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观摩了一个星期，我们对于这个一开口就喜欢上纲上线，口无遮拦的陈导总算是听习惯了。哪一条他不爆粗口了，我们还不习惯。在他的强制要求下，我们必须跟场学习。每天还得回去写观后心得，交给他。用他的话说，就是让我们从看中学，从学中悟，避免犯同样的错误，他再浪费口水讲第二次。但我们都一致认为，他每天都很乐此不疲的讲着同样的话，以彰显他的能力。

“你还在写。”乔鑫洗完澡，正用帕子擦着湿发。

我的笔尖不停地在纸上记录下今日观影的感受，尤其是男主那场角戏。接到女主要离开的消息，先是惊讶，再转变成不舍，最后是深深的难过。他脸上的表情转变很明显，让我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情感起伏。不禁让我感慨短短一个星期，他的演技突飞猛进。当然，这个不得不归功于我们那位严苛的陈导。没有他不遗余力的批评指正，我想，男主也不会成长这么快。看着纸上慢慢的字迹，突然，我对自己的戏，有了期待。虽然只有几句台词。

梦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当轮到我的戏。我以为自己会拿捏的很好，信心十足。可刚从上铺翻起来，和女主打招呼，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陈导就震开了他的大嗓子，毫无顾忌的吼着：“卡。”然后马不停蹄走到我眼底，一双厉眼看得我后背发毛：“你是熬更守夜才醒的人，怎么可能精神这么好？你是喝了六个核桃还是吃了保健丸。通通给我吐了，吐了。”说完，他又气得转回去。泪腺开始蓄水，我捏紧被子，不让自己的心跳这么快。他坐回去又拿起扩音器喊着：“精神，精神，萎靡不振的精神，你丫的眼睛别睁这么大，比铜铃还要丑。”

看大家退回自己的位置，备受打击的我恹恹的倒在铺上，心里五味杂陈。这么多天的观摩，我以为自己变得够强大了，有实践能力了，更不怕陈导噼里啪啦。但针不刺在自己身上，我们始终很难感受到它到底有多痛。从小到大，被这么大声的训斥，实属第一次。真tm难受。手心里的被子越捏越紧，好似捏的是陈导的头发。

第一条不顺利，直接影响后面的拍摄。我怎么做都达不到陈导的要求，他把扩音器摔在椅子上，直接冲我叫嚣着：“什么z大学霸，我看你是学渣一枚。连一句台词都说不好。你会不会演戏。别总把学霸的姿态端着。要不要我找把小刀把学霸二字刻在你的额头。记清楚，你现在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渣，学渣。对学习作业厌恶透顶的学渣。请你本色出演。不要自以为是，自我迷恋。”

我紧紧地捏住上铺的栏杆，感受着几十双眼睛看着我。有同情有不屑有窃喜有观望。我心仿佛被烈火炙烤着，直接烧红了耳根。泪珠子被强硬的捆在眼眶里，就差羸弱的东风一吹，哗啦啦落下。见陈导又气回位置上，我默默强迫着让眼泪往回流。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我是学渣，我是学渣，什么都不是的学渣，一事无成的学渣。突然，肩头沉甸甸的，心头酸酸的，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个被学习压垮、连笑都掺着苦涩的学渣，满心的忧愁。

“好，保持。”陈导突然用扩音器提醒着，“对，用眼睛叹气。卡。”他皱着眉头插着腰走过来，手指向我：“眼睛，眼睛，你现在没有戴眼镜。你得用眼睛说话。你的眉头得配合，你的脸颊也在发出控诉。别一张扑克脸，丝毫没有情绪变化。镜头，对着镜头，不是用你的语言，是用你的表情告诉我们，你对学习的讨厌，对作业的深恶痛绝。别死鱼眼，瞪给谁看。”恶狠狠的说完，他又回去重新开始。

我继续保持耷拉下来的肩头，听到提示，一脸生无可恋的坐起来，看到女主，脸上难得泄露出一丝兴奋，又立马愁怨起来。

“继续。”陈导低声着。女主和室友交流后，我立马送上自己的祝福。不幸又被陈导立马喊停，气冲冲跑过来：“你的脑子是猪脑子吗？还是装的豆腐渣？一共就三句台词。你次次都要停。台词不用过脑吗？非要我提醒吗？生日祝福，祝福，你的祝福呢？有谁会喜欢死气沉沉的祝福。”

我憋着嘴，看着陈导不敢吱声。毕竟，他骂的在理。我就三句台词，他已经喊停不下十次了。我感觉自己无脸见人，脸颊热热的。心里却又载满了委屈，只能自己受着。

“重新开始。”陈导一声令下，大家又归于原位。

我的心沉沉的，起身，眉头已经被被子上的书压弯了，看到女主，微带嘴角，转瞬又被满脑子的书塞满了。看着她们在我的眼底嬉笑，我生了些羡慕，不禁漏了句祝福。

“卡。”陈导一个字，一个手收的动作，结束了我短暂的第一场戏。

我直接放空自己瘫软在铺上，不想有任何走动。感觉自己已经被陈导的言语攻击的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哪有面目见人。好想赖在这方小小的世界，不去面对下面别样的精彩。

