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 第27章 奸商落网

竖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建安城中行人纷纷，建安城外商户络绎不绝。来往的路人脸上都洋溢着轻快笑容，期盼着往后的生活更加美好。

可对城内的大部分药商来说，今日绝不是一个好日子。对药商行会来说，更是如此。

一大清早，大理寺便派人将城北的药商行会团团包围，不准任何人进出，亦不准备任何人围在四周看热闹。

有不明所以者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有知情者悻悻回道：“啧啧～莫问莫问，药商行会要不行喽！”

那人听此大惊，遂不再问。

不一会儿，大理寺的护卫便领着一大群戴着枷锁的人犯从药商行会里出来，径直押往大理寺的方向。

同样的场景亦在把控着药商行会的三大家族崔、胡、钱家中上演。

直至此刻，城中百姓方才知晓，原来两月多前发生的“阿魏一案”竟与这些药商有关。

一路上，愤慨不已的百姓们围在道路两旁，纷纷朝他们扔着烂菜叶、臭鸡蛋。

嘴中则大声怒骂着：“伤天害理的大奸商！打死你、打死你们！”

怒骂声一声高过一声，烂菜叶、臭鸡蛋挨过一阵又一阵，直至靠近大理寺附近，护卫们才驱散人群。

众人盯着眼前这些瞧不出原样的罪犯，这才消了气，齐齐散去。

大理寺狱。

崔、胡、钱三家的男丁以及药商行会的一些管事、掌柜分别被关押在男监，三家女眷及幼童则被关押在女监。

因着昨夜崔云三人皆已招供画押、承认罪行，众人已知无力回天，便也老老实实地画押、有问必答，等待最后的宣判。

但不免对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怨言颇深，恨不能啖其血肉。

此时，崔云三人早已随其家人被关入同一监狱，正承受着周遭人的怒骂殴打。

三人皆是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唯有泪千行。

真真是一场闹剧。

看着眼前这一幕，方安如是想到，心下暗叹：多行不义，必自毙。

待人犯安置完毕，此间事了，方安便去向薛霁禀告。

叩叩——

“大人，方安求见。”

方安一手叩门，一手拿着数份供词，恭敬地站在门外等候着。

“嗯，进来吧。”

清朗如泉水般的嗓音自门内传出，方安一时有些愣住。

恍惚间忆起里面那位少卿大人如今不过弱冠之龄，担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亦不过一年而已。

一时之间，方安心中有些唏嘘，但很快便隐去这个念头。

推门而入的瞬间，他早已整理好思绪，再抬首时已然是那张与薛霁如出一辙的冰块脸庞。

“如何了？”

薛霁正埋首于书案之上撰写阿魏一案的文书，那是呈奏给崇宁帝的“结案奏疏”。

“回大人，那三家药商的有关知情人皆已招供，这些是供词。”

方安闻言回话，说着便将手中的供词呈于薛霁书案边。

薛霁见此搁笔，拿起这些供词随意翻了翻，边翻阅边问道：“可交代了他们上面是何人?”

方安听此顿了顿，随即据实以告：“据崔善所言，平时与他接头的乃是一名管家，期间“迎来送往”皆是通过那管家之手，崔善本人并未直接接触背后之人。”

“他只知……那位大人似是太府寺一位姓张的官员。”

“姓张？”

薛霁语气颇疑，脑中隐隐闪过一张不甚熟悉的慈善面庞。

他沉吟半晌，随后抬头对方安道：“去查查太府寺所有姓张官员的财物收支清单，尽快。”

方安领命称是，立马便走出去唤人调查。

方安走远后，薛霁并未再继续撰写文书，转而拿出信笺写了起来。

一盏茶后，信件已妥善封存，薛霁唤来心腹护卫，交代他务必亲手交予至御史中丞谢云卿之手。

并嘱咐道：“阅后即焚。”

护卫眼神郑重，随即领命离去。

片刻之后，偌大的房间内冷寂下来，只余薛霁一人独坐于此。

他缓缓闭上眼眸，身体往后靠上椅背，双手则搭在扶手之上放松了下来。

“哒哒哒——”

冷白如玉的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木椅扶手之上，细微的响声在空旷寂静的房中显得如此突兀。

薛霁闻声却并未就此停下，依旧随着脑中的思绪缓缓敲击。

一下，又一下。

就如同此时他胸膛内跳动的心脏一般，平静而有力。

时间静静流逝，薛霁眉目舒展，似是十分享受这片刻宁静。

可天不遂人愿。

半晌之后，屋外传来敲门声，并伴随着护卫的禀告声：“大人，黄氏药铺的黄掌柜在大理寺门外求见，不知大人可要见她？”

薛霁听此“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眸，他眉心微蹙，心中暗道：黄芩?

