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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别西卜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
火之本源到底怎么取出来，他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方法？难道他真的要在旁边观摩全过程？！
米迦勒满意的弯了弯眼睛。
站在后面的阿斯蒙蒂斯见状，也真怕别西卜闹出点什么，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拉住别西卜的胳膊，低声劝道。
“别西卜，冷静点！救陛下要紧！”
一直沉默旁观的萨麦尔也走了过来，他没什么表情，下手倒是一点没松，和阿斯蒙蒂斯一左一右，半强制地将僵立在原地的别西卜拖了出去。
“你们给我放开！”
别西卜挣扎了一下，但终究是拗不过，加上另外两位撒旦的力气不小，他最终还是被拖离了床边，只能狠狠的瞪着米迦勒，被拖出了寝宫大门。
寝宫内终于只剩下米迦勒和昏迷的路西法。
“……”
米迦勒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目光落在路西法的脸上时，她却不由得当场就怔住了，神情愕然。
路西法的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得多。
上次见他昏迷时，虽然脸色苍白了些，却并没有失去米迦勒记忆里的美丽。可此刻，他躺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颧骨突出，皮肤已经变得薄薄的一层，甚至能隐约看到其下骨骼的轮廓。
这哪里还是那个叱咤风云，令三界忌惮的魔王？
米迦勒静静的看了他片刻，眸中情绪翻涌。最终，所有情绪都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路西法……”
寝宫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所有的视线与声响。方才那点刻意营造的咄咄逼人如同潮水般退去，米迦勒脸上戏谑的神情渐渐消散，只剩下一种复杂的沉寂。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积压的纷乱情绪都一并排出。
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目光终于毫无阻碍地落在路西法脸上，然而，只一眼，她便怔住了，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
路西法的情况，远比她预想的要糟糕得多。
上一次见他昏迷，虽也虚弱，却依旧保持着那份惊心动魄的美丽，仿佛只是沉睡。可此刻，他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急速抽干了生命精华。脸颊深深凹陷下去，显得颧骨异常突出，原本光滑紧致的皮肤变得灰败而单薄，近乎透明地贴在骨骼上，隐约勾勒出下方颅骨的轮廓。那双曾经睥睨众生、或深情或冰冷的黑色眼眸紧闭着，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死亡的阴影。
这哪里还是那个叱咤风云、令三界闻风丧胆的魔王路西法？分明是一具被精心保存、却仍在不断走向腐朽的躯壳。
米迦勒静静地看了他许久，紫眸中翻涌着难以辨明的情绪，有恨，有怨，有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刺痛和空茫。过往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遥远，眼前只剩下这具濒临崩溃的残躯。最终，所有翻腾的心绪都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瓣。
“路西法……”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没有。
“……”
米迦勒又沉默地坐了片刻，才利落的翻身上床，跪坐在路西法的身侧，伸手将垂落的床幔扯了下来。
她低下头，开始解路西法的衣袍。也不知道一个睡袍搞那么复杂干什么，米迦勒扯了半天，才把那衣服上的扣子扯开，露出其下消瘦的胸膛。
肋骨根根分明的凸了出来，皮肤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紧贴着骨骼还能看到一根根淡青色的血管。
唯有心口处，隐约的能看到几圈暗红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起伏着，那是暴动的火之本源唯一残存的迹象。
米迦勒的目光在那片皮肤上停留了片刻，神色却说不出是嘲弄，还是别的什么。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将衣物从堕天使的身下扯了出来，再然后是长裤。
“……”
做完这一切，米迦勒停了下来，看着这具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熟悉又陌生的躯体，眼神晦暗不明。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始解自己的衣袍。黑色的长裙滑落下来，接着是内里的衣物。
……
寝宫外。
别西卜焦躁的来回踱着步，阿斯蒙蒂斯靠在另一边的墙上看似平静，实际上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换了十八种姿势了。
就连萨麦尔都罕见的没有离开，沉默的站在旁边。
当寝宫大门被从内推开，米迦勒走出来时，三道目光瞬间都齐齐的看了过去。
