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顾时夜】当你在异国求学却偶然 第4章 照片

由于洛川附近封控，那日只有你拍到了江豚的照片，你知晓时效的重要性，当天立即返回报社加班以最快的速度将文章编辑好、校对然后刊登出去。

果然，独一份的照片让洛川杂记的报纸的销售量比往日高了不少，报社老板高兴地连连说要给你提前转正，但可惜你还没有毕业，签订不了正式的合同，他当即拍板决定后续实习期间所有的提成奖金都按正式员工的比例发放。

你也很高兴，下班回宿舍的路上买了不少零嘴准备和舍友一起庆祝一下，途中路过了一家照相馆，你想起了那张趁顾时夜不注意偷拍的照片，于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老板看见照片愣了半晌，支支吾吾半天不敢帮你洗出来。最后你以翻了好几倍的费用为诱，老板还是答应了下来。

“今日人多不方便，三天后再来取吧。”

你点了点头，随后带着买的零嘴回到了宿舍，和舍友好好地庆祝了一番。

三天后，你来到照相馆顺利地取到了照片，你打印了两份，一份自己收藏，另外一份准备作为回礼送给顾时夜，只是你身份普通，下次再见到他不知是什么时候。

你没料到的是机会很快就自己送上了们。

才刚回到学校，一名面熟的同学匆匆跑来说有你的信件，邮差在传达室门口等你。

你偶尔也会收到从南方的故乡寄来的家书，除非是贵重物品，一般信件都会由传达室代收。

向同学道谢后，你来到了传达室门口，一名穿戴与寻常邮差不同的男人正面色焦急地侯在门口。见着你，才面露喜色，赶忙向你快步走来。

“是xxx小姐吗？”

闻言，你点了点头。

“您好，这是给您的信件。”

看上去只是一封普通的信。

你疑惑地从邮差手中接过那封信，翻转信封看到背面的寄信人落款上写着：顾时夜。

一切就合理了起来。

“如果需要回信的话，我可以代为转交。”

你小心地拆开信封，快速地浏览了信件内容。

顾时夜的信和他本人说话的时候一样言简意赅，信里他想邀请你一起去麓山爬山。

麓山距离洛宁城市中心很远，早闻那里的秋景一绝，是这个季节特有的拍照圣地，只可惜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过去。

“请稍等。”

你借用了传达室的纸笔写了一封同样简短的回信，表示自己会如期赴约，并在回信中向顾时夜道歉，告知他自己整理照片的时候发现在拍摄候鸟的时候不小心拍到了他，作为表达歉意特意将照片洗了出来送给他，你将回信和照片一同塞入信封，封口以后交还给邮差先生。

“麻烦了。”

然而没等到约定的日子，你便被顾时夜手下的人请去了军方审问室。

在你拿到洗好的照片次日，一所不知名的小报社不知从何处拿到了你拍的那张顾时夜与候鸟的照片并刊登了出去。照片经过模糊处理，但根据照片上备注的拍摄时间，加上和顾时夜早期出席活动的照片对比，不难认出那就是顾帅本人。

当日售出的报纸刚上架就被强制回收，随后洛宁政府便派人查封了报社，直接停业整顿。

据说他们很快就查出了背后提供照片的人，连着报社负责人当天就被带进了审问室。

你猜测大概是照相馆老板泄露的照片。

还没等你被供出，怀安报社的老板就从你提交的照片发现了关联，当即以违禁拍摄行为由将你开除，无论你如何争辩自己的拍摄行为是获得顾帅同意，报社老板都无动于衷，表示自己不敢冒险。

“虽说是你的问题，但这段时间你的工作也值得肯定，这是你实习期间的薪水，好聚好散吧。”

说完他摆了摆手，让人将你送了出去。

你只觉得世事难料，前几天他才给你画饼说要给你多发奖金，饼的影子还没见着就惨遭开除。

你拿上自己的物品刚走到门口，几名卫兵模样的人来到了报社。

“xxx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看到卫兵，报社老板更是急忙出来解释你已经因偷拍行为被开除，和报社没有任何干系。