——她又来干什么？

薛霁心中思绪万分，却如何都想不通黄芩此时来找他的用意。一时之间，不禁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她进来。

毕竟，如今已是非常时期，他与她实在不宜见面。

但思来想去，薛霁唯恐黄芩又不按常理出牌，沉默半晌终是回道：“把她带到我这儿来。”

黑衣护卫一路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终是领着黄芩到达薛霁房门之外。

“大人，人已带到。”

“嗯。”薛霁淡声回道。

隔了几秒后，随即又道：“黄掌柜，进来吧。”

黄芩闻言挑了挑眉，却并未马上进去，待那黑衣护卫走远之后才推门而入。

“嘎吱——”

进屋后，黄芩转身关上了房门，随后便站在原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宽阔敞亮的屋子，可屋中摆件却少得可怜，大多都是一些卷宗书册，最多在临窗的位置摆着一些兰草做装饰。

初看给黄芩的感觉就跟薛霁这个人一样，瞧着呆板无趣、不解风情。

可若是细细品味，便会发现其内里的光华潋滟、书香四溢。

——好吧！

再看也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屋子，没什么特别之处。

恕她欣赏不来。

黄芩打住心中涌起的阵阵思绪，往前走了几步明目张胆地打量起来。

口中则不甚在意地朝书案后的薛霁说道：“薛少卿，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薛霁知道黄芩向来语出惊人，且没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便也没有在意她说的这话。

只淡声问道：“你今日来此，可有事与我说？”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黄芩语气疑惑，微微扬眉不解问道。

她见薛霁眉头微皱，立马便道：“其实我是来找你谈阿魏一案的，毕竟有些事在信上也说不清楚。”

“愿闻其详。”薛霁坐直身子道。

黄芩见此低低笑了一声，随后拉了一把椅子摆在薛霁书案的正前方坐了下来，笑吟吟道：“我今日是来恭喜少卿的！顺带……来邀个功、求个奖励。”

薛霁闻言愣了愣，他自动忽略了前半句，只把后半句听了进去，还反问了一遍。

“奖励?什么奖励？”

薛霁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禁都要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哈——

真可爱。

黄芩倚靠在书案之上，以手托住下颌，闻言敛眸低低笑了一声。

还真是可爱得紧啊！

——好想撩他！

——好想捏他的脸颊！

“咳咳……”

未免吓着薛霁，黄芩止住脑海中奔腾翻涌的思绪，“咳”了几声清清嗓子言归正传道：“药商伏法，行会查封，‘阿魏’结案，此为恭喜少卿。”

“至于我，查案期间出力不少，称得上功不可没，希望向薛少卿求个奖励，此为邀功。”

话音落下，黄芩便坐直身子、笑意盈盈地盯着眼前一语不发的薛霁。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原本就出力不少，薛霁又岂能真的拒绝她的要求呢？

如此想着，黄芩便毫不动摇地、立场坚定地、等待着薛霁的答复。

说实话，薛霁此刻颇有些不悦。

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如此任意妄为，可偏偏他还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黄芩的确出力不少。

“你要什么奖励？”

清冷的话语自他口中而出，薛霁未曾显露半分不悦，面容始终平静，语气始终淡然。

黄芩并非没有感觉到他冷然语气之下的不悦。

可那个“奖励”于她而言，却更为重要。

“我想……占用薛少卿一日的时间。”

黄芩不再掩饰，直接将自己的目的显露于薛霁眼前。

少女直白的话语直直刺入薛霁心尖，让他的大脑有一瞬间失去思考。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她竟对他有了这样的心思。

薛霁指尖微颤，他强自按捺住心神稍稍思考了一会儿。

奇怪得是，他并不反感。

意识到这个念头，薛霁眉头狠狠皱起，他暗自将心中所有思绪通通摒去。

重新恢复成原先那个泰山压于顶而不变色的薛霁。

不过，这个奖励……

“可以，我答应你。”

平稳如湖水般的嗓音自薛霁口中而出。

这下轮到黄芩惊讶了，她还以为她要花费好大一番力气才能劝说薛霁同意呢！没想到他如此好说话。

莫非他……也对她有意？黄芩暗暗想道。

可薛霁接下来的话倒是让她愣了愣。

“条件是——接下来的事儿你必须退出。直至阿魏一案完全了结之前，你都不许再出现、与我见面。”

——接下来的事儿?

黄芩心中暗自揣摩，不确定的想：他这是……保护她？

是了，之后的事情的确与她无关了，阿魏一案就快了结，她来中原的任务也就此结束。

即使这其中还有什么她所不了解的事儿，那都不是她这个西域郡主能解决的。

而且，以她如今的身份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急流勇退，做个大闲人，好好领略一下中原风光。

想通这其中关窍，黄芩心中便明朗起来，随即也笑吟吟的答应了薛霁的条件。

“啧～原来还有条件啊！不愧是少卿大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好吧！我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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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奸商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