两个挑衅自己的人，这个任务其实并不难，毕竟如果有人讨厌你看不起你，从他们面前路过都会跳出来嘲讽几句，仿佛和他们处在同一纬度，连呼吸同一片空气都是错的。

找到后该如何处置看似简单，但是做起来却是最难的，杀了，他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并不支持他这么做，因为这是针对敌人的，不应该面向同伴，可如果是其他的话，似乎又达不到祁云霄所期望的那样。

所以思来想去，展霁还是决定听天由命，在加上他对这具身体的判断，非常明确的得出了一个比较满意的应对之策。

那就是，多吃饭，少运动，多玩游戏让自己心情舒畅，少用异能让自己心惊胆战。

被他取名为，“霁式摆烂**”

展霁简单的收拾一下，才推开门走了出去，他四肢八仰的躺在床上，感受着这得之不易的阳光，如同过往那般。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原本花白的天花板早已被碧海蓝天所取代，周围不时传来几句猫叫，而展霁躺在树荫之下，泛着懵。

这里怎么那么熟悉？

他想起来，可是身体却不受自己控制一样被困在原地，继续悠闲的躺在树下乘凉偷懒。

“展霁，你不去训练在这里躺着干吗？”陆翊桉推开门，从放屋里走了出来质问道。

展霁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双手交叠放在头下，睁开一只眼睛看到来人后又闭上，轻快的说：“休息啊，阳光这么好，不晒晒太阳怎么能好的快呢？你说是不是，小翊桉。”

陆翊桉面无表情的走到展霁身旁，挡住了他的阳光，并伸手把展霁叼在嘴里的棒棒糖拿了出来，“医生说了，少吃点甜的。”

展霁伸手就要抢回来，可还是被陆翊桉及时躲开了，“医生说的是少吃点，又不是不让我吃。”

“而且我这个是刚打开刚塞进嘴里的。”

展霁好声好气的说，企图让陆翊桉把糖果还给自己。

展霁是最喜欢吃甜食的，受伤之前，糖果几乎都不离手，在别人都喜欢上喝咖啡美式的时候，展霁依旧只喜欢和奶茶拿铁。

可就在前段时间，任务中受了点伤，还好死不死的引起了扁桃体发炎，于是展霁就被明令禁止，不能吃辣的，不能吃甜的，就连凉的也不行。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展霁嘴里没什么味道，实在是忍受不住了，只能偷偷跑出来品品味道，响当当的01小队预备队员，谁能想到竟然能沦落到这个地步，吃点甜的还要被人监视。

“不行。”陆翊桉简言意骇的说，“而且你床底下藏的那些糖果也被溪玥姐给收起来了，她说等你好了之后还给你。”

“什么？”展霁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不要啊。”

随即他朝着陆翊桉猛扑过去挂在了他的背上，还没等陆翊桉反应过来时，展霁已经咬上了棒棒糖身上，卡吧一声，当棒棒糖从展霁嘴里拿出来时，陆翊桉手里只剩一根棍了。

“你！”

展霁咀嚼着嘴里的糖果，表情一副有本事你打死我的态度看着他，“你什么？你要怎样？有兴趣和我打一架吗？”

“切，无聊。”陆翊桉生气的丢下光秃秃的棍子扭头就离开了。

“你们两个别闹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屋吃饭了。”林溪玥站在门内，看着两人说。

“溪玥姐，今天吃什么？不会还是我喝小米粥，你们吃其他的吧？”展霁有些沮丧的说。

林溪玥只是轻轻一笑，招呼着两人进屋，“今天所有人吃火锅，尽情吃都没事。”

“好耶！！！！”

展霁看着热闹非凡的餐桌上，心里很是开心，仿佛这种情绪被自己藏匿了许久后才重见天光。

他低头看着火锅里鲜红的汤底，却不知为何，一股血腥味从里面飘散出来，渐渐的一切都消失了，而自己的手上也满是鲜血。

他瞪大了眼睛，无措的像个孩子一样看着从自己指尖流下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

展霁沉沉的呼吸了几声，看着满是火光的狼藉废墟之上，一切的一切都在告示着他，这一切都是他的错，这里如同人间炼狱一样，大地被邪祟的爪子撕碎，人和人在互相杀害，人和邪祟也是如此。

数把玻璃刀朝着展霁飞来，趁着他不注意，想要结束他的生命，可上天真的很会开玩笑，不忍心就这么让他死去所以给他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让他痛苦一生，这也许就是对他这个骗子最好的惩罚。

在这混乱之中，突然有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下攻击。

展霁顾不上那么多，如今他的眼里只有那具倒在自己面前的林溪玥，他急忙上前抱住了她。

林溪玥的手上满是鲜血，抚摸着展霁的脸，明明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却还要微笑着安慰着展霁：“别哭，我……我只是睡一觉，睡一觉……就……会好的。”

展霁反握住她的手，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摇头道：“不，你还不能睡，你都还没看到我接受表彰呢，你怎么能睡。”

林溪玥也带着哭腔感叹道：“姐姐知道……你的不容易，你身上背负了太多，尝试着放下一些吧，在你……洗清骂名的那天。”

“我……咳咳咳……我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可惜啊，我看不到那天了。

还未说出口的话葬在心间，成为了两人之间不约而同都知道的秘密，林溪玥的手滑落在地，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也砸在了展霁的心间。

展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姐，溪玥姐，你醒醒，醒醒啊！”

他跪坐在地上，看着那毫无生机的尸体，不停的喊着她，却得不到回应，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充满了自责。

展霁崩溃的大哭起来。

“啊！！！！”

顾清河气急败坏的把手机丢在床上，骂道：“什么傻逼队友，会不会打游戏。”

展霁被这一嗓子给惊醒，他骤然睁开眼睛 ，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慢慢起身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顾清河，可神情还是没能从刚刚的梦境里脱离出来，带着悲伤和愧疚。

顾清河一脸无措的看着展霁的模样，默默关掉手机，“你……怎么了？”

一句很简单很平常的话，却彻底把展霁的神情拉了回来，“嗯？”

顾清河表情不解，在自己的脸上笔画了一下说：“你这里，有水。”

展霁伸手把眼泪从脸上抹掉，用手指捻了捻，伪装的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你怎么了？”顾清河关心的问道。

“没什么。”展霁说道：“就是梦到了一些不该梦的东西。”

“哦。”顾清河有些失落的回应，随后又发挥着自己的思维猜测说：“是因为那么死掉的人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顾清河低着头，盘腿坐在床上，手机拿在手里不断摆弄着，“因为我也梦到了。”

“说出来不怕你说我矫情，这次的事故，无论是死亡还是死人，都是我离它们最近的一步，难免会有些心悸。”顾清河说道。

展霁听的认真，却怎么也达不到共情，因为无论是死亡还是死人，他都已经经历过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所以我能明白你为什么会做关于那个人的噩梦。”顾清河双手撑在身后，抬头望向天花板道：“我刚刚也梦到了，他的样子一直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大脑里，我想我可能忘不掉了。”

“凡事都是要经历的，这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展霁脱口说道，“这是我们必须要习以为常的。”

“那你呢？做的噩梦和那个人有关吗？”

展霁想了想，微微点头回应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