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二楼的房门被猛的打开,碰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夏洛克!”约翰捂住耳朵,闯进房间,皱眉不赞同的的呵止夏洛克不停朝墙壁开枪的动作。
“砰!砰!砰!”墙壁上有出现几个弹孔,夏洛克不耐烦的撇嘴,随手将手枪扔在高高摞起的书架上。
“boring!”他大喊一声,将身体摔进沙发里,伸手拿过搭在沙发臂上的毛毯。
针织毛毯被夏洛克发泄般的拉扯下变形,连带着一排排流苏变得打结凌乱。
“嘿,嘿,夏洛克,”约翰紧紧盯着夏洛克手里的毛毯迟疑的问道:“如果我没猜错这是塞勒涅最喜欢的那条毛毯?你把它偷出来了?”
“偷?”夏洛克高扬着声调,和他高高挑起的一侧眉毛一样凸显出他毫无顾忌的姿态。
他蹦跳起来,围着约翰踱步,将那条长长的毛毯全全包裹在身上,再从那厚重的布料下露出鹰一样的双眼:“借用,光明正大的借用约翰,这是为探案做出贡献,我需要列举纤维在案件中起到的用途。”
约翰扶额,他坐在餐桌前,哈德森太太的早餐已经摆放在餐桌上,他用餐单岔起一块熏肉,毫不留情的开口揭穿夏洛克的谎言:“如果你把这短短两天内你用了至少十三种方式打开塞勒涅房间的门锁,在二楼和三楼上下往返三十六次并从她的房间搬出了二十多种形色不一的物件当做研究贡献的话……”
约翰指了指壁炉前的一堆东西,莫尔菲斯先生的头颅被无情的丢在里面。
“夏洛克,我说你得把它们放回去,塞勒涅绝对会生气。”
在看到一个星期内的时间里她的房间被彻底搬空的时候,约翰笃定三楼的卧室或许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浴缸了,如果不是二楼空间有限夏洛克一定会把他们都搬过来。
夏洛克恍若未闻的翻看着手中的书,约翰看到他手中的书,疑惑的问道:“你怎么对心理学感兴趣了?”
“感兴趣?不不不约翰,这是一堆无聊人士为了打发毫无意义的时间编写的无病呻吟的理论,让这些东西见鬼去吧,这些连知识都称不上的东西我是不会留存在脑子里的。”夏洛克嫌恶的张大嘴巴,将书扔向沙发后面:“我只需要通过事实就能断定案子的真相,这些跟情感牵扯在一起空穴来风的道理对案子毫无帮助,它们只会让真相重新变成一团毛线。”
他焦虑的在地毯上踏步,再次将自己摔进沙发里,双手合十陷入沉思。
约翰叹了口气,夏洛克的情感无用论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走到沙发一旁拍了拍夏洛克的肩:“说真的夏洛克,如果你想念塞勒涅,可以给她发条消息或者打个电话,我想她现在已经结束了会议,应该很乐意跟你聊会天。”
“想念?不,约翰我只是需要案子,这样的日子太无聊了,伦敦的罪犯难道都消失了吗?”夏洛克叫嚷着,突然他住嘴将视线转移到约翰身上,他审视着他许久,用一阵低沉缓慢的声音延长音调发问:“你怎么会知道她今天有讲座?”
约翰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粉红女郎的案件结束后他们回到贝克街,当天晚上无事发生,她正常的向他们问候晚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而在第二天,塞勒涅收拾了行李,她说学院的新项目身为顾问需要花费大把的精力时间,她得回学校宿舍住一段时间。
“塞勒涅刚和我聊完天,她自己说的。”约翰扬了扬手机,漫不经心的说道。
夏洛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着约翰的动作缓缓眯紧双眼,约翰咽了口唾沫,僵硬的将手机放回衣袋。
“Well!聪明的想法约翰。”夏洛克抬起下巴赞许,飞快的将睡袍扔在一旁拿起大衣和围巾冲向门外。
“嘿,夏洛克你干什么去?”约翰急忙喊住匆匆离去的侦探。
“一个足以称的上七分的案子,我得快点把它解决。”
“需要我帮忙吗?”
