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破晓 第9章 chapter9.完美耦合1

另一边，波塞冬特种人医院内。

“快，把她按住！”

特需病房里，一堆医生护士正汗流浃背地把一名林绵绵摁在床上。

少女像是一只濒临绝境的野兽般在拼命的嘶吼，头发**的贴在惨白的脸上，她的四肢、肩膀、腰部都被特制束缚带捆住，显然正在遭受极大的痛苦。

而她所在的病房俨然已经是一片坍塌的废墟，墙面、天花板均有不同程度的龟裂，满地都是破碎的窗户玻璃碎片，就连地板都被不知名因素砸出一个深深的蛛网般的凹陷。

某一瞬间，秦项明认为自己可能是个科学实验狂人，而这个发狂的少女则是他可怜的人体实验对象。

然而事实是他是一个可怜的41岁A级向导医生，面前的少女则是他的一个刚觉醒成为哨兵、初次遭遇结合热的患者，而他现在正在遭受职业史上最大的滑铁卢！

时间倒回到几小时以前，他值班时接诊了这名由急诊科收入的发狂的病人。

大多数哨兵在刚觉醒的时候由于无法控制自己的五感，过载的感官和浩如烟海的信息量会将他们淹没。

各种声光电信息以及敏//感的触觉听觉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痛苦，这种痛苦程度与哨兵的等级正相关。

而某些倒霉的哨兵会在初级觉醒的时候恰巧碰上结合热，因此痛苦程度还翻倍增加。

特种人医院每天都要接诊不少这类病人，只要有向导医生为他们建立起精神屏障，并且注射进人工合成向导素后，很快他们就能缓过来。

但报告显示，这是一名信息素域极狭窄的、正处于结合热的病人，分化等级仅为E级，秦项明用了五支人工合成向导素都没能把她的结合热压下去。

过于狭窄的信息素域导致他们无法对这名少女进行救助，秦项明甚至连她的精神壁垒都摸不到。

更别提树立精神屏障、调节五感了！

真见鬼！上一个信息素域极狭的哨兵还是出现在上个世纪末，他连相关的文献资料都找不到几个。

“如果再不及时进行干预，病情进展引发激素危象，这名病人可能初次觉醒就要患上神游症，甚至彻底陷入[井]中了！”身旁的实习生忍不住想被教科书一样将书上的知识背了出来。

秦项明痛苦地抓住头发:“我还用你提醒吗？主任呢，主任回来了没？”

“主任正在星际跃迁回来的路上。”实习生说着，忍不住眼睛亮晶晶的，“老师，主任回来是要亲自给这个病人做精神疏导吗？”

“天呐你真是太聪明了。”秦项明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让身为哨兵的主任给另一个哨兵做精神疏导，你的基础医学是在短视频医科大学上学的吧。”

“嘿嘿。”实习生讪讪地摸了摸脑袋，“我看您这么盼着主任回来，以为主任能有什么办法呢。”

正说着，那名女孩突然爆吼一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痛苦的震颤起来，束缚带被她巨大的力量撕扯，即将崩断——

病房内蓦地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虚空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一条巨蛇的虚影，黄澄澄的竖瞳宛如灯笼般挂在半空中。

与此同时，一只体长五米、形态矫健的雪豹出现在半空中，黑乎乎毛绒绒的肉垫拍打着玻璃门，冲秦项明他们咆哮着。

“天呐，双精神体！”实习生发出一声震惊的呼喊。

秦项明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被眼前一幕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双精神体？！

这可是人类历史从未出现过的特例，竟然有哨兵能够同时拥有两个精神体！

而且这还是个等级为E级的哨兵！

里面的少女还在无意识地挣扎着，不住发出痛苦地低吼，脸颊烧得通红。

“快，再给她静推一支安定！”秦项明立马下令，马上就有医务人员从抢救车上取了支镇定剂下来，向病人走去。

正在此时，那半空中的巨蛇虚影突然实变，化作一条巨大的黑鳞蛇向那名拿着针剂的护士扑了过去，恐怖的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一对森冷的獠牙。

说时迟那时快，破空蓦地传来一声狼吼，原是随行的保安释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只草原狼猛地向黑鳞蛇扑过去，尖锐的犬齿试图向大蛇发起攻击。