你被卫兵带上车，一路上他们对你还算客气。

押送车最后停在了一座新落成的建筑面前，你认出这是洛宁三年新建的军政大楼，据说里面集办公、审讯以及临时关押为一体。经过入口时，你看见顾时夜寄给你的照片中出现的那个阶梯，与照片不同的是如今阶梯旁的桂花树花开正好。

卫兵带着你经过弯弯绕绕的通道，最终进了一间光线略显昏暗的屋子。一路上无论是通道还是室内都守着许多卫兵，还未进门就听见照相馆老板辩解的声音，只言片语只听得他将责任都推都你身上。

你有些气愤，明明是他偷了你的照片私自出售。

“可恶，他这是料定了我是偷拍照片不敢声张，打算把锅甩我头上。”

于是你冲进审问室，和照相馆老板对峙。你坚称自己的拍摄行为是在顾帅的首肯下进行的，洗出来的照片顾帅也同样知情。虽然你并不确定顾时夜是否已经收到了你昨天寄给他的照片，但即使后续顾时夜要罚你也好你也认了，至少对峙的时候气势不能输。

负责审讯的人听见你的话半信半疑，一时之间也不敢对你判决，悄声传言给身旁的卫兵让他去请示顾时夜。

“要是你的照片是正当途径来的，怎么还加价给我。”

照相馆老板拿出昨日结款的凭证，你有些哑口无言。

见你语塞，他更加得意。他企图将主要责任推到你身上，这样自己受到的惩罚也能少一些。

“照片是你偷拍的，所以这件事最大的责任在你……”

正当你还在脑海中思索着要怎么反驳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军靴敲击地面的沉闷声音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

你顾不上反驳照相馆老板，将视线转向审问室的入口，不出多时，看见顾时夜一身戎装带着寒意从门外走进来。

无需开口，那如冰川般寒凉的目光扫过，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你面前张牙舞爪的老板，瞬间蔫了下来，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却仿佛有了靠山一样，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向顾时夜控诉照相馆老板的罪行，却对自己偷拍的行为只口不提。

“那你想怎么办？”

顾时夜静静地听完了你滔滔不绝的控诉，只在末尾用随意的语气问了一句。

他问的随意，一旁的照相馆老板的面色却显得十分惊慌，吓得赶紧用求饶般的眼神看着你，你却丝毫不为之所动。

是他泄露你的照片在先、攀咬推责在后，若不是顾时夜来得及时，等待着审判的人就是你了。

你再次往顾时夜所在的方向靠近了几步，然后义正言辞地说。

“当然是按律处置，他侵犯您的肖像权，还企图诽谤我！”

“嗯。”

顾时夜不过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让这场闹剧划上了句号，没有人敢有异议也没有一句争论声出现。

照相馆老板露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任由卫兵将自己拷走。

身旁的副官和余下的卫兵见顾时夜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都心领神会地纷纷退出房间。

屋内人尽散去，霎时安静了下来。

随后，顾时夜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了下来，尽管坐着，周身的气势仍然不减。

你一改刚才的神气模样，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走到顾时夜身旁，俨然一副老实认罪的聆听审判的模样。

不等顾帅问责，你自己先开了口——

“顾帅，我错了，我不该又偷拍您。”

“不过那张照片当真只是意外拍下的……”

你抬起头望着他，试图辩解。

顾时夜只是抬眸淡淡地瞥了你一眼，四目相对之下刚刚试图辩解的勇气瞬间消散。

你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脑海中除了“坦白从宽”四个字以外再不敢有其他多余的想法，也不敢有一丝隐瞒。

“确实是我存了私心，没有删除。”

“嗯。”

你听见眼前的男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知错不改，那你说说看，该怎么罚你。”

“但凭顾帅发落。”

错本就源于你，你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被惩处的准备。

“听说你被报社开除了。”

顾时夜的消息可真快，你一脸苦涩地默默地点了点头。

“可是觉得委屈？”

