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顾时夜】当你在异国求学却偶然 第3章 江豚与候鸟

你实习的报社名叫怀安报业，是一家位于洛宁城区怀安路的老牌报社。其发行的《洛川杂报》主要有两个版面分别记载洛川地区的各种旧闻轶事，和名人八卦。与一般三流报社不同，洛川杂报上刊登的图文不但内容优质，且讲究有据可考，从不胡编乱造，因此在洛宁及其周边地区也算是小有名气，只是与北大洲几家大规模报社还相差甚远。

《异国趣谈》是报社为了紧跟潮流而新增设的板块，主要是记载其他大洲、国家的习俗趣闻。

你作为《异国趣谈》的实习编辑之一，负责撰写一些在西大洲体验过的与北大洲全然不同的生活。在这个人们大多通过纸媒获得信息的消息闭塞的时代，一时之间颇受欢迎，偶尔外出途中还能听得读者谈论的声音。

报社老板欣慰眼神中你知道这份实习证明算是稳了。

实习编辑工资不高，文章顺利刊登后根据读者的反馈和销量能拿到一笔额外的奖金。由于前几次的文章大获好评，你拿到了一笔对于过去只靠生活费过日子的大学生来说算是丰厚的奖金。

尝到了甜头后，你开始关注近日流行的风向。

十月的北大洲有一道特殊的风景——江豚。

随着北大洲的天气转凉，许是感知到了天气变化，这种江豚会频繁地冒出水面，每当这个时候洛川边上总会聚集一些摄影爱好者。趁着休息日，你向报社借了相机也来到洛川边，希望能拍下珍惜的照片赚点奖金外快。

原本担心江边人多，你特意早起打算抢个拍照的好位置。但当你来到江边的时候，却发现摄影师们都拿着相机在往回走，你走上前看见几名卫兵模样的人正守着其中一个入口。

从卫兵身上制服样式上来看，似乎与平时见到的在街边巡逻站岗的警卫有些不同。

作为报社员工，你嗅到了一丝不寻常，指不定还能打听到什么作为报纸头条发布，于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守着入口的卫兵。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临时清场，不该问的别多问，回去吧。”

卫兵的回答不太客气。

“我是洛宁大学的学生，需要几张江豚的照片完成课业，不知道能否通融一下。”

“不行，不管什么身份，赶紧离开。”

还没等你掏出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见你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卫兵大声训斥完以后就要上手驱赶。就在他伸出手的刹那，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x小姐？”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同样制服的陌生男人从身后往你所在的方向走来，肩上的徽章彰显了他比普通卫兵要高上许多的身份。刚刚的卫兵见状立刻收回了手。

对方喊的是你的姓氏，停在了你的面前。但你确信自己并不认识他。

“是xxx小姐吧？”

你疑惑地点了点头。对方才一副释然的表情。

“果然没有认错。”

“我是顾帅的副官，我姓路，您可以叫我路权。”

“您来此有什么事吗？”

他作为顾帅的副官，在外同样是普通人无法轻易接触到的人，此时他却对你异常恭谨。你向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原来如此，您稍等，我现在去向顾帅请示。”

说完，他快步地向江边走去。没过多久便返了回来。

“顾帅同意您进去拍摄，请跟我来。”

你跟着路权来到了江边，看见顾时夜正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后背微微倚靠着树干，目光看着前方的江面，你走进来后才偏过脸看了你一眼。这么大的阵仗，原本你还以为他在做什么值得上报纸头条的机密事情，但现在看上去好像只是在休息而已。出于该有的人情世故，你没有走近打扰他，远远地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开始正经地拍摄。

洛川边上难得人少，你顺利拍到了不同角度、不同姿势的江豚出水照，检查照片的时候，余光瞥见那位顾帅仍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拍到了心仪的照片，你心满意足地收起相机准备早些回报社编辑文本，出于礼貌和感谢你鼓起勇气走到顾时夜身旁。

“谢谢顾帅，我的照片拍好了……”

没等你告别的话说出口，他的视线从水面转移到了你的脸上，近距离和那双清冷的黑眸骤然四目相对、后面告别的话一时之间卡在了喉咙里。

“拍得怎么样？看看。”

闻言你微微愣了一下，才将手中的相机递给他。

从前都只是自己拍着好玩，工作上正儿八经的拍摄还是第一次，见顾帅翻看得仔细，你竟有些期待他的点评。

“还不错。”

说着他将相机递还给你。

得到了顾帅的肯定，你瞬间信心倍增。

他还是如初见那般，虽然看上去面容冷峻，说话时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实则语气柔和，原本同他近距离面对面说话还有些怯懦，不过交谈几句，那略微有些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胆子也大了起来。你顺着他的话，趁机向他寻求哪张比较适合刊登的建议。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反倒问你。

