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码宝贝04]海与命运之歌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野心不熄

“贤者兽？”卢娜兽托着下颚，似是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眼前疯狂翻阅手中书册的数码宝贝。这是她在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后，首次见到这位寡言少语的同伴如此心慌意乱的模样，“你没事吗？”她故意这么问道。

“这是……为何？”一旁的阿努比斯兽扶着自己的前额，他能够明显感觉到，帮助自己进化成为究极体的力量，在逐步流失。

贤者兽不安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埋首书册中翻找，“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无措地低喃着，在最后确认书中也无法给他想要的答案后，他只得僵硬地停止了动作，颓然地跌坐在地。

“你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吧？”卢娜兽收起了不合时宜的笑意，梅红色的眼底闪过些许意味不明的光。从表现上看，她是三只数码宝贝中受到不明影响程度最低的那一只，无论是神情还是状态，都与平时别无二致。

“颜色，真的改变了吗？”

卢娜兽的问话让阿努比斯兽也跟着向贤者兽投去惊异的眼神，“莫非……”

贤者兽沉默一阵，而后艰难地点点头。

“可，这……”

“为什么会这样？”卢娜兽替虚弱的阿努比斯兽提出了这个疑问，“为什么‘她’能让命运徽章发光？”按理来说世上再也没有比他们三个更了解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当难以预估的意外发生时，最为慌乱的反而会是他们自己。

“先不论她是不是徽章认定的主人，单就说……她现在，分明都称不上是一种‘存在’，怎么可能获得徽章的承认呢？”

“或许，另有其因。”阿努比斯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的意思是……”卢娜兽恍惚着转过视线，“她并不是什么‘不存在的存在’，反而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

战胜六翅兽，这是琴绘目前唯一的愿望。她只想看着眼前的恶魔灰飞烟灭。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别的方法来发泄自己心底的愤怒与不甘。

所以这是，结束了吗？

她透过金刚武神兽的眼睛看着那颗雪白的数码蛋飞上高空，散成万道金光。眼前的黑暗区域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就像是在告诉着他们，这场漫长的旅程，终于到达了终点。

六翅兽已经被金刚武神兽打败了，数码密码被收进了武装暴龙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尽管狼狈不堪，但没有人能够阻止孩子们此刻流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只有琴绘，她没有心情与拓也他们共同庆祝着得来不易的胜利，所有的正面情绪好像与她没有任何干系。现在的她，更希望自己能够被彻底遗忘在角落里。独处能够让她觉得好受一些，至少在无人的角落，她可以肆意宣泄情绪，而不用再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

他们赢了，那又怎么样……武装暴龙机也无法复原被六翅兽破坏的辉一的资料。为了这场战斗的胜利，为什么一定要付出那样惨痛而沉重的代价。

可在这时，琴绘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了一些异常，“等等，那是什么？”

六翅兽被他们打败后留下了两颗数码蛋。如今白色的已彻底消失，但余下的那颗黑色的蛋，竟悄然吸收蚕食了黑暗区域的资料，并开始逐渐膨胀长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拓也无措地问，“我们不是已经扫描了六翅兽的资料了吗？”

“难道……”波高兽双手抱臂，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他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说不定被金刚武神兽扫描的，只是六翅兽的数据中的善良部分，而邪恶的部分……”说着，波高兽将视线投向依旧在不断涨大的数码蛋。

“如果是这样的话……”纯平不敢再说下去。他们本以为经历千辛万苦后终于迎来了胜利，却没想到其实并没有达成一个完美的结局。

“吸收了大量属于黑暗区域的数据，恐怕会变成破坏魔王一般的存在。”

波高兽话音未落，已经膨胀到极限的数码蛋逐渐成型。它幻化为一头黑色巨龙，用双臂护着怀中一巨大的黑色茧状事物。还没等众人从这一变故中回过神，黑色巨龙仰天长啸一声，它根本没有理睬眼前与它的体型相比如同尘埃一般的孩子们，而是调转沉重的身躯，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

“它、它要去哪里？”问答兽紧张地结结巴巴。

“糟了！”纯平手指向天空中的某处——同时也是巨龙飞往的方向。虽然六翅兽用数码密码铺就的通往人类世界的道路已经它自身数据的被扫描而一同消失，但是被开启的现实世界的大门并未就此关闭！

黑色巨龙本就是由六翅兽的邪恶数据所化，目前它的行动，亦是说明六翅兽的野心还没有消失，它依旧打算前往人类世界！

“我们一定要想办法阻止它！”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呢？”