你摇了摇头——

“没有，原本就是我做的不对，被开除也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认错倒是挺快，刚刚不还理直气壮。”

顾时夜抬眸看着你，他依然是那副眉目沉静的模样，看不出打趣的意思。

但你总觉得他好像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打算，也没有要罚你的意思。这么想着，说话也大胆硬气了起来。

“那怎么能一样！在外人面前当然得挺直腰杆，毕竟气势不能输！”

“嗯？”

“他是外人，那我是什么人。”

你生生将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的“内人”憋了回去，然后才小声地答道。

“你站在我这边，当然是自己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说动了顾时夜，你看着他的眉目似乎略微舒缓了一瞬。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再次缓缓开口——

“本就是我允许你拍的，这件事追根揭底都是因为他人泄露了你的照片，倒也算不得是你的错。”

被轻易哄好的顾帅不仅不打算追究你的责任，反而还帮你辩解了起来。

至此一直紧绷着的精神也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于是你笑吟吟地扬起脸看着他。

“这么说顾帅不打算罚我了？”

“你很想被罚？”

“怎么会。”

他没有继续回应你，你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你们互相陷入了沉默，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天空中最后一缕光亮不知何时消散，窗外橙色的防风灯接连亮了起来。

顾时夜忽然有些不自在地偏过头望向窗外，淡淡地说了一句——

“下次再想拍，可以直接跟我说。”

说完，他才重新将视线转移到你身上，起身对你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顾时夜上车后就开始闭目养神。闭着眼睛的时候面色柔和了不少，就在你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连忙收回视线假装望着窗外。顾时夜却在此时开口——

“今后有什么打算？”

“嗯？”

“再找一份实习工作吧。”

毕竟洛宁大学毕业要求中实习证明是必不可少的。只是实习期间被开除，加上临近年关，找工作估计不会太顺利。

“怀安报社行事过于谨慎，在新闻业成不了大气，被开除也不必往心里去。”

“洛宁还有很多更好的报社，以你的留学经历和能力，再找一份工作不难。”

似乎是看出了你内心的担忧而随口说出来的安慰人的话，依旧是淡淡的口吻，你却觉得心莫名地镇定了下来。

你没有多说，点了点头。看着他脸上略显疲倦的面容，一股愧疚感涌上心头。

“抱歉，你那么忙，我还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

“只是刚从军营回来，路上有些波折罢了。”

顾时夜去军营了？你只知道在洛川北边有处军营，但那里距离洛宁来回至少需要半天。

“你去军营视察了？”

“嗯，昨日一早动身，刚回来就收到你被带进审问室的消息。”

你估摸着时间，顾时夜大概是刚给你寄完信件就出发去了川北军营。

“所以你还没有收到我给你的回信和照片？”

你听见顾时夜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时之间你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以为顾时夜之所以会在审问室里偏向你，是因为已经知道照片的事情。却不曾想，他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你的无条件偏袒。

你们不过见过两面，总觉得顾时夜对你似乎有些过于纵容了。

就在你走神，愣愣地看着他的时候。

“回去就看。”

顾时夜见你沉默不言，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他可能是误会了你的意思，想要出言解释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顾帅，x小姐，洛宁大学到了。”

就在你和他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候，前面开车的副官正好出声提醒。

你赶紧抓紧机会顺着路副官的话，向顾时夜道谢和道别。

“谢谢顾帅送我回来，我先回去了。”

你急着尽快逃离车内微妙的气氛，动作十分迅速地解开了安全带，就在你正要打开车门的时候，顾时夜却动作更快地抓住了你的手腕。

你抬头去看他，正好撞上他黑沉的眸子。

“顾时夜。我的名字。”

说完，他便松开了你的手：“回去吧，到时候我再来接你。”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触碰过的余温，你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下车。

直至你走进校门，背后才传来车辆启动开走的声音。

车辆离开的瞬间忽然带起几阵微凉的晚风，吹散了从手腕蔓延到脸上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