“……”
米迦勒面无表情，抬头挺胸，但细看之下，眉眼间却透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别西卜一个箭步冲上前，也顾不得之前的龃龉，“情况怎么样？”
米迦勒连眼皮都懒得抬，更没停下脚步，只冷冷的丢下一句，“死不了。”
米迦勒现在只觉得站在这里腿都在打颤，尤其是身体的深处，又胀又麻，先前被过度使用的地方还在兀自的痉挛着，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的往外渗。
清洁咒只能清理表面的狼藉，里面搞不干净。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到自己的地盘，泡进热水里，好好的洗个澡。
见她如此态度，别西卜当场就要发火，想拦住她问个清楚。
“你……”
“别西卜。”
阿斯蒙蒂斯一眼就看出米迦勒是怎么回事，及时上前，一把按住别西卜的肩膀，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先顾里面。
“先去看陛下。”
“陛下”这两个字对别西卜来说就是最高的指令。
地狱宰相狠狠的瞪了米迦勒毫不留恋的背影一眼，终究是担心路西法，用力的甩开阿斯蒙蒂斯的手，转身冲进了寝宫。
阿斯蒙蒂斯和萨麦尔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
米迦勒全是靠着意志力支撑，才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回到了地下城自己的住所。
一进门，米迦勒就已经啥都顾不上了，直接冲进浴室，拧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哗啦啦的涌出来，她靠在冰凉的墙上，喘息了片刻，才咬着牙，开始清理自己的身体。
她把自己清洗干净，直到皮肤都被搓得发红，才关掉水，扯过浴巾裹住身体。走到镜子前，米迦勒长出一口气，凑过去擦掉镜面上的水雾，看着镜中的自己。
“……”
原本白皙柔软的胸口处，布满了青紫交错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都已经破了皮，上面结着细小的血痂。
“……”
米迦勒的脸色黑如锅底。
她阴沉着脸，穿好干净的睡袍，系紧带子，才走出浴室，扬声唤道。
“露娜。”
露娜早就在米迦勒回地下城的时候就守着了，下一秒就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了门口。
“殿下。”
她走进来，将托盘放在桌上，“您需要的药。”
米迦勒揉了揉依旧酸痛的腰，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露娜看着米迦勒走路的姿势，还是问，“殿下，您需要我帮您上药吗？有些地方，您自己可能不太方便。”
米迦勒动作一顿。她瞥了露娜一眼，反正现在也是女性的身体，露娜也是女性，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行，你来吧。”
米迦勒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露娜，解开了睡袍的带子，将袍子褪至腰间，露出布满痕迹的上半身。
“……”
身后传来露娜明显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露娜看着那片堪称惨烈的肌肤，沉默了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地问。
“殿下……路西法陛下他喜欢这样？”
米迦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无语的闭了闭眼，直接把问题跳过去，没好气地催促。
“少废话！赶紧上药！” 这让她怎么解释？说那混蛋昏迷中全靠本能，她自己没控制好力道？
露娜很有眼色的闭了嘴，连忙拿起药膏，用指尖蘸取了一些，小心的涂抹在那些青紫和破皮的伤上。冰凉的药膏接触到火辣辣的伤口，直接就是一阵刺痛，米迦勒忍不住“嘶”的吸了口凉气。
“殿下，忍一下，这药效果很好，明天就能消下去很多。”
露娜一边放轻自己的动作，一边安抚道。
好不容易将胸前的伤痕处理完毕，露娜的目光下意识的往下面看了一眼，犹豫着开口。
“殿下，下面需要上药吗？”
米迦勒的脸颊不易察觉地热了一下，想到底下是跟什么样子，摇了摇头，拉上衣袍，系好带子。
“算了，里面也没法上药，外面的凑合吧。”
那种地方，难道还要露娜帮她涂药吗？光是想想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露娜了然，也不再坚持，将药瓶收好，“好的，殿下。那您赶紧休息吧，有事随时叫我。”
她看得出来，米迦勒已经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硬撑着。
米迦勒胡乱的点了点头。
露娜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的给米迦勒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米迦勒一直挺着的背瞬间垮了下来，拖着脚步挪到床边，一头栽倒进柔软的被褥里。
下一刻，堕天使便一点过度都没有的，睡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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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Chapter 1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