“总之……”辉二回头，冷静地说道，“我们只有先追上去了！”

进化之后，众人加紧速度向着巨龙的方向追去。巨龙在前进的同时还粗鲁地破坏着六翅兽为通向人类世界而用数码密码延伸出的道路。无数的数码密码的碎片如同雨雪般从天而落，稀稀疏疏地把众人包围在其中。

注视着前方巨龙越来越小的身形，琴绘的脑中轰轰直响，当一切无关紧要的信息被摒除之后，她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原来还没有结束……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但不可否认的，这个事实为她颓丧的心智再次注入一股强劲的力量，支撑着她继续前进。

觊觎着人类世界，又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决不允许，决不能允许六翅兽再这么肆意妄为！这回一定要打败它！毕竟对六翅兽而言，再没有比“死亡”更适合他的羞辱了。

只是巨龙的速度比众人想象中要快上太多。无论怎么加速，还是不能阻止巨龙在视线中越来越小的身影。

终于，穿越过那漫长的曾经用数码密码联系的通路，众人到达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中。建筑物的内部已经被巨龙邪恶的力量毁坏地看不出原来的样貌，支撑的廊柱彻底粉碎，不远处废墟中残留着一个看起来极其眼熟的圆形时钟。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环顾四周，电光兽下意识地发问。

“这个钟……”温蒂尼兽低下头。圆形钟表上的时间永远地静止在了六点零六分的位置。她永远不会忘记，当她离开电梯缓慢地走下台阶时曾无意地抬起头瞥的那一眼，那时的分针正好指向在数字12的前一格。可现在，凝固的钟点指示的恰好是恶魔诞生的时间，还真是讽刺。

不单是她，所有人都回忆起了，这个地方正是涉谷的地下车站，是他们乘坐机车兽前往数码宝贝世界的起点站。

“这么说的话，六翅兽就在上面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房间顶端已经被六翅兽的力量扭曲了形状的通道。让人作呕的紫黑色的污迹密密麻麻地附着在通道的外层，像是六翅兽向众人炫耀着自己已经经过这条道路的证明。

“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任他胡作非为！”在火龙兽的带领下，众人一鼓作气冲入通道中。

不知是什么原因，巨龙在进入这段通路中前进的速度减缓了许多。因而没过多久，那黑色的庞大身躯再一次进入众人的视野中。它正高高地托举着原本抱在怀中的紫黑色的巨蛋，猖狂地向着人类世界的方向进发。

“你别想在继续往前了！”冲在最前方的火龙兽首先举起双臂，手腕上的金色武器不断地向着巨龙发射超高热的能量火球。

巨龙没有躲闪，它直接用身躯硬抗下了这一波攻击。可是，尽管在巨龙的身体上出现了伤痕，却不见它表现出任何痛苦，就连前进的速度都未慢上半分。而就在几秒之后，令人惊恐的变故发生了：因火龙兽的攻击而出现在巨龙身体上的伤口，竟开始自动愈合。用不了多久，巨龙身体上的破损便修复如初，丝毫不见曾有受过伤的痕迹。

“怎么会这样？！”

“可恶……”战狼兽跟着将左臂上导弹荚舱瞄准了巨龙，数枚追踪导弹齐齐发射，与主炮精准地击中了巨龙的身躯。只是在一阵爆炸与硝烟过后，巨龙再一次展现了它可怖的再生能力，身躯上的累累伤痕再一次于顷刻间消失不见。

“我们用合体技吧！”仙女兽看了看身侧的同伴，其余三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无需刻意地追求同步的时点，风、水、雷、冰四股能量缠绕交织成一道龙卷，袭向巨龙背后的空防。只是……如果一次两次还能被当做是巧合和意外，那么这第三次表现的相同结果，却是在力量的强弱上为众人和巨龙之间划下一道深刻的、无法僭越的横沟。

“怎么会这样……我们的攻击，居然没有任何的效果？！”

就在此时，之前一直处于被动地承受攻击状态的巨龙忽然有了动作。它缓慢地转动头部，无神的眼闪过冰冷的光。“炼狱之火！”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微弱的响起，巨龙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大片妖冶的紫红色火焰。

通道狭窄，以至于众人根本避无可避。再加上一切发生得太快，也根本没有留有做出反应的时间。当视野被艳红色吞没之后，灼热感瞬间包围了身体。看似飘渺的火焰不知为何有了实际的重量，瞬间将所有人的身影席卷入其中，并将他们冲向通道底部。

