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息 第11章 程律也

陈绪息是被程律也扶着回家的，他不想住院，觉得没必要，也不习惯，强烈的坚持要回家，程律也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带他回家，买了两大兜子处理药品。

程律也给他扶到床上，一直紧绷的神情才终于放松了一点，他轻声问道：“饿了吗？你最近要忌口，喝粥吗？”

陈绪息脸色还是有点苍白，而且他眼镜碎了，他现在看不清，感觉很没安全感：“没什么胃口。”

“那我去煮粥。”程律也抬脚就要走。

陈绪息拽住他的衣角：“我说没什么胃口，别做了。”

程律也转头，眼眶湿润，眼泪在打转，他看着陈绪息：“今天那么危险，为什么要自己去？如果喻灵灵没给我打电话的话，你要一直瞒着我吗？”

陈绪息松开手，避开程律也的视线：“我…没想到他会带刀，而且我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吗？多亏了喻灵灵报警及时。”

程律也沉默着，陈绪息也跟着沉默，半晌终于程律也先开了口：“这段时间我照顾你。”

陈绪息看不清程律也的表情，可这句话他说的认真且坚定，像是不容拒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程律也用这个语气和他说话。

他轻叹了口气：“那学校怎么办？你也不去了吗？”

“到你能上学之前，我都不去了。”程律也坐在陈绪息床边收拾着药品：“反正我学习好。”

“你这话也太任性了。”陈绪息道：“你这样阿姨会同意吗？”

“会。”程律也抬眸看他：“她甚至会主动来照顾你。”他笑着看陈绪息，这笑容和平时的很不一样：“你是想让我照顾你，还是我妈来？”

陈绪息看他势在必得的样子，忍不住道：“我自己也可以。”

程律也凑近他：“你自己？你现在整个右胳膊都不能碰水，后背还有擦伤，眼镜也不能用了，你自己能干什么？”

陈绪息沉默了。

“多依赖我一点不行吗。”程律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说完摸了摸陈绪息的头，便拿着分类好的药品关上门去了客厅。

陈绪息低声道：“……不行啊。”

他垂眸看着自己包扎的圆滚滚的胳膊，总是动的话还是会扯到伤口，后背也不能碰硬的，大小擦伤加在一起也挺多的，最重要的是没了眼镜。

程律也说得对，他一个人照顾不了自己。

可他也不想依赖程律也。

好在他腿是好的，走路都没关系，就是小心上半身。

他悄悄下床，想看看程律也在干什么。

程律也一个人在厨房看不清在忙活什么，但陈绪息感觉好像多了很多东西。

“你在做饭吗？”陈绪息站在卧室门口问他。

程律也闻声转身，赶紧过来扶着他没包扎的胳膊：“怎么不躺着？”

陈绪息轻轻推了推他：“我只是受了点伤，又不是瘸了，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程律也撅嘴：“那你习惯习惯不就好啦…”说着扶他坐到沙发上。

陈绪息又一次拽住他的衣角，抬头看着他：“你别忙活了，坐一会吧。”

程律也愣了一下，点点头坐在了他旁边。

尴尬的沉默了一会。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陈绪息轻靠在沙发上的软枕上。

“谢什么。”

“从认识到现在，所有。”陈绪息不敢看他，只淡声说自己的：“我父亲常年在国外，他没时间管我，我上了初二以后就一直自己在国内生活，所以很多事都习惯了一个人。”

“虽然咱们才认识没几天，但是我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他视线模糊，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喻瑆的事不知道他能被关几天，或者被判几年就出来了，到时候他要是再死性不改，继续盯着我和喻灵灵，牵扯到你的话…我会很过意不去。”

“我现在没有能力保护你。”

程律也仿佛在思考，一直没回陈绪息的话。

过了好一会，程律也问道：“你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了你父亲还不管吗？”他又问：“你有和他说过这些事吗？”

对面的人摇头：“他不会想知道的，他没有任何精力放在我身上。”

“当爹的怎么能这样……”程律也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坚定的看着他：“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啊，说到底他只是个小混混罢了，或者万一他这次出来就怕了，不敢再来招惹你们呢？”

程律也看着陈绪息回避的神情，觉得他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急切的凑近：“再不济我们可以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只要能躲开那个疯子…我们还可以去国外呀，你喜欢哪个国家？我……”

“程律也。”

这是陈绪息认识程律也到现在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程律也被打断，红着眼眶看他。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陈绪息看着他，这个距离可以看清程律也的表情，他没再躲：“在这几天之前，我们还是陌生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一起去国外生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在同情我吗？喻灵灵和你说了我的事是吗？”

程律也不敢说。

他只能垂着头，像陈绪息躲避他的目光那样来躲避他。

陈绪息看他一直不说话，叹了口气：“反正班长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吧，毕竟你就是这么好的人呢。”

程律也抽着鼻子，眼泪说掉就掉。

“我是心疼你。”

陈绪息看着面前抹着眼泪带着哭腔的人，咬着嘴唇，心道怎么又把他惹哭了。

程律也从来都没有同情，可怜过陈绪息，他从听说陈绪息的那些遭遇开始就只有心疼，如果他早一点遇到陈绪息，他的初中生活会不会就不会那么难过。如果再早一点，如果可以和他一起长大，那他的成长经历肯定只有开心。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程律也把头轻靠在陈绪息的左肩上，哽咽道：“我可以保护你。”

陈绪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接他的话。程律也的发质硬还带卷，在陈绪息的颈间，弄的陈绪息有些痒，但他又不好意思说，便转而笑话他：“你怎么这么爱哭啊？”

程律也闷声道：“被你气的。”

陈绪息无奈道：“我怎么气你了？”

程律也拱了拱脑袋，感受着陈绪息身体的温度，又往他颈间钻了钻，搂住陈绪息的腰不说话。

陈绪息感觉自己被他蹭着的衣服有些湿，但他看不到程律也的脸，他抬手摸了摸，果然又在那偷偷掉眼泪，他打趣道：“我衣服都被你哭湿了，你给我洗吗？”

“我给你洗。”

良久，陈绪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的呼吸。

“……程律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