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不同寻常的警察。
不同寻常是他在横滨“做一个好人”的信条。
冰冷的刃抵在他纤弱的喉部,拉普兰德清晰地感受到那双幽深的瞳孔有一瞬间颤抖。
她心里迅速升起令人着迷的快感,又难以遏制地觉得可笑。
看吧、果然,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的畏惧死亡。
拉普兰德眯起眼,像往常一般,没有任何犹豫地划开猎物脆弱的皮肤。
怎么回事?
她迅速收回手,望着对方的目光带着点不可置信的狂热,这一点真实的感情很快就重新掩盖在她恶劣的外表下。
“生命力挺顽强的嘛。”
她慢慢地嘟囔一句,轻轻哼了一声,干脆地把破损的长剑向旁边一甩,抽出猎物腰间的枪支,也不管沾染上血斑的武器混着泥土有多肮脏不堪。
“让我看看吧,是不是上天每次都能庇佑你。”
说这句话的时刻,她特意在“上天”这个字眼上加了重音,不自觉流露些嗤之以鼻的意思,那张年轻的面庞骄傲而狂妄自大。
当枪鸣声响起的时刻,冲向对方的子弹突然变成耀眼的玫瑰,那温暖艳丽的色调在一片冷色的灰雾间显得更加灼灼,瑰丽绽开的花瓣像是对拉普兰德的无声嘲讽。
...
“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拉普兰德泄气一般把枪扔得远远的,本着我得不到,你也没有的心情,她恶狠狠地质问。
对着那双依旧平静的眼睛,她突然升起了逃避的心思,咬了咬牙,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剑就准备走。
“我可没时间和一个死不掉的人耗。”
她骂骂咧咧,又像是给自己的行为做解释。
“抱歉。”
“哈?”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银白色的发丝**地黏在她的脸上,那张精致的脸露出点不可思议的表情,尖尖的耳朵抖了抖,竟是有几分可爱了,但她一开口就打破了这份乖巧的印象。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她紧紧攥着两把断剑,机警地向后退了几步,被灰尘夹着雨水打湿的尾巴不安地在她背后甩了甩,因为高筒靴溅起的水花显得更加浑浊。
“活着给人添麻烦又不是你的错吧?我可是想要取你性命的人啊。”
她两只手环胸,竭力地扬起下巴,试图让自己看得更加凶恶,但是迅猛的语速将她心里的焦躁情绪进一步扩大。
“要不是你的异能,我早就把你干掉了。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我身上可什么都没有。”
“要钱没钱要色没色,要后台没后台。喂、喂,你过来干什么,你再过来我咬你啊。”
她的尾巴更加不安地在地上来回扫动,银白色的竖瞳难得露了几分怯意。
川端康成在离她两米左右,近乎一伸手就能把剑捅进他心脏的位置停下了。
“让您的剑断了,实在是对不起。不过我觉得,您看起来似乎更需要一件衣服?也许您可以跟我一起回家,嗯、我是一个人住着的,虽然房子很小,有的时候还有几个孩子。”
拉普兰德怔了一会,习惯性地用舌尖摩挲了一会敏感的上颚,她怀疑的目光从上到下把川端康成扫视了一遍,似乎在判断他到底有什么意图,可是左看右看也瞧不出什么名堂,只能皱着眉,愣愣地蹦出一句。
“你脑子不会有问题吧?贫民窟有你这种老好人真是一大败笔。”
对着那双平静温和的眼眸,她咳嗽了一声,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把手臂凑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别扭地拉了拉衣领。
“好吧、好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真搞不懂你图什么,说吧,你是不是想从我身上得到谁的信息?”