圆形的大厅被火焰映照成靡丽的红，在高温的炙烤下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滚烫的气息。他们被火焰冲回了原本为地下车站的这方空间中。当褪去了数码宝贝的外形，失去了数码宝贝的力量后，头顶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通道看起来是那般遥不可及。

在短暂的昏迷之后，全身的酸痛将琴绘的意识勉强拉回现实。她奋力地撑开眼，眼球被面前这连绵的红色刺激得微微发痛，为了保护干涩的眼球，泪腺不住地分泌出泪水。而在一整片靡丽的红色之中，视野内唯一的温和色彩，竟然是环绕在自己身体周围的那一圈淡蓝色的数码密码。

数码密码？

数码密码的光辉无声地暗示着他们曾经遭受了多么可怕的伤害。琴绘很快发现自己又一次失去了支配四肢的力气，身体沉重好似顽石，不能被移动半分。她试着艰难地转动脖颈，勉强发现相似的微光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五处。这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再度开始了挣扎，试图尽快找回能够重新控制身体的方法。

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这场战斗，怎么可以是这样的结局？！

“拓也！你们在哪里啊？”在烟尘中，隐隐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几个矮小的身影在向着他们的所在之处逐渐靠近。

“拓也！辉二！你们还好吧！”波高兽和问答兽带着三只成长期来到他们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潜藏在原三大天使数码宝贝身体中的神奇力量，原本充斥着在这个大厅中的高温逐渐散去，炙热的猩红火焰也慢慢地退散不见。之后那三小只用自己的力量为众人采取了简单的救助。虽然□□承受的痛楚犹在，但是起码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

体力恢复后，琴绘缓慢地站了起来。只是对于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一时没有人开口。

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落，重重地砸在地面的废墟中，一时烟尘滚滚，让琴绘忍不住又呛咳了几声。当烟雾散去，她看着那从上方落下的事物时，不由得愣住了。

“电梯……”拓也的声音泄露了一丝慌乱的情绪，他猛得抬起头，望着上方的被黑暗物质覆盖的通路，“难道说六翅兽已经到达人类世界了？”

拓也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急迫地伸出手，数码密码的光芒覆盖着手心。只是正当他想要抬起另一只手让武装暴龙机的端口扫描环绕在手掌的资料时，辉二快步走到他身边，阻止了他急不择途的举动。“你不要乱来！”

“但是……！”手心的数码密码即刻消失，拓也愤愤地转向辉二。

“别忘记了，那家伙可是不死之身！”辉二一字一句地提醒拓也，想要用事实唤醒他被焦虑蒙蔽的双眼，“无论给它什么样的伤害，它都能立刻复原！”

“不死之身……”拓也的手微微地发着颤，他无力地垂下了眼，然后一把甩开了辉二，“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会复原……”

事实证明了，与巨龙那恐怖的能力相比，他们的攻击根本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琴绘的声音在这时插入了拓也和辉二之间，她的声音还是一贯地没有任何的波动，但是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却泄露了她的情绪，“就这样站在这里？任由六翅兽进攻人类世界吗？”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辉二躲开了琴绘的视线，他极力地压抑着声音的颤抖，似是不愿承认目前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残酷的现实，“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大厅中再次陷入了沉默，小泉、纯平和友树也纷纷地低下了头。再怎么感到愤怒，再怎么感到焦急，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辉二说的全部都是事实。他们想要拯救数码宝贝世界，也想要拯救人类世界。但是，这并不只是“想一想”就能达成的愿望。

琴绘无声地背过身。她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片刻后，她低低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么，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之前发生的这一切，又算是什么呢？”只要她闭上眼，眼前就会不断重复着辉一的身体化为数码密码，消失在六翅兽掌心的画面。她想要用战斗去刻意模糊那时心口感到的痛楚，可是那种刻骨的疼痛却越发清晰。现在她分明不想要去看，却又在强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描刻深化那时的情绪。

琴绘的话语让辉二的脸色跟着变得难看了几分。他飞快地移开视线，试着做了几次深呼吸，可是还是不能就此平息在胸腔中翻滚的悲痛与仇恨。他同样会感到痛苦。辉一以生命给的代价为他们换来了胜利的机会……但他们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六翅兽入侵人类世界而无力阻止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只要再进化成金刚武神兽，也许就有获胜的可能了吧？”这时，问答兽轻描淡写地说。

然而波高兽毫不留情地弹上他的裤带，“笨蛋兽！奇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再次发生啊！”

两只小兽的话无端为众人的心头再次添上一分阴霾。

波高兽说的没错。奇迹，不可能这么轻易再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