“苏娜。他们转场了。你赶紧下来。”乔鑫扯着我的被子，“一会儿陈导没看到你，又是一根笔芯。”这话她到是说的不假。就在前天，有两个演员浑水摸鱼留在房间，被陈导发现，骂的昨天一整天直接被关在屋子亲手写一万字的忏悔书。震得大家乖惨了。

我瘪瘪嘴，坐起来，肩头的坠感依旧在。下了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但陈导的吼骂声还在我的耳畔清晰的回响。我带着蔫了气的心，走到楼梯边，看她们在楼梯上嬉闹的场景。

还没有听到她们开口陈导的声音又后来居上：“你呀小时候和人玩过没？你有朋友没？你和你最好的朋友勾肩搭背还要给你们垫本书吗？汉语大字典可以吗？”

我安静的看着她们默默受训，感觉大家都好惨，好惨。真没有一天耳根清净，心里舒坦。当初知道要跟着他拍摄，特意把他导的电影都看了。作为商业片，情节构思紧凑，演员演技在线，灯光取景优美。观众自然买账。他能得奖，的确是实至名归。但是身临其境，才发现屏幕上的演技是这么步步惊心得来的。心里真是千万般的无奈。果真印证了那句话：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我兴致低落的站在最边上，不知道罗希什么时候蹭过来，然后往我的手心里塞东西。我朝他看了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我将手摊开，发现是一颗大白兔。晦涩的心一下子就甜了。弯下的嘴角微微往上翘。我趁着没人注意，将糖衣卸下踹兜里，然后把糖塞进嘴里。让这份难得的甜回味齿间。

结束了这一场的拍摄，大家都敢往下一场。我调试好心情跟上节奏。乔鑫等着我：“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见我点点头，她又哀叹上了：“明天就要轮到我上刑场了。好想在宾馆挖个洞，钻出去。”

“你得有石锤。”罗希补充着，“要不我送你个小锤子，你藏在圣经里。”我们一听，哈哈大笑，刚才低迷的氛围一下就消散了。他又鼓励着：“你怕什么。我和苏娜都历劫了。”

“他的天雷牛逼轰轰。我怕承受不了。”乔鑫朝前面的前面的陈导嘟着嘴，“要是我历劫失败怎么办？”

“别担心。天上地上，我们都接的住你。你不重。”罗希刚说完，就被乔鑫一拳打在肩头，作势哀哀直叫。

被陈导教育后，我对于他每一场戏的拍摄更加上心。尤其是他夹杂着骂声的讲解。好似我们都是一块块被石块包裹的璞玉，需要他用锋利的刀用力的削才能让我们绽放出被困住的光彩。自他打磨过的我们，呈现在屏幕上的效果的确不一样。正如我记忆那些电影精彩的片段。我感觉，我们这些支离破碎的剪影，经他十指剪辑，一定会给观众呈现一场视觉盛宴。

“苏娜，你在想什么？”身边乔鑫蹭了下我，低语着，“棉城的拍摄就要结束了。剩下回到z城的拍摄，就不需要我们这些小角色了。我们也不用再看陈导的脸色，听他的恶语了。一会儿，大家准备在301好好庆祝一番，你要去吗？”

“好呀。”我嘴里应着，眼里却死死地盯着陈导跟前的屏幕看，看他们如何用镜头语言告诉我们这个故事的发展。

吃了晚饭，难得晚上没有拍摄，大家分批次溜到离陈导房间最远的301。24个人都到齐了。大家以可乐代酒热烈庆祝恶魔培训营倒计时开始。房间不大，大家挤在铺上，坐在地上，相互碰杯，诉说这段时间的心里路程，有的拍腿大骂，有的仰天长啸，有的泪眼婆娑，更有人跳出来扭曲了腰肢，缓解着被陈导搞遭的心情。笑声夹着骂声，大家有些放纵。

宾馆房间：

陈副导走过来瞟了眼陈斌手里的学习心得，叹了句：“不愧是z大高材生，分析的头头是道。”

陈斌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凭他认真观看的时长就能猜出他对苏娜的作业很满意。尤其是她被批评后，还能这么快的调整心态，积极学习。后生可畏。从第一天到临近尾声，所有人的作业他都逐一查看，发现有好几个从始至终认真对待。也许他们现在的演技还有些青涩，但是陈斌相信，只要他们持之以恒，日后必成大器。

苏娜官方微博留言节选：

a：娜娜，想你的365天。

B：Q2确定是个组合，不是单飞的两只？

C：你的微博我都翻看了好多遍。好想看看你和雯雯的小日常。

Gmz：苏娜，加油！奶奶让我回去陪她，可我怕，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