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的夏夜有些凉意。
时意临时接了采访,回来又整理了许久资料,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她站在路边叹了口气,才拿出手机给叶修发消息说,对不起,刚刚下班,可能只能吃宵夜了。
叶修那边刚刚回宿舍,看到隔了几个小时才到的消息也不气,只是问她在哪。
时意发了位置过去,然后进了公司对面的一家还未打烊的甜品店坐着等。
她趴在桌上,热烫的脸颊贴着冰凉的大理石桌面,看着玻璃窗外CBD大楼的灯火,默默吐了一口气。
从电竞报刊转向金融杂志已经两年,她比同组的人起步晚,金融知识上也有欠缺,这些都在这两年里一一补足。她似乎已经在两年里做到了许多人也许好几年都没法做到的,但职场上,永远有更高处在等。
她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只想看的更多。
她想起白日里部长跟她说起的调去S市的名额,不免想得更多。只是,脑子里就总冒出一个穿着嘉世队服的影子。
当初是为什么会进电竞之家采访站呢。
时意记得那年电竞产业发展得如火如荼,不止是她身边的人,似乎整个中国的目光都落到荣耀这个游戏上。更确切的说,那个被称为斗神的电竞选手叶秋领着所有人让荣耀站到了人们面前。
她能对叶修的那些奖项如数家珍,时至今日也忍不住喟叹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她的二十岁还在为了实习工作发愁,只能茫然中继续忙碌;他的二十岁却已耀眼灼目,将她无法想象的盛大藏进眼中。
五年过去,她还在为名利奔波,而他似乎半点没变。
很多人说叶秋的职业生涯到头了,可是她知道在他那里,荣耀,永远是荣耀。
叶修出现时,穿着一件白t恤,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帽衫,干净简洁,站在玻璃窗外冲着时意微微弯起嘴角。
更远处的灯火全部融化进青年的眼中,像是夜色搅拌成的糖稀,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时意伸出手指点了点,叶修抬手对上,顿了顿,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不大会儿店内的铃铛响了响,叶修坐到了她的对面。
时意坐起身,脸上有趴着导致的一片红色印记,鼻尖也泛着红,眼中因为困意攒了些眼泪,看着格外楚楚可怜。
叶修伸出手指在她眼尾轻轻揩了揩,将眼泪抹去,低声问:“是不是困了?”
“我想回家了。”时意看着青年眼中极尽的温柔,只想陷入那个让她放松的怀抱。
甜品店内暖黄的灯光和香甜的气息似乎让人沉溺,但是比起这些,眼前的人大概更让她着迷。
叶修说:“好,那走吧。”
两人打车回了家,叶修点了外卖,然后开着电脑登录荣耀,而时意脱了衣服去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将人淹没,在热气蒸腾里时意的脑子愈发清晰。
洗完澡出去,时意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到叶修坐在电脑前,一遍一遍地重复播放白天训练赛视频的某个节点。
他已经是自己所在行业的顶尖,但是每天仍然付出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精力。
时意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看见了他,并且可以拥有这些时间。
这就已经很好很好。
坐在一起吃外卖的时候,时意盘着腿靠在叶修身上:“叶队,采访一下,你觉得异地恋怎么样?”
“你是说网恋?”叶修看她一眼,“我觉得这也是恋爱一种方式,但是我本人不是很提倡,因为有风险。”
时意成功被他逗笑了。
两人都是网络发展时代成长的人,年少时都看过无数贴吧故事还有游戏论坛818,虽然感情生活都不丰富,但是都见过许多。
时意笑完,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人在有了选择的同时,就要考虑取舍。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作出的决定不会更改,一步一步都冲着目标去。会犹豫大概只是不想面对情绪。
“怎么了吗?”叶修看她恹恹的样子,一看就是有心事。
以前也是,遇到事情似乎会先压在心里,现在好了很多,但偶尔还是会有。
“叶修。”时意深呼吸了一下,坐正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公司有一个去S市那边的工作名额,我准备争取。”她说完松了一口气,等待反馈。
叶修却像是提前算到了一样,表情没有太大波动,他也同样认真:“网恋确实有风险,不过在我这里,容错率很高。时意,你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过新的环境挑战更多,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两年前她决定转向金融周刊时,叶修似乎也是不疾不徐,只是告诉她,都没关系。
“为了你自己,去做就行了。”
“好。”
夜格外漫长,时意歪在叶修怀里,看他敲击键盘写复盘总结的手指,不由心猿意马。
叶修的手是时意见过最漂亮的手。手指修长,骨节明晰,指尖很细,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牵手是在地铁上。
H市的晚高峰,地铁下班回家的人很多,她和他刚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两个人走在一起规矩更多。
那天,她被人流逼到角落,脚上的高跟鞋站不住,他一把牵住她的手,然后放在他的腰上,低着头跟她说:“抓好了。”
于是,她一路拽着他腰间的衣服,脸颊发烫得厉害。
两人靠得很近,呼吸在狭窄的空间里交缠着,一路无话,直到坐过了站,两人才面对面哑然失笑。
后来,叶修牵着她的手越过人流坐反方向的地铁。
一切亲密开始顺理成章。
我对杭州的地铁有滤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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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