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没有声音,没有容貌,没有肌肤的情况下,是否还有人会爱我。
其实所有假设的情况都不必考虑,因为你压根就不会做的,不是吗?
太宰治是个很悲观的人,他同样乐衷于悲剧。
什么是悲剧呢?就是别人看着越心生欢喜,他就越想把它毁掉叫人可惜。
包括他这一副面皮。
比起被光明救赎,他更渴求于撕下这副被称之为“只有脸能看”的外表,让别人再也不敢接近他。
没有所谓的祈求拯救,也没有自己在哭。
因为太宰治这个人,本质上就是一个如此危险的生物啊。
如果失掉声音,失掉脸庞,甚至失掉皮肤,还有人会想要给他释放善意吗?
还会有人给他寄炸弹妄图得到他的爱吗?
那当然——不会。
但是这假设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他可是——最最最怕疼的人了。
“除去谎言,你还剩下什么?”
他乐此不彼地跟在她身后,温温和和地回答。
“一颗爱你的心啊。”
这句话掺了多少真假一听就知道。
不出所料,他看见本质上和自己没有两样的人捏紧鼻子,做出犯呕的表情,他的心里的确升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快意。
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同样被世界所折磨桎浩,锁住逃离的翅膀,犯下滔天大罪的人,是凭借什么找到生命的意义呢?
“还真是崇尚暴力,不分主次而又疯狂的人啊。”
“那也好过你这个连活着的意义都找不到的人才是吧。”
拉普兰德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暗沉下来的目光,像是进行了千百次一样熟练地抽了一口烟,接上话。
“别用这幅高高在上的口吻和我说话,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的。”
话是这么说,她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能在她面前露出如此恶劣的本性,自然不是因为她是个值得掏心掏肺深处的人。
只是由于没那个必要。
第一眼,那冷色的竖瞳扫过他陷入的河流,漠然他表面无害的笑容,然后毫不留情迈开步伐离开的时候,太宰治就再清楚不过了。
反正她也不会因为他的甜言蜜语而动摇不是吗?
在她眼里,估计他和被随意碾死的一只臭虫基本没什么两样。
需要远离的,讨厌的,麻烦的东西。
她的眼睛这般告诉他。
不驱逐他的缘故,大概是因为对于自己实力的过于膨胀,这点从上交给港口黑手党她的斩杀数名单就能看出来了。
不过也足够了。
他跟在她后面大声地朗读莎翁的十四行诗——用能够使一切女性臣服的声音,可她都不愿把目光从快要烧尽的二手烟上移开,去注视一下引来无数目光的太宰治。
直到他念完了,无计可施之后开始大声地喊她的名字——不,或许称之为代号。
“拉普兰德!拉普兰德!拉普兰德!”
聒噪得像只麻雀。
被行以无数注目礼的人警惕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发现没有熟悉的小小身影后,利落地给了跟在她后面太宰治一拳。
没打到。
“啧。”
她狠狠剜他一眼,干脆加快了步伐——反正这个大型挂件也是赶不走的。
如果他只是为了找她麻烦这件事,那实在太没意思,太让人失望了。
太宰治吹了声口哨,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我知道这家咖啡最好喝啦,要不要进去看看?最近他家可是出了新品哦。”
在龙头战争里也敢开店,这家也是值得敬佩了。
被拦住的人厌烦地看了他一眼,太宰治依旧笑眯眯的,只是暗沉沉的眸色和他的表情完全相悖。
“相信小姐也不会拒绝的对吧?”
拉普兰德反手扣住他拽着她袖口的手腕,太宰治脸上的表情丝毫不动,看待货物一样的目光一寸寸地从他的肌肤上刮过,带来近乎能够浸入骨头里的冷意。
糟了、手腕好像要被握裂开来一样。
好疼啊。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在心里默默给她记了一笔,语调是无事发生的轻快。
“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他用余光瞥到笔直站在收银台后方的广津柳浪,嘴角扬起的弧度微微扩大了一番。
拉普兰德惧怕麻烦,但是如果这个麻烦能够带给她渴望的战斗的话,这一点倒也无所谓。
在麻烦提出让她加入港口黑手党的要求之后,店里的气氛都变得冷凝了许多。
她扫过两眼前台坐着的小哥,浑身肌肉绷紧,坐在旁边的客人,交谈过程中还无意识地向这边频频侧目,就连送咖啡上来的服务员——手上都有难以忽视的茧子。
有趣、这太有意思了。
她看坐在对面,看似完全无害的少年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背着芥川龙之介逃出来果然是个好开头。
她如此想。
伴随着长剑架在太宰治脖颈上的片刻,无数枪支同样对准了她。
太宰治还在笑。
温温和和的笑。
“你答应吗,拉普兰德小姐?”