夏洛克整了整围巾,将衣领立起:“不,这次只能我来解决,祝你中午约会愉快。”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楼梯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约翰刚准备回卧室洗漱,门突然被打开。
“我觉得还有必要提醒你,你的约会对象刚刚和女朋友吵架,想要通过你让恋人感受到危机感,不出意外这次约会后她不会再联系你了。”
“等等,女朋友?”约翰震惊的睁大眼。
夏洛克扬起一抹他所认为的足够友善的微笑:“祝约会愉快。”
夏洛克看着聊天框中的消息,最后那条停留在六天前塞勒涅被绑架的那个晚上的消息被十五分钟前的消息顶起。
她没给他发一条讯息,在结束事情后也没打算回复他的消息。
咨询侦探从中意识到,这个七分案子已经可以升级两个档次了,他想他会把它储存到思维殿堂的档案室里,然后写上和迈克罗夫特办公室密码箱里一样的标注:高危事件。
牛津大学的校区很大,夏洛克熟门熟路的穿过古老的建筑群走进了一所三层的房楼里。
心理学学院单独开辟出的一所实验室,相比其他的实验室阔气太多,塞勒涅拥有独立使用权,其他人进出都需要经过批准。
很显然夏洛克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得益于他多次无视阻拦闯进实验楼,将塞勒涅拐走调查案子,甚至不留情面的点名实验楼从安保乃至实验分配的各种漏洞,并且将至少五个以上的研究员得罪了个干净,查尔斯·莫瑞恩,研究楼的安保人员在看到夏洛克那件标志性的黑色大衣后选择性的无视刷起了手机。
夏洛克驾轻就熟的越过一扇扇房门,最终停在二楼的实验室前。他推开门,塞勒涅穿着实验服背对着她。
她手边堆积着好几个文件夹,厚厚的实验报告落在一起有她的肩一般高。她似乎很累了,整个背都几乎是爬伏在桌面上,一只手撑着头侧,不断的往纸上批注着什么。
塞勒涅听到身后的响动,她随意的说道:“咖啡放那里,谢谢你洛蒙德。”她头也不抬,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桌面,嗓音透着浓重的沙哑疲惫。
一只手将水杯放在她的右手旁,看到塞勒涅毫无反应,像是不满意她的忽视,他不甘心的再次将水杯推到她的面前。
塞勒涅看到突然间被遮挡的视线,升起一股烦躁焦急,她刚想开口提醒他放到一旁,看清面前的东西后,怒火意外的中断在嘴边。
视线聚焦到水杯上,那只紧握着它的手瘦削修长,突兀分明的骨节和鼓起的青筋脉络展现他凌厉的攻击性,近乎苍白的皮肤一直没入袖口,黑曜石袖扣折射出的冷光彰显着同他的主人一样的疏离冷淡。
塞勒涅将眼睛摘下捏了捏眉心,抬头对上袖扣的主人。
“中午好,夏洛克,今天没有案子吗?”她温和的问候。
“哦”,夏洛克拖长声调,他斜睨着塞勒涅话中充满着不认可:“不是每个案子都值得我出手,那种用不了多少脑容量就能分析出的真相苏格兰场足以应付,否则迈克罗夫特应该好好考虑苏格兰场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夏洛克还在记恨雷斯垂德充满背叛意味的突击搜查。
“哦,可怜的雷斯垂德,”塞勒涅象征性的感叹了一句,接过夏洛克递来的水杯,不满的抵抗道:“夏洛克我需要咖啡,清水没办法让我保持清醒。”
夏洛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塞勒涅,用塞勒涅威逼他喝牛奶的目光,逼视她喝下。
“如果你还想留下这条小命,我建议你少喝这些咖啡因产物,要不然你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受控制的跳出胸膛然后……”
他压低声线,瞥了一眼被随便放在一旁高浓度咖啡罐,像鹰隼一样牢牢抓紧塞勒涅的目光贴近她的面庞,近到塞勒涅能感受到他鼻尖喷洒在脸上的热气。
塞勒涅听见夏洛克恐吓般的说道:“砰——的炸掉。”
塞勒涅伸出手指点上夏洛克高挺的鼻尖,然后将这张脸推离自己的视线。
“别太幼稚,夏洛克我很健康,你来找我做什么?”她耸了耸肩,无视夏洛克的假设询问。
夏洛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摊开手郑重其事的回答:“你什么时候回去,哈德森太太想你了。”
塞勒涅不可置信的看着镇定自若撒谎的侦探先生,不留情面的戳穿:“得了吧,哈德森太太刚刚和我聊完天,她现在正享受她的新恋情怎么会有空想我。”
“那个音乐家?他可舍不得他的财产,他不会离婚的,这份恋情哈德森太太不会享受太久。你和他们都发了消息。”夏洛克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幼稚的将塞勒涅的转椅拉向自己,实验室刺眼的灯光让他的瞳孔缩小像野兽捕食猎物一样巡视着塞勒涅的反应。
“我的呢?”
