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O同人］白马的黑暗森林 第42章 第四十章

考虑到桐人还没练级，零不想拉低他的效率，再三坚持，于是两人在迷宫出口分手。零欲言又止，最后笑着道别头也不回地奔向２８层的主城。

桐人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转身走回了迷宫里。

护送零出来时桐人获得的经验已经达到目标经验的一半了，所以之后并没有在迷宫区停留太久。本来桐人以为可以像平时一样悄悄地回旅馆，谁知刚回到２０层就收到了启太的邮件，大意是幸说要外出，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并且无法从公会成员列表上确定定位，可能是在迷宫区，现在已经发动除桐人外全公会成员去找了。

“幸……”

桐人并没有前往迷宫区与公会成员会合，而是打开技能列表——他早已经得到由索敌技能派生出的高级技能“追踪”，在第２层追踪阿尔戈也用过，现在熟练度已经到了没有时间限制的程度了。

选择了追踪对象，回到旅馆门口，桐人看到了一串淡绿色的脚印。循着那串脚印一直往前，桐人最终来到一条距离主要街道区有段距离的水渠。桐人歪着脖子往里走，走了不远就看见了幸。幸披着最近才得到的具有隐蔽功能的斗篷坐在地上。

“幸。”

桐人一出声，她便晃动着及肩的黑发抬起头来，一脸惊讶地喃喃着：“桐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桐人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最后说道：“直觉。”

“……这样啊。”随意应了一声，幸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浅笑，再度将脸埋回双臂环抱着的膝盖间。

桐人努力组织话语，最终也只能说出毫无创意的台词：“大家都很担心你。”说完，桐人坐在了离幸有点距离的地方。半月形的水渠出口处，可以看见微小的城市灯火。

这次则陷入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终于，没有抬起头的幸轻声说：“呐，桐人，一起逃走吧。”

桐人反射性地回问：“逃走？从哪里？”

“从这个城镇，从怪物那里，从黑猫团的大家身边……从Ｓｗｏｒｄ Ａｒｔ Ｏｎｌｉｎｅ……”

桐人吓了一跳，“你是说自杀？”

幸听到这声反问，发出一声轻微的笑。

“也对，这样应该也不错。”

桐人吓得浑身一抖，大脑飞速运转，各种词汇在脑海中掠过，想组织成完整的有说服力的话劝阻幸。

但是幸还没有说完：“不，抱歉，我骗你的。如果有自杀的勇气，我就不会躲在城镇里了。”

桐人立刻松了口气。幸不会做傻事真是太好了。

“我说，为什么不能从这里离开呢？”幸像是在质问谁一样如此说道，“为什么明明是游戏，却要真的死去呢？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桐人觉得自己可以回答这些问题，不过他知道幸想听的并不是那些答案。于是桐人回答：“大概没什么意义。我是这么认为的。”

幸抱着膝盖的双臂微微用力，低语道：“我害怕死亡。”

“害怕死亡？”

“嗯……害怕得最近都无法入睡……”

桐人睁大眼睛。眼前的情景与鲜活的记忆中的某一幕渐渐重合，也曾有人以与幸相同的姿势坐着，也说出了与她平时表现不相符合的懦弱话语。那是零。

——“我想活到明年圣诞节，想再次看到雪花飘落。”她的声音轻得几近耳语。

与记忆中相似的话语，透露出相同的战栗与痛苦。这让桐人十分心痛。

——“桐人的话……就去变强大到能对怕死的人说出‘没问题的’这种话的程度吧。”她抓住他的衣摆，这样激励着他。

“你不会死的。”桐人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当初没把握对零说出口的话。

幸惊讶而又茫然地抬起头，含泪的眼中潜藏着一丝希冀，“为什么你能如此断言呢？”

“……黑猫团就算是维持原状也是个有实力的公会。大家也都取得必要的安全等级了。只要还待在那个公会，你就能安全活下去。另外，也不需要硬是转型成剑士。”

“真的吗？我真的能活到最后吗？能活着回到现实吗？”

桐人微笑着说：“嗯。你不会死的。一定能活到游戏攻略通关的那一天。”

闻言，幸愣了一会儿，接着微微笑着，流下眼泪。

看着那张表现出安心神情的脸，桐人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抬起头，望着水渠还在滴水的顶部，仿佛这样目光就能到达２９层。

你也是啊，零。桐人在心里默默说道。

过了一段时间，桐人发了消息给启太等人，并带着幸回到旅馆。幸先回房休息，而他则在一楼酒场等着启太他们回来，告诉他们几件事——幸要花上更长的时间才能成为单手剑士，可以的话暂时不要让她转职比较好，还有，他可以继续担任前锋。

启太等人虽然很在意桐人跟幸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桐人的建议。

现在的时间已经快到三点了，桐人已经有了困意。回房间后，桐人准备整理一下道具栏就睡下，却听见一阵敲门声。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抱着枕头的幸。她说她睡前只要听到桐人对她说“你不会死”这句话，她就睡得着。

从这天开始，幸就每晚都到桐人的房间睡觉。如此一来，桐人再也不能半夜出去赚经验值了。但此时的他坦然接受了这一后果，还下定决心要好好保护月夜黑猫团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幸。