强买强卖的打算,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舌尖舔过敏感的上唇,她第一次在太宰治面前露出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
“当然——不可能。”
下一刻,长剑利落地捅穿他的肩膀,爆出一团血花,她错过太宰治伸出来想要抓住她的右手,两匹狼魂狰狞着占据了她的肩头。
子弹噼里啪啦地击打在缠绕在她周围的魂魄上,又以原来同样大的声响落在地上。
“果然没看错你啊——给我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太宰。”
她看向太宰治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狂热。
她梦寐以求的战争。
还真是算错了一步啊。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认真把别人赋予她的指令当成是活下去的意义。
原来她给自己规划的结局是战死吗?
那可真是——不能如她所愿啊。
她的进攻就像是最锋利的箭矢,轻而易举地打破港口黑手党的戒备。
[人间失格]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招数,但是在失了先手的前提之下,拖着半条战损的胳膊,他连跟上她的身影都做不到。
还以为看向他没有任何欲.望是因为同样对世界失望了呢。
太宰治叹了口气,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绑着绷带的脖子,在心里给拉普兰德又记了两笔。
等她落到我手上一定要让她好看。
他想。
“喂,小姐,我们打个赌吧。”
“哈哈哈哈哈,试着抵抗我吧!”
她每一次躲闪都显得游刃有余,正面迎战时却又气势汹汹,大开大合。
看她的战斗是一场享受,如果被打的不是他港口黑手党这一方的人的话。
“芥川龙之介交给我怎么样?”
“加油啊,还有一点,你就能够干掉我了哈哈哈哈!”
不行吗?
虽然不是没有预料到,但是...
“我会好好培养他,一直到你想要的地步的。如果输了,我就把命给你。”
“太宰先生!”
“你的命?”
她分给太宰治一个眼神,冷色的眼里流淌着兴奋的战意,话语中都是难以压制的高昂。
“你的命有什么好要的?一直寻死的人,死在我手里不是更得了你心思吗?”
“你应该听过中原中也吧?港口黑手党的准干部重力使?”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会因为一个搭档来做什么?”
“他会救我。”
......
“记得给我先探探去地狱的路。”
“你怎么就能断定,输的一定是我呢?”
胳膊上全是血的少年狼狈不堪地蜷起身子,仰着脸,笑容如无事发生般美好,让人忍不住相信他。
毕竟,是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大人啊。
毕竟,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双黑之一,太宰治啊。
与其等到习惯了,拥有了,侥幸过,沉沦过,放肆过再失去,还不如先一刀断得干干净净得好。
只是无论是太宰治的运筹帷幄,还是拉普兰德的桀骜不驯,都漏算了一筹。
被强行分配命运的人真的会心甘情愿吗?
这世界上真的有他们无法掌握的事吗?
有的。
从此太宰治留在织田作不在的世界。
拉普兰德守住了这个没有德克萨斯的地方。
“北境永不遗忘。”
“为了这种事而留下,实在是太逊了。”
但是为什么,心那么疼呢?
是不是每个人的死,都会伴随一场大雨呢?
要不然,这落下来的,到底是谁的眼泪呢?
——天下能有多少人能在朋友遗失了声音,遗失了眼神,甚至连肌肤遗失的情况下仍能认出朋友的遗骨呢?(余秋雨《行者无疆》)
他冷眼旁观别人为了他这幅皮囊掏心掏肺。
殊不知同样的境遇,即将建立在自己身上。
必须留有遗憾,这样你才会重新爱上这个世界。
“留在这个你不在的世界,真是太糟糕了啊,织田作。”
拉普兰德战斗力
完虐芥川/敦,打爆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三七开,同归于尽五五开的程度。
其实基本都在太宰治的预料以内,他只是没有算到拉普兰德会把他打成这样而已。
因为他本来就看好芥芥了嘛。
我真是个宰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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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死亡游戏/跌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