塞勒涅反手握住夏洛克撑在转椅两旁的手腕,她主动贴近他的脸佯装不解的问道:“夏洛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还在冷战。”
“拜托我说了我真的没想过让你陷入危险,格雷格他们来得很及时。”
塞勒涅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解释。
夏洛克看着塞勒涅拒绝沟通的姿态,绝顶聪明的咨询侦探第一次犯了难,塞勒涅不是个普通的案子,哪怕相处这么多年他对塞勒涅的怒火仍旧一筹莫展。
他得承认这件事做的不对,可是他愿意解释,还主动发了消息亲自来找她,带上了她送给自己的装饰品,天知道这种华丽丽的装饰让他整个衬衫都好像带满了尖刺,浑身难受。
“好吧,好吧,”夏洛克看着塞勒涅丝毫不妥协的态度,无可奈何的退让:“那个,我是说,抱歉,我不应该这么做,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夏洛克,听见你说对不起真不容易,”塞勒涅笑起来,事实上她并没有表现出的这样生气。
十几年的相处她熟悉夏洛克的性情,他不会想要伤害她的,但是他不能总是这么一意孤行,总得给他个教训,让他学会尊重正视自己的傲慢。
道歉是最普通的方法,但对夏洛克·福尔摩斯来说这是最好表达他接受错误的方式。
夏洛克感到奇怪,一句道歉并不难,他欣然接受自己错误毕竟自己不是圣人,然而每当自己面对塞勒涅他总是很难将歉意说出口。
夏洛克不是心理学的专家,他对情感和心理的知识匮乏非常,如果他愿意低头向塞勒涅询问这个超出自己认知的问题,或许他早就能解决疑问。
情感。福尔摩斯轻视感情,无论是迈克罗夫特还是夏洛克,他们将理性奉上至高无上的宝座。
强大的能力让他近乎残忍的漠视一切,在夏洛克的世界我执的思想让他自己成为那座思维殿堂中永恒的上帝。
时间是最强大的东西,它固化一切,它改变一切。
塞勒涅和夏洛相识在最初,她和迈克罗夫特一样是夏洛克思维殿堂搭建的旁观者,在夏洛克明白世界的参差并将他与其他割裂形成高与低的落差,她却凭借强大的能力和聪明的头脑在夏洛克思想尚未完全成熟的时候跳出他思维的固化,成为少数能与夏洛克站在同等位置产生情感联系的人。
因为情感,夏洛克不会向迈克罗夫特认输;因为情感,夏洛克不愿向塞勒涅低头。
对弱势者的道歉可以脱口而出,对同位者的歉意是一场较量的角逐。
因为强大所以无需在意,因为在意所以要反复踌躇。
“没有下一次夏洛克,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不会这么容易找到我了。”塞勒涅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俯身完成实验报告。
夏洛克握住她即将抽离的手臂,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我是说真的哈德森太太和约翰都很想你,罗卡芙也是。”
罗卡芙是贝克街221b对面花店店长的宠物,一只聪明机敏的边牧,塞勒涅每次去买花都会为它带些好吃的。
“哦,夏洛克我还有的忙呢。”
塞勒涅移开身子让夏洛克足以看到桌上成摞的纸张:“本该负责这次报告的卡玛不知道去了哪里,这堆烂摊子落在我的头上。”
她似乎有些无奈,无辜的朝夏洛克眨了眨眼,话锋一转愉悦的说道:“不过,我想明天就能结束了,明天晚上怎么样叫上约翰,我答应请他吃饭的。”
夏洛克满意的站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大衣迅速的系好围巾,不容拒绝的叮嘱道:“别再去上次那家餐厅,那些恐怖的味道我不想再回忆。”
塞勒涅欣然应下:“当然,你在戳穿店老板的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后已经被一整条街的店家拉进黑名单了。”
“我又没做错什么。”夏洛克似乎有些委屈的嘟囔着。
“希望明天也能见到这两个小家伙,它们很衬你。”塞勒涅指了指他的袖扣,打趣道。
夏洛克仰头,神色让塞勒涅想起实验楼周围经常出没的黑猫,那骄傲无理的神情诡异的重叠在了一起。
成功解决高难度案件的夏洛克神清气爽的准备离开实验室,却听到身后人用一种玩味的语气幽幽说道:“我也很想他们,也很想你夏利。”
成功看到夏洛克踉跄一下,假装镇定向前走去的身影,塞勒涅坏心眼的大笑起来。
夏洛克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塞勒涅收起笑容,缓缓靠回椅背。
熄灭的屏幕再次亮起,塞勒涅轻声读出最上面的标题:“粉色的研究——约翰·H.华生。”
她呼出一口气,将眼镜重新戴回鼻梁上。
她得感谢约翰,他的子弹来得及时,催眠术没有发挥它最终的作用,否则她就得为保全秘密沾上这条人命了。
“莫里亚蒂。”塞勒涅口中呢喃着这个名字,双手轻轻托住下巴。。
这个从濒死的凶手嘴里,通过催眠术得到的真实名字,宣称拥有她丢失的过往。
谁是莫里亚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