而那只健硕的雪豹见同伴参与进战斗，也兴奋地呼哧着热气，毛绒绒的尾巴一甩，加入到战斗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的精神体摁住！想让她的精神体把整个医院都拆了吗？！”那名保安大吼了一声，他手还拼命地摁在病人的手上，显然已经快压制不住她了。

在场其他人员纷纷如梦初醒一般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参与到战斗中。

尽管林绵绵拥有两只精神体，但她毕竟还没完全分化成功，因此他们的精神体很快便将那只黑鳞蛇和雪豹摁住，而护士手上的镇定剂也终于推进了病人的静脉。

“天呐，上帝！干完这个月我就辞职回家。”

等少女彻底陷入睡眠之后，保安力竭地躺在地板上低声喃喃，他双眼无神，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秦项明也有同感，但他的目光仍然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病床上。

睡着了的女孩与醒着时截然不同，惨白的脸蛋，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变得一簇一簇的，看起来可怜可爱极了。

才十八岁。

波塞冬的小孩在这个年纪正是如天之骄子般被父母宠上天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哨兵。

秦项明忍不住想起这名小女孩的相关信息——从第三次污染潮爆发中心的天马星逃过来，居住在七环，平时的工作是在中转站抗集装箱。

这样的小孩，竟然拥有双精神体。

不行，兹事体大，他一定要上报给塔高层。

……

林绵绵只感觉自己身处在一片极大的痛苦中，无数尖利的声音刺破耳膜，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表达烦躁与痛苦。

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要被无穷无尽的野火烧成灰烬，然而比身体的疼痛更折磨的是灵魂的空虚，胸腔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引起灵魂颤栗的痛楚。

痛。

该死的，真的好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

身边似乎充满了各类繁杂的气息，消毒水的味道粗暴的捅入鼻腔，林绵绵痛苦地捂住头，内心肆虐着杀人的冲动。

“主任，病人为女性，18岁，来自天马星，目前探测精神等级为E级，正处于结合热期。家属已经赶至医院……”

“精神体为黑鳞蛇和雪豹，信息素域极窄，目前我院所有医务工作者与她的相容性不及百分之十，因此无法为她树立精神屏障。”

好吵！

“今晨查激素浓度已经接近危象临界值，下一步……”

“把阿列克谢叫过来，如果他还是坚持拒绝，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该死的，真的好吵！

林绵绵猛地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血红的黑暗，刚刚仿若在耳边大吼大叫的人却与她隔着一道厚厚的玻璃门在交谈。

她只感觉脑袋仿佛要爆炸了一般，胃部一阵一阵直犯恶心。

黑暗里优越的视力让她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身处的这个空间——四四方方的墙，除了一张病床，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吗，为什么这里看起来像个人体实验组织？！

愤怒与烦躁的大手捏住了林绵绵的心脏，她咬紧牙关，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难以控制住这种焦躁，被人隔着玻璃围观的感觉很不好受。

“不行，病房里的哨兵素已经达到峰值。”

“她要进入狂化了——”

体型比上次变得更长的黑鳞巨蛇凭空出现，它愤怒地撞击着玻璃门，黑色的尾部重重砸在玻璃门上，留下一阵令人心惊的颤动。

雪豹则忠诚的守在林绵绵的床边，前爪不安地刨着地面，死死盯着外围。

“所有人，召唤出自己的精神体！终极目的是保护阿列克谢，护送他进去，必要时可以将患者击昏。”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打开。

黑压压的房间传来一阵刺眼的光，这种光彻底惹恼了林绵绵，她的四肢肌肉不受控制地发紧，忍不住向对方发起攻击，扑了上去。

然而这一扑，却如一个炸弹落入海洋，满身的火焰仿若扑进了无尽的波涛之中，海风呼啸着吹来咸涩微凉的气息，遍体的灼烧感被这个微凉的拥抱熄灭。

从灵魂深处传来阵阵渺远的钟声，再次回过神来时，林绵绵呆滞地发现自己正浸泡在海水中。

她看着四周遍野的深蓝色，湿漉漉的头发贴在惨白的脸蛋上，表情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凶悍。

而她身边的，黑鳞蛇也同样茫然地飘浮在海水中，黄澄澄的眸子努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一只雪豹也泡在水里，四肢在海水中笨拙地蹬着。

等等，为什么这里还有只雪豹？

林绵绵与雪豹面面相觑，这只雪豹的毛在海水中被泡得飘了起来，脑袋看起来像个搞笑的海胆，嘴巴里不停地吐着泡泡。

“冷静些了么。”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