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魏 第19章 找到踪迹

回城之后，黄芩便派青莲暗中查探，另传信于几名暗探，让他们密切关注崔云以及崔管事的动向。

最后，再提笔写下一封密信让小五送至薛府交予薛霁。

黄芩这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崔府那边崔云却不太好过。

傍晚时分，崔父书房内。

崔善坐于书案后，他看向下方站着的俩人，脸色难看至极。

一时怒气上涌，便把桌上的茶杯连同杯内茶水一起朝崔管事那边扔去。

他大怒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这么点儿事都办不好！”

又质问崔管事道，“是不是你！你趁机告密让他提前溜了！”

崔管事站在原地不敢躲，任由滚烫的茶水以及碎裂的瓷片砸在他脚边。

他弯着腰、身子有些抖，嗓音颤颤道，“老爷冤枉啊！我……我也没想到那小子是个精的，恐……恐是他之前见我神情不对，便……便先跑了。”

“老爷明鉴！我绝对没有通风报信！”

崔善听此，倒也信了他不敢报信，便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后愤愤道，“赶紧把他给我找到，千万不能让他落在官府手里。否则，我唯你是问！”

见崔管事不动，又大声斥道，“还不快去！”

崔云站在一旁，心中颇不是滋味。

崔善虽未明着骂他，可崔管事到底是他手下的人，如今丢了人，他又怎么置身事外。

纵使崔管事办事不力，但被他爹如此指着鼻子骂，崔云只觉没面子极了。

他微微抬眸，瞥了一眼怒气未消的崔善，心中暗暗想着，看来跟黄芩的合作他得赶快提上日程了。

-

竖日清晨，黄氏药铺。

青竹正为黄芩梳妆，看着镜中明媚耀眼的女子，她不禁打趣道，“郡主真是天生丽质，只需稍稍打扮便如仙女下凡一般。

黄芩听此抬眼看向镜中的青竹，笑着说，“贫嘴！说得好像你见过仙女似的。”

“我当然见过！”青竹莞尔一笑，随后狡黠道，“仙女不就在我眼前嘛！”

黄芩无奈一笑，真是拿她没办法。

时光就这样在俩人的插科打诨中静静流逝。

收拾完后，黄芩与青竹准备去用早膳，在路上恰巧碰见匆忙赶回的青莲。

青莲走上前禀告道，“小姐，我已打探清楚，昨日崔氏药田不见的那人是崔掌柜夫人的娘家侄子。”

“他原是在行会里做点杂事，可不知为何被调去崔氏药田看守药材，至今已两月有余。”

青竹听后眼眸微微睁大，有些惊讶地说道，“小姐，这时间很敏感哦！”

阿魏一案是二月初发生的，如今已是四月中旬，至今正好两月有余。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点什么。

黄芩深表认同，这的确很可疑。

不过——

她看向青莲、青竹，笑道，“我们先去用早膳吧，这些事等会再想，阿大他们几个怕是都等不及了。”

*

用完早膳后，黄芩八人齐齐聚在堂屋，围着一个圆桌坐在一起。

小五伸手率先发言，“我先来、我先来，我怀疑那个什么侄子参与了假阿魏的制作过程，所以才会在事情败露后被调去郊外的药田。”

青竹接道，“我同意，可能还因为他与崔管事的关系，崔家不太好动他，所以才把他送出城，躲避官府的调查。”

青莲微微一笑，提出了疑问，“那为何他要溜走？外面可不一定比崔氏药田处安全？”

阿二听此摸了摸脑袋，露出大大的疑惑，阿大也陷入沉吟，努力思索着。

阿三抱臂，大嗓门冷哼道，“这还用说，肯定是他们狗咬狗了！哼！”

语气中充满了对崔家人的不屑。

至于阿四，只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倒是未曾发言。

黄芩见他们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便出言总结了一番。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那人去药田的时间实在很敏感，再加上薛少卿前段时日的一番动作，想必是惊动了背后之人，要把那管事侄子斩草除根。”

“因此，他定然与阿魏一案有着不浅的关系，我们务必要赶在崔家之前找到他！”

众人领命，齐声道，“是，小姐。”

随后，黄芩安排了七人各自的任务。

阿大五人去建安城内外仔细寻查，青竹去雇点人手、加大寻人力度。

青莲则留守药铺，关注各方消息，并随时汇报给黄芩。

至于黄芩自己？

她准备趁此时机去接触行会中另外两家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黄芩不仅了解到崔云在药商行会的处境，也发现了崔、胡、钱三家在行会里的复杂关系。

三家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团结，平日里更是一致对外，可实际相处中却又互相防备，彼此疏远。

因着崔氏家主担任药商行会会长一职，崔云在行会里的身份十分尴尬。

他因身体病弱，对行会中诸多事务有心无力、重要职位不能胜任，在行会中是“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可偏偏他又心有不甘，不仅时刻与家中兄弟姐妹暗暗较劲，同时亦与胡、钱两家的年轻一代暗暗比较着。