“或者是把你讨厌的人名字报上来,我帮你收拾他。”
她紧张地捏紧衣袖狠狠摩擦,以此缓解她不安的情绪,断断续续间抖动的耳朵莫名使那些个折辱的话也莫名变了味,她很明显意识到了这一点,懊恼地垂下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青年,咬着下唇,伸手小心翼翼地拽住川端康成的袖口,自暴自弃地嘟囔。
“反正就这样了,老好人,快点走吧。”
一年零二个月第十八天后拉普兰德真的对当时的自己嗤笑不已,为了自认为游刃有余的动作,为了拽住衣摆下方不断颤抖的手,为她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的话语,为她拙劣的演技,为没有揭穿她不安心理的青年。
她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做工粗糙,挂在剑柄上的红穗,然后毫不犹豫,像之前一样颤着手,逃避似的把那如火一般明亮的东西扔到海里。
再静静地看着它不断下坠,就像她昔日荒唐的梦。
她真的期待着,或许会有一个人能够像她见到的孩子那样收留她。
可是,她又不想受到那样温柔的对待,会磨损她挥剑意志的情感。
这世间最初的温柔,是你赠与我的。
那是我一生,最好的光景。
她抱着膝盖,慢慢地在那人靠着海,一个字都没有的墓碑旁坐下。
最后想了想,用光秃秃的剑歪歪扭扭地刻上“释迦牟尼”四个字。
那四个字就代表了他的一生。
隐忍。
也是独属于拉普兰德的浪漫。
她发誓会像他说的那样带着不可能的,不同寻常的信条去做一个好人。
但是在那之前,她想要痛痛快快地再笑一场,尽力地扩大嘴角的弧度,尽力到夸张。
“我是真的在笑的。我是真的很开心。”
这句话像是对某个已经看不见的人,又像是对她自己的行为解释。
拉普兰德真的很不擅长撒谎,连握着烟卷想要点火的手都控制不住在抖,却依旧极力扩张她的喜剧天赋。
偶尔在侦探社完成任务回去的时候,还会习惯性地在路上转一圈,似乎这样就能偶遇到那个人,等他带着笑抓着可丽饼从街上跳出来说“久等了,我们回家吧”给他一拳,再牵住他的袖子,就像是一场沉醉的笑话,然后怀着欢快的心情告诉他。
“你要是再丢了,我就不会找你啦。”
但是、但是,她只会轻轻地闭上眼。
“等我再见到了你,我一定会让你好看。”
树影葱茏,落在她头上的阴影就像是那个人嘴角天生勾起的弧度,从未变过。
“我可是一个坏人啊。”
她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就像是走在冰川下的火焰,时不时冒出几句坏人应该说的混账话,她偏过脸认认真真模仿,又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试图用咳嗽回避她略微翘起的嘴角,反反复复地重复。
“真是的,难道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就没有脑子吗?随便把一个坏人带回了家?”
不过还好是我这样一个夺不走你性命的坏人。
芥川奖有那么明显吗?不过还好我没说猜出来加更。
川端康成,被动异能《千只鹤》,大概是...永远不会死去但是无比渴求的人。
对着他的枪口会变成玫瑰,毒药会变成甜蜜的糖霜,任何取走他性命的武器都会因为任何其他原因而毁灭,比如说拉普兰德的剑。
“自杀而无遗书,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觉得川端康成先生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他的《雪国》真的...让人怦然心动,但是又惆怅不已。很有《源氏物语》的那种感觉。唔我真的好喜欢他啊。三次元的宰也是,他和三岛由纪夫我简直可以吹一年!东太宰,西织田,日本文坛上一颗璀璨的流星。可是流星易逝啊,织田先生真的好可惜啊。
这些文豪三次元给我的感觉就是“上天把他的天使遗留在了人间,现在,他需要收回完成使命的使徒”这样温柔的感觉啊。
希望我笔下的川端康成先生,能像我想象中的那样,至少带给那个暴躁不安的孩子一点启发。
应该有人猜得到后续故事?我觉得写得挺明显的了。
因为在方舟或者是她的过去,嗯、就是德克萨斯啊,都是避着她走的,所以我就想,会不会这个孩子只是不会表达喜欢的感受,需要一个人去慢慢指导她应该怎样去爱这个该死的不堪一击,却又令人着迷的美丽的世界。
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个中二病。
明知道拯救不了,却还是会期待有一个人能够陪伴像拉普兰德,像太宰治那样的人一辈子啊。
还希望能拉那个偏执敏感的孩子一把,告诉他“其实你做得很棒”这种...他想要的话语啊。
我不明白他们所要寻找的“活着的意义”。
就是觉得,其实那个时候芥川也是不相信的吧,那种东西本来就不会存在的啊。
宰和芥川都只是想要找一个恰当的理由,去告诉自己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啊嘛,好沉重,气氛好沉重啊。
好像写的莫名其妙的?
算了,我今天的心情也是莫名其妙的,原谅我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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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暗篝火/好人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