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悖论 第1章 1/

迷雾交界处，火光满天，血色仿佛要侵染整个苍穹。

“杀了他！为同伴们报仇！”

“你不得好死！”

“狗都不如的畜牲！”

……

无数的谩骂声随着热浪传入展霁的耳中，于高阶之上注视着阶下人。

他满眼满心的亏欠与愧疚面露于色，看着那些因他而死的人们，还有他发誓要守护的人，看着昔日以他为榜样的人今日却要他死。

好像所有人眼中都弥漫着散不尽的怒火，恨不得把他剔骨剥皮，但好像只有他不同，神色里满是担忧。

为什么呢？你不是最恨背叛者了吗？你不是最应该恨我的吗？

可我还是好不甘心。

最终，长刀贯穿整个身体，几滴血液在空中挥舞出一道优美的弧度，而剩下的则是沿着长刀尽数落地，展霁随即倒下，眼角的泪就像是没来得及留下的血液，落下了几滴浸湿了衣领。

一阵风拂过，陆翊桉接住他，把他拥进怀里，默默地看着他变得毫无生机，最终失去呼吸。

而与此同时的守望城档案显示屏上赫然出现几个字。

姓名：展霁

身份：01小队队长

状态：死亡

人们欢呼胜利的到来，为前任城主哀悼，同时又在担忧展霁没有死透，联合清宫回来报复。

可五年过去了，依旧是风平浪静。

五年后。

A区的夜晚的城市剪影中闪烁着耀眼灯光，连绵的雨幕把这一切都变得都是那么朦胧。

幽暗深远的小巷里传来了几声拳打脚踢，喊骂声不绝入耳。

“艹，就你还敢反抗我？打死你个废物。”

“真以为我们是你想说就说的？一个弱鸡，关系户。”

祁云霄双手抱头的蜷缩在地上，忍受着他们的辱骂和殴打，心中满是不甘。

我好狠啊！好狠！我要杀了你们……

心脏突然传来猛烈地疼痛，祁云霄双眼猛地睁大，伴随着悸动的消失，他也渐渐的失去了生机。

“卧槽，没，没气了？”

“靠！真晦气，赶紧走。”

几人落荒而逃，在这个雨夜倒是显得祁云霄像是什么怪物一样。

没一会儿，便彻底没了生机。

雨越下越大，根本没有要停止的意思，雷声轰鸣，闪电划过夜空惊现一道裂痕，浸湿了少年的头发，而少年却在雨幕里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手指。

他缓缓睁开眼睛，审视着眼前的一切。

什么鬼？怎么这么亮啊？

少年撑起身子，身体上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使他龇牙咧嘴好一会儿才得以适应。

这里……是哪？

突然，一道无声的心悸传入展霁的大脑，心脏处传来的疼痛感让他几乎快要崩溃，弄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但好在一会儿就过去了。

他刚刚撑起的身体又一次的栽倒在地，让他得以注意到水洼里的模样。

展霁瞪大了双眼，瞳孔也因此收缩，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可置信的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一阵痛楚使他清楚的知道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紧接着他又感到手腕下一阵疼痛，就像是被炽热的铁具灼烧一般，让人疼痛难忍。

展霁摘下手腕上的黑色丝绒制环带，疼痛来源处有一道刺眼的疤痕正在被一片黑色线条所取代，慢慢的汇聚成了一个黑色星阵。

展霁看着他形成的整个过程，轻笑一声，眼神里满是阴鸷，是摄魂咒。

此咒以施咒者之魂为祭，以鲜血滋养，召唤亡魂附身完成遗愿。若成，亡魂可占据肉身重活一世；若败，则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咒术会不断侵蚀血液，直至蔓延全身。届时无论原主还是附身魂魄，都将魂飞魄散，连做厉鬼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咒术违背人伦，被守望城列为禁咒，也就只有清宫那群穷凶大恶之人才会把这种咒术当成玩弄人心的玩物，叫人恶心。

不过，这小子是怎么知道的？

展霁拉开衣服，看着心脏处已经分布了些许歪七扭八，深浅不一的黑色爬痕，不禁感到一阵失语。

展霁：……

这还有救？别的鬼不比我强吗？我一个流浪在迷雾边境多年的孤魂野鬼能有多大本事帮你？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想杀谁你起码告诉我一声啊，让我这样生猜，两人都死了也猜不着啊，到时候魂飞魄散了都找不到地方哭。

思来想去也得不到什么思路，更何况祁云霄的记忆也总是断断续续的，就像是一场连续的电影被剪掉了一段继续播放一般，根本想不起来什么，只记得临死前的那一句我要杀了你们。

但你要杀了谁呢？

展霁倚靠着坐在小巷里，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内心不断的挣扎，最终还是放弃，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如今还是先离开这里比较好，至于杀谁那就等后面再说，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欣然接受，大不了就魂飞魄散呗。

展霁拖着有些残废的身体，扶着墙从地上站了起来，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凭借着自己死前那么多年的游览经历，也猜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哪，只能先随意行走一番。

他带上帽子，把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深情和面色全都隐藏在了帽檐之下，没有人看见他走出了这条小巷，更没有人知道，刚刚进去和此时出来的是两个人。

