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女|综]楚天千里几时重 第3章 第二章·人间别久不成悲

唐昊在卧榻上翻了个身，面朝床外，口中嘟囔几句不成调的梦话。一只苍白的手帮他把被褥往上提了提。

“皇……姊……”

楚晏微微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宽慰，一边用手轻拍他的后背。

“阿昊乖，皇姊在这里。”

“……热……烫……”

虽然呢喃着这两个字，唐昊却抓捏着身上的被褥将自己裹紧，像是怕冷似的。他眉尖渗出不正常的细汗，被楚晏用手帕拂去。

“…………”

他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像是躲避着什么人的追赶，五官皱成一团，咬着下唇，像个将要哭出声的孩子，正竭力压抑着胸腔里的呜咽。他蜷缩起来，背脊弓得像下弦月，能听见骨节的声响。

楚晏眉头一锁，冰冷的手贴上弟弟的脸颊，因为她异于常人的体温，而感觉到几乎灼伤的温度。

不行，她根本感觉不到弟弟的体温是否过高。她赶忙搓了搓手，又放在唇边呵气。正想再次试一试他的体温时，忽然床上的青年弹起来拥住了她，像只受伤的小狼轻声抽泣起来。

楚晏从最初的惊诧中渐渐回过神来，似乎已经对于这种情况轻车熟路，轻轻抚摩着他的后背让他平静下来，柔声说道：“别怕、别怕，已经不烫了……火已经灭了……”

半梦半醒的青年像是应了一声，又朦朦胧胧地有睡意，被姐姐安抚了一阵后，躺下去再度沉入梦乡。

楚晏再次帮他掖好被角，转身下楼。

挑开珠帘，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屋子中央的青年缓缓转过身来。他身着水绿色直裰，头束镂空雕花的白玉冠，腰系月白底流云暗纹带，腰间别一枚羊脂玉的平安扣。寥然若薄雪的眼眸一只内双，一只外双，有些许大小上的差别，这在面相学上被称为“鸳鸯眼”。只是他的眼睛没有一般的鸳鸯眼那样清秀含情，即便是凝视少女的时候，也只是微微有些潋滟光泽。

“高阳。”

他唤她。唤她曾经的封号。南唐高阳长公主。

她张了张嘴，双唇有一丝颤抖，轻攥了下手，掌心全是汗。王将军，王公子，王都统。他有太多身份，可她一个也喊不出口。她曾经告诉他，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意出入珠玉堂，随时来见她。

她感觉眼眶有点热，心尖却隐隐地疼了起来。

最终她喃喃道。

“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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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随她穿帘隔水，来到阁楼上凭栏而望，视线没有交错，默契地避开了四目相对的局面。

他的拇指摩擦着木质栏杆，企图以此抒解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这两年珠玉堂的情况怎么样？你平时打理累吗？”

听他娓娓如道家常般的语气，楚晏反而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回答：“还好，阿昊时常来替我打点，护送玉器的人选也是他亲自挑的，基本上没出什么岔子。”

王杰希定定地凝视着自己的指尖，半晌后才开口：“那便好。”

此后无话。两人在阁楼上不约而同地往远处眺望，望漫山凝碧，望古寺氤氲，楼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吆喝声蒸腾在闹市上空。

王杰希的神思漫无目的地在闹市中徘徊，一匹白得耀眼的骏马忽然勾住了他的目光。那马的毛皮实在是白如皎月，马上青年的黑色广袖外衫也衬得它更加雪白。跨着骏马的青年神色沉郁肃峻，眉如山峰，眼如薄刃，周身的威压让他很是打眼。

“西夏梁王李泽言。你可曾见过？”

王杰希先是一愣，回头与少女四目相对，眼神一合就明白过来。再低眼看过去，便能想通此人的不凡气度从何而来。

“不曾见过。今日一见，果真有西隼的风貌。怎么？他要来珠玉堂？”

“说是给仙逝的母亲订一枚玉蝉。”楚晏略一停顿，“你——”

“我明白了，那我先去看看淮王。”

王杰希心里通透，他虽然不曾与梁王打过照面，以后却迟早是要见的。他是大楚的从一品都统，却和珠玉堂的主人来往甚密，李泽言必然会怀疑楚晏的身份。

“他在楼上睡着了，又做噩梦。”楚晏柳眉一蹙，苍白的眼睑半掩，声音有些虚弱。

王杰希以沉默作答，只一行礼，转身上了楼。

此时楼下也传来骏马的嘶鸣。楚晏扶了扶鬓上的素银雕花簪子，抬头向楼梯上望了一眼。

那身影消失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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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泽言进来的时候，楚晏正背对着他在熏香炉里撒上香料散香，有隐约的檀香洇过来。

她一转身，微微福身行礼。他也躬身回礼。

“按七日前的约定，在下来珠玉堂取玉蝉。”

待李泽言再次抬起头，少女已经捧了个黄花梨木贴螺钿的盒子在手上，指尖缓缓挑开镀金锁片。卧在红绸上的白玉蝉色泽温润，纹路栩栩如生，像是颤抖着羽翅准备开嗓。

“这枚玉蝉可合王爷的意？”

少女将盒子推过去。

李泽言慢慢伸出手，指尖在玉蝉背上轻轻抚摸，感受着细腻的纹路和柔润的触感，再轻轻捻起翻转，玉蝉腹部有一瘦金体的“言”字。他的手指钦上去，凹凸的纹理印刻在他的指尖。

“玉蝉甚美，多谢姑娘。”

李泽言从衣物里取出金丝滚边的藏青色钱袋。

“这枚玉蝉……？”

“若是梁王肯给舍弟一个面子，这枚玉蝉，能抵换小女的一个不情之请吗？”

李泽言有些疑惑地挑起眉，与少女四目相对，最终缓缓收回钱袋，沉声道：“姑娘请讲，但凡是我能力所及之事。”

楚晏从柜台后走出来，莲步微动，在李泽言身前停下躬身行礼。

“小女恳请梁王出面，为舍弟请到南山悬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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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悬壶是一个世代相传的神医名号，前代是一位名叫苏沐秋的青年，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已是名满天下的杏林神医，后来在一次巡诊期间突然失踪，犹如人间蒸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由是江湖痛失一名神医。南山悬壶之位在空置了几年后，由苏沐秋的同门叶修接手。

南山悬壶不是坐堂医而是游方医，向来居无定所行踪不定。而历代南山悬壶出山的南山医馆，也只是学徒们学习的地方，南山悬壶很少回到那里。因而寻找南山悬壶并非易事，也正是如此，楚晏才选择拜托梁王。王杰希固然身居高位，但他没有自己的势力，也无法完成这样毫无线索的寻找。

楚晏想治好困扰弟弟多年的梦魇。她已经走出来了，可唐昊没有，或许是因为当时他亲眼看见廊柱倾圮，让他差一点以为自己失去了最亲的皇姊，因而噩梦时时攫住他的咽喉。

然而唐昊对于此事一直十分抗拒，嘴上总说“都是小事，姐姐何必劳神费心”。不过楚晏还是希望弟弟能早点睡上安稳觉，因为能安抚唐昊的只有她自己，她又不能一辈子守在弟弟枕边，因而无论如何，让弟弟早日挣脱梦魇是她的夙愿。

李泽言应允了，并以三个月为期限，准备着手寻找南山悬壶。

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仅仅过了五天，南山悬壶就有了踪迹。

其实我觉得这个唐昊有一、ooc的，因为和原著背景不同，人物成长环境不同，架空背景下的人物很容易ooc……

但我也希望能尽量贴合原著，唐昊在楚天中只会在姐姐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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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章·人间别久不成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