因此，黄芩便“投其所好”，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胸无城府、人傻钱多且急于证明自己的纨绔药商二代来引他上钩，让他“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黄芩还欲“广撒网、多敛鱼”。

找准时机接触胡、钱两家的人，寻找其各自的漏洞后逐一击破。

如今，崔云无暇顾及她，黄芩正好可以去试探一番胡氏与钱氏的人。

一来看看能否打探到有关阿魏一案的其他消息；二来有备无患，未免崔云那处不慎失手。

-

月上柳梢头，夜幕降临，建安城中诸多街道早已没了白日的热闹喧嚣。

路上偶有几个行人，皆是手提吃食匆匆往家中赶去。

城北药商行会。

账房内，崔云站在书柜前，背对着崔管事检阅着今日的账目。

“少爷，人找到了，在城南博坊。”

听即此，崔云停下手中动作，讶异道，“哦？竟在此处？”

崔管事伸袖擦了擦额上汗珠，语气有些虚，“是、是，他离开后就跑去那儿了，至今还未曾离去。”

崔云思量半晌，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边上的桌柜，随后冷声道，“这次，我不希望再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崔管事听此冷汗连连，赶忙回道，“少爷放心，我敢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失手了。”

崔云沉吟着点了点头，继而又道，“找的那几个人都给我打点好了，让他们小心行事，千万不要惊动官府的人 。”

似是不放心，崔云又告诫道，“记住，事成之后让他们找个地方藏身，先不要回来。”

崔管事连连称“是”，俩人在此密谋一番后方才出了房门预备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屋内渐渐静了下来，墙后闪过一道身影转瞬便又消失。

一刻钟后，大理寺少卿薛霁收到一封密报。

-

城南，博坊。

若说城北是达官贵人的幽静居所，那这城南便是市井烟火最足之处，尽显建安城的夜间风光。

而博坊所在的裕兴街，则是其中“翘楚”。

因着博坊本身的特殊之处，不能大张旗鼓，博坊主人便巧妙的将它与酒楼相结合。

裕兴街最为显眼之地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的博悦酒楼，酒楼后面便是更为隐蔽的博坊。

博坊是城中富人商贾的天堂、穷人贫民的地狱。在这里，轻则一夜便可倾家荡产，重则转瞬便能家破人亡。

寻常人，轻易不会踏入。

而有一个几方寻觅之人，此时便身在博坊。

他正是崔管事夫人的娘家侄子，杜宇。

杜宇这两月都躲在崔氏药田避避风头，可前几日崔管事过来时，不小心被杜宇发现了一丝端倪。

那日，杜宇见崔管事神情恍惚、眼神躲闪，当下便留了个心眼。

当天晚上，他便拿了点银子独自一人偷偷溜走了。出去后杜宇直奔博坊，他暗想躲在这处应当不易被人发现。

刚开始还有些提心吊胆，后见果真没人来找，便过了几日醉生梦死的日子。

可钱总有花光的时候。

这不，杜宇骂骂咧咧地下了赌桌，输光了他身上的最后一笔银钱。

他懊恼于自己的手气，还想再来一把却苦于口袋空空，心中颇不得劲。

随后，杜宇抬起头郁闷地看了看周围吵吵嚷嚷的人群，终是叹了口气。

刚想去柜台找管事赊账，可眼前却突然出现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拦住他的去路。

他们一人按住他一边肩膀，稍稍使劲便架起他往门外走去。

杜宇大惊失色，惊慌道，“你们是谁！你们抓我做什么！”

“救命啊——”“ 来人啊——”

这几人皆不搭理他，只用着凶狠的目光吓退注意到动静的人，随后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拨着算盘的管事往这边看了一眼，立马又收回目光专注手中的事。

外头明月高悬，人头攒动，至于这举止怪异的几人便很少有人注意了。

那几人架着杜宇一路往城外走去，期间杜宇一直叫唤，汉子头觉得吵闹便一拳打晕了他。

随后又买了麻袋和麻绳套住杜宇，其中一人则一把扛起他，几人便继续朝城外出发。

城外，一处简陋的破庙内。

杜宇“哐”的一声从麻袋里被抖出，他头朝地摔得眼冒金星，哇哇大叫。

“闭嘴，再叫小心把你嘴巴缝起来。”

汉子头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杜宇被绑住的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

他小心翼翼地朝几人望去，站在他面前的是六个五大三粗、目露凶光的野蛮汉子。

杜宇心下发怵，又有几分怀疑，便颤声问道，“你们敢抓我？知道我是谁吗！”

其中一人环抱双手一把踩上杜宇的小腿，哼哼说，“呵！抓的就是你。”

听此，杜宇便知这是崔家找的人，他心中绝望无比，挣扎着便要起身。

嘴中喊着:“我不要死……我还没活够……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汉子头一脚踩在他胸上，朝身后几人吩咐道，“兄弟们，赶紧的，完事了好回去睡觉。”

五人应是，随后齐齐走上前。

银光一闪而过，尖锐的匕首马上便要刺入杜宇的心窝。

突然，一把弯刀极速飞来，匕首落地，弯刀入木三分，刀柄颤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