他游走在这座欣欣向荣的城市之中，熟悉之间又夹杂着点陌生的感觉终究是让他知道了这里是哪儿，守望城九大区域之一的A城区，是整个守望城里最繁华的城区，也是位于最外围的城区。

展霁走马观花的打量着这里，五年的时间，虽说不上一如既往，但也不是完全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此时已是半夜，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或是跑着，或是撑着伞，在这短暂而又平静的雨夜里奔波着身影。

展霁抬手拉了拉帽沿，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竖着的黄色指示牌。

［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什么意思？

展霁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扫视一眼后忍不住的轻笑一声。

究竟是谁立的牌子？难道不应该再往外围放上个一百米吗？

一粒石块从高楼之上坠下，刚刚好的砸在了警告牌上，没几秒，警告牌在展霁的注视下不带丝毫犹豫的倒了下去。

地面开始发生轻微的震颤，随后震感变得越来越强烈，直到地面开始慢慢的裂开。

轰隆一声，地面就像是一颗巨石砸向了平静的湖面，瞬间炸开了花，飞溅碎石向四周蔓延开来，砸了展霁一脸。

“卧槽！”展霁惊叹一声，随后朝着身后退去，同时还不忘的用手当在自己面前，手中不是何时已经多了一枚硬币，紧紧的攥在手中，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快让开啊，让开让开，”一道鬼哭狼嚎的喊叫声瞬间拉紧了展霁的神经，“快来人帮忙啊。”

“我一个人拉不住啊。”

“撑住一会儿，我们收拾好这几个就过去帮你。”成熟稳重的声音响起，却又让外人觉得有些不靠谱。

展霁趁着间隙，瞬间躲藏在两个高大建筑物之间的缝隙里，在一旁偷偷的洞察着一切，内心暗叫不好。

怎么是他们？果然还是应该听警告牌的，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只见一位略显稚气英俊的少年此时正骑在一头形似野猪的邪祟之上，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是来斗牛的。

“啊～！！我草啊！”

邪祟不受控制一般冲向了展霁的方向，而后者则是瞪大了双眼，暗骂了一声。

我靠！这也行？你他丫故意的吧？

展霁迅速朝着深处跑去，这要是被撞上那么一下，不得变成一摊肉泥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鞭子重重挥下，牵制住了邪祟的动作，声音俏皮又带着积分傲娇，“雷疾。”

一道电流在黑夜里划出一道蓝色痕迹，耳边还不时传来滋滋的噼里啪啦声，邪祟不堪重负，就这么沉沉的倒下了。

“我说你也太废物了，一头邪祟都控制不住，丢不丢脸？”

“我那不是武器坏了吗？”

“这不是你的借口。”

随后又有几人从幽深处走来，陆翊桉率人从后面昏暗处走来缓缓开口道：“都别说了，任务完成，我们该回去了。”

“好的老大。”

“是～”男生漫不经心的说着。

展霁躲在墙后，静静的听着这一切的发生，眼眸微微低垂，随后抬头看向了夜，等他觉得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缓缓从墙后走出来。

雨夜里，华灯高照，陆翊桉站在距离展霁不到五米的地方双手抱胸，正侧目看着他，仿佛就是在等着他出来一般。

展霁有些惊讶的抬头对上目光，明显停顿了一瞬，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就像是说了谎的小孩被大人发现，心虚不已，不敢对视，手中把玩着硬币，努力让自己分散开些注意力。

陆翊桉撇了一眼他手中的动作，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那由数据构成的传输空间之中。

展霁轻叹一声，把手揣进兜里，用气胸闷闷的笑了几声，摇头自嘲道：“事情过去了那么些年，怎么可能还记得，况且今日还是已经换了副模样的人。”

随即他拍了拍脸打起精神，转身离开了这里。

除了被破坏的道路，仿佛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沉寂的雨夜冲刷着这里的一切，所有一切都淹没在雨幕之中，无人可知将来，也无人可探从前。

展霁遵循着原身的记忆，按照路线回到了家。

这里是一处位于城区的老旧小区，阳光在这片区域可谓是十分稀有，仿佛连随处可见的阳光也是明码标价的。

随处可见的小广告贴满了墙壁，却也掩盖不住已经脱落的墙皮，水泥土塑成的楼梯在展霁踩上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楼梯上的灯光昏暗不堪，貌似已经多年失修的样子。

这里沉寂又不失吵闹，那些断断续续的温馨，亦或者是训斥透过门隙从门内传出落在了展霁的耳朵里。

他推开一扇有些破旧的房门，看着里面陈列破旧的家具，毫不在意的径直往卧室走去。

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住过这么破的地方了，但也是住过比这还要破旧的地方，所以他并不觉得这一处小屋有什么好值得嫌弃的。

起码只能算得上旧一些，不能说不干净，相反，这里被打扫得仅仅有序。

展霁想不通，从这间小屋里看得出祁云霄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桌子上陈设着和姐姐的合照，餐具什么的也都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餐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束还未来得及凋落，怎么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施咒了呢？

在展霁的眼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理。

但他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已经失去了继续猜想和探究下去的精力，如今的他需要好好睡上一大觉，最好是能睡到明天日上三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