“你觉得呢？”

你将原本定下的几张照片一一展示给他。

“这张不行。”

顾时夜指着一张你自认为角度新奇的照片说。

“为什么？”

“偷感太重。”

闻言，你抬头望着他。顾帅仍然垂眸看着你手中相机里的照片，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绪。但你总觉得他在内涵你。想到这里，你感悟到有些事情果然还是没有办法逃避。

你讪讪地笑了笑，收起手中的相机对三年前的事情向他表达歉意。

“抱歉啊顾帅，当年初次来到洛宁，不懂规矩，偷拍了您。”

你话音刚落，顾时夜重新将视线转移到你的脸上，盯着你看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你还记得。”

你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也还记得。

旧事重提，你突然想起当年他寄给你照片以后，还未曾向想他道谢。于是借此机会，你重新抬头望着他。

“还有，谢谢你当年给我寄的照片，我一直好好收藏着。”

那张照片陪伴你多年，因此你的这句谢倒是比刚刚的道歉说得要情深意切许多。

“嗯。”你听见他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又接着说。

“比起三年前，你倒是成熟稳重了许多。看来在西大洲学了不少东西。”

你有些惊讶。原本这般大人物还记得三年前的偶遇就已经够匪夷所思，没想到居然连你去西大洲留学的事情都知道。虽说以他的身份，想要知道这些信息并非难事。

内心虽然惊讶也感到好奇，但你并没有询问他是如何得知的，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是在西大洲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不过是一个人生活久了，懂事了一些而已。”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随即你们陷入了沉默，眼见时间和叙旧都差不多了，你刚准备找个借口赶紧回报社加班。

顾时夜却仿佛察觉到了一般，抢在你开口前先说了话。

“洛川杂记的《异国趣谈》，是你写的？”

你只好再次将告别的话咽了下去，沉默了点了点头。

没想到顾时夜居然也对这种杂记感兴趣，你以为他这种身份只会看看政治军事类的正经报刊。

“写得还算有趣。”

看来他是真的喜欢看。

前段时间洛川杂记也算是小火了一把，偶尔在街道上或者饭馆子也能听见各类读者随口讨论异国趣事的声音，但这般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说着有趣的“读者”还是第一次见。

“顾帅也看杂记？”

“闲暇时会翻开解闷。”

“那顾帅印象最深的是哪一篇？”

你看见他垂眸似乎思考了一会，才再次开口。

“方向标指示不一致，迷路的那篇。”

顾帅一开口就提你的黑历史，早知道就不问了。

你正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接话的时候。一群结伴同行的不知名的鸟儿从对岸飞来，其中一只灵巧地轻啄水面就捕获了一条小鱼，后面的也纷纷跟随。

你顾不上身旁男人，赶紧重新打开相机对着水面，跟随着鸟儿连拍，捕获到食物的鸟儿没有停留，径直向你们所在的岸边方向飞来，你的镜头也快速转向岸边，却不小心将顾时夜的身影也留在了相机里面。

说实话，这次你当真没有偷拍顾时夜的打算。你有些心虚地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发现他的注意力不在你身上后，心中又燃起一抹侥幸心理。

你一边收起相机，一边试图转移话题、假装刚刚的“偷拍”行为没有发生过。

“没想到都已经十月中旬了，还能在洛宁看见群鸟捕鱼的风景。”

“这是从更北的地方迁移去南边的候鸟，每年十月都会在此短暂停留休憩，次年开春还会再回来。”顾时夜解释道。

原来是迁移的候鸟。

你回想起自己这些年的求学经历，同样也是算着日子来回在故乡和异乡之间奔波，顿时对刚刚拍下的鸟儿有了一种同命相惜的感觉。不过好在你的“迁移”马上就要结束了。

神游了片刻，你继续顺着他的话说。

“顾帅经常来洛川边吗？感觉对这里很熟悉。”

“嗯，没事的时候会来洛川边走走。”

“那你每次来都会清场吗？”

“不是。”说完他又垂眸看了你一眼，才补充道。

“今天是特殊情况。”

虽然短暂的聊天中顾时夜几乎是有问必答，句句有回应，但如今的你也懂得分寸没有再继续追问是什么特殊情况。因此你只是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寒暄了几句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同顾时夜告别。

“有缘再见。”

说完，你终于如释重负正准备离开。一名同样副官打扮的人向你走来，拦住了你。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按规矩需要检查一下您的相机。”

你就知道顾时夜的照片没那么好偷拍。

但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你老实拿出相机打算趁他不注意到时候删除那张顾时夜意外入镜的照片。

不等你有所动作，顾时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必检查了，让她走吧。”

你的心情突然明媚了起来。

见此，副官也不敢再阻拦，给你让出了通道。你扬起笑脸再次回头向顾时夜道谢后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