桐人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保护她和他们这种事绝对没问题。

但是，最后幸还是死了。

那个地下水渠的夜晚之后不到一个月，她就在桐人的面前被怪物砍倒，身体与魂魄全都四散消失。

那一天，启太为了买回一间属于月夜黑猫团的独栋房屋作为公会基地。带着全额公会自矜去起始城镇和房屋中介玩家见面。桐人跟幸以及其他三名同伴，原本一边笑看着公会共通道具栏那近乎零的柯尔余额，一边在传送门广场嬉笑打闹。但没多久，铁雄便开口说道：“趁启太去买房子的时间，我们去打点钱吧。”

“啊，是要买家具吗？”幸很兴奋地拍拍手。

“那，去上层的迷宫吧！”

桐人皱起眉，试图阻止：“在以前的狩猎场不好吗？”

铁雄解释道：“在上层可以在相同时间内打到更多的钱。”

“以我们的等级绝对没问题的啦。”另一人接着说。

他们五人因此前往之前从未涉足的仅低于最前线三层的２７层迷宫区。桐人以前曾在那个迷宫战斗过，零也早就如约把她能提供的迷宫区的补充情报给了他，桐人很清楚那里是容易赚钱但陷阱很多的地方。然而，他虽然担忧，但是没有告诉他们。

在迷宫区中，因为等级算是在安全范围内，所以狩猎一路进行得非常顺利。花了大约一小时赚取到目标金额后，就在大家准备动身回去买东西时，担任盗贼的成员发现了宝箱。

桐人极力主张不要管它，但被问道理由时，桐人无法把“从这层开始，陷阱的难易度提高了一级”说出口，只能吞吞吐吐地强调“因为看起来很危险”。这种理由完全无法说服他们。

在盗贼打开宝箱那一瞬间，代表陷阱触发的警铃大声响起，怪物立刻如同怒涛般从房间的三个暗门涌入。瞬间判断出情况危急的桐人立刻要大家使用转移水晶紧急逃脱。但那个房间是水晶无效区域。

这时，包括桐人在内，所有人都陷入了或轻或重的恐慌中。

第一个死去的，是引发警铃的盗贼。他摔倒在地上，被围攻上来的怪物砍死了。

接着是铁雄。再然后另一位长／枪使也阵亡了。

完全陷入恐慌的桐人直接使出了之前隐藏的高级剑技，接二连三打倒杀过来的怪物。但数量实在太多，让他根本没有机会破坏持续响着警铃的宝箱，也没办法接近负隅顽抗的幸半步。

两人伸出手，努力地朝对方靠近。

谁知幸背后的那只怪物举起了它的武器。

那一声劈砍的效果音直接击碎了桐人的心，也将幸所剩不多的血条直接归零。

世界在此刻陷入寂静，时间仿佛暂停，什么东西正在崩塌。

在这寂静的世界里，仅剩视觉的桐人看见幸的嘴唇动了几下，似乎是在说话。他看见那双睁大的眼睛依然浮现着他每晚所能见到的，对他充满信赖的光芒。

幸的身体化为碎片消失时，时间重新开始流逝，怪物的声音再度响彻在桐人耳畔。

桐人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呼吸，仿佛听见了谁的嘶吼。在下一秒突然被怪物袭击，掉了一层血皮后，桐人才注意到嘶吼的人，是他。

怪物不给他一丁点时间，桐人如同一具机械般再次举起了剑。

之后怎么战斗的，桐人已经忘记了。当他回过神来，不论是之前的大群怪物，还是四名伙伴的身影，全都不在那个房间里了。可是他自己的ＨＰ条只减少了一半左右。

桐人凝视着原先放置宝箱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无法思考。

就这样，桐人茫然地独自回到旅馆。

将全新的公会房屋钥匙放在桌上等着他们回去的启太，在把桐人的话——他们四人是怎么死的，桐人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全部听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桐人，只说了一句话：

“像你这样的封弊者，根本没有资格加入我们。”

他独自往城镇外的艾恩葛朗特外围奔去，并在随后追上的桐人面前，毫不犹豫地跨过栅栏，往无限的虚空跳了下去。

启太跳下去时，栅栏外的天空和云絮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桐人看着天际残忍而瑰丽的景色，缓缓蹲下身，闭上干涩得流不出眼泪的眼睛，抱住头。

好像这样就能切断跟世界的所有联系。

桐人知道，全都是他的错。这是他的报应。

开学终于忙完了＝ ＝开学一星期了，更新奉上。

润色这部分的时候，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流逝的六条年轻的生命，也为了桐人之后半年的痛苦与自责。小说里这部分因为是倒叙，桐人的独白将自己贬得很低，我看着很心疼却无法反驳。在我看来他的确做错了，无论他只是想融进这个团体还是想体验保护人的感觉。他与月夜黑猫团的羁绊建立于谎言之上，这个谎言让他不能轻易透露上层情报给他们，也无法阻止那双打开宝箱的手。这个谎言最终给桐人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更何况启太还是在他面前自杀的。从此以后，桐人再也不愿意与别人组队了。要是没有幸那段留言的救赎，我难以想象桐人的结局会怎样。

罢了，不说了，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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