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5]愚者的恋歌 第101章 幕间二

被年轻女孩子用温柔的语气恳求，大叔的火气立马被浇灭了，他期期艾艾地说了两声抱歉，匆忙付了钱拎着袋子走掉了。

等那人一走出店门，天羽弥生立刻又恢复了那张生人勿进的冷淡面孔，将自己的东西摆在收银台。

变脸得真快，这招他挺想学来对付阴影的。

……不对。

雨宫莲低头清点物品扫码，两个饭团，一瓶牛奶，一小袋味道奇特的零食。他将这些悉数装进塑料袋递给她。

“820圆。”他目光直视她，诚挚认真地说道，“谢谢你为我解围。”

“没什么，我只是想快点买完东西罢了。”

天羽拿出钱包里的硬币付账，漠然的神情和刚才判若两人。

可莲却意识到了一点，她买的东西很少，从时间上也是最早进店的那一批客人，如果真的着急买东西的话，按理说不应该排在最后一位。

难道说，她是顾忌自己当时太忙了，才刻意排到最后面？

这种猜想无从验证，说出来十成会被当做自以为是，但雨宫莲却莫名认定自己想得没错。

她真实的性格说不定和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多谢惠顾。”他将找零递给她，“天羽同学，明天见。”

她顿了顿，拎起袋子就走，莲却望着她离开的门沉吟良久。

“那位小姐真是难以捉摸，但她似乎不是坏人。”一直暗中观察的摩尔加纳又忍不住探出头感慨，“特别是刚才那招，如果杏女士的演技表现能有她一半的话……咳咳，当吾辈什么都没说。”

没错，雨宫莲唇角微弯，他也觉得很有意思。

***

几天之后的午休，他路过学校中庭，正巧看到了站在饮料自动贩卖机前的天羽弥生。

她似乎考虑了有好一会，才决定好要喝什么，刚拿出硬币准备投币时，莲抢先唤住了她。

“要喝什么？我请你。”

他投入硬币后看向她，她大概是对这种突然上来搭话的行为有点不适，无言了一阵才按下自动贩卖机的按钮。

是一种他没喝过的蔬菜汁，应该是新上市的。

雨宫莲也和她买了同样的，等他弯腰取完饮料、转过身想交谈时，背后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莲抓了抓头发，在旁边的长椅坐下，他扭开瓶盖喝了一口，刹那间刺激的味道引得他狠呛了一下，连咳好几下，灌下去后反胃感瞬间上涌。

要他来说的话，这味道和车站里卖的青汁不相上下，也就比武见研制的药好了那么一点点。

但好歹是经历了各种怪药摧残，雨宫莲如同灌药一般强忍着喝了下去。

回到教室后，少女的周围又竖起了空气墙，和平时一样难以搭话。

但他并没有轻易气馁。

又过了几天，莲在中庭的另一处长椅上再次发现了天羽，这次他没有擅自上前，而是慢慢地走了过去，让她足以提前发现他。

她看起来刚吃完午饭，饭盒摆在一旁，腿上则摆着一本没有翻开的书。

直到莲走到面前，她才抬起头淡淡地道：“有什么事吗，雨宫同学？”

“只是看见你就过来了。”他直言不讳。

意外地，少女对着他微笑了一下，但笑意完全未达眼底。

“如果是想表达多余的谢意的话，那次的饮料已经够了。之前是巧合，我并没有和雨宫同学打好关系的打算。”

莲直接忽略了她话中带刺，问道：“那天的饮料你喝完了？”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她狐疑地看向他。

“……没事。”

难道她正好喜欢那种口味奇怪的饮料吗？

好像稍微又了解了她一点。

见他只回了这么一句，天羽收拾了一下饭盒准备离开，雨宫莲切换话题道：“那本书是新出的书？”

他在书店看过同样的封面，是一本新出的推理悬疑类小说，当时被放在热烈推荐的显目位置，莲有点感兴趣，但问起时店员却抱歉地说店里暂时断货了。

“……”天羽弥生一脸“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见吗”的无语表情，冷冰冰地道：“嗯，怎么了？”

“我没买到，你看完之后能借我看么？”莲又补充一句，“我请你喝东西。”

“不行。”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但少女摩挲着书脊，像是思索着什么，道：“这本书是别人的。”

太遗憾了，他以为是个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下次再找合适的时机？

正当雨宫莲犹豫时，天羽顿了顿，忽然话锋一转：“如果你对这类书感兴趣的话，我推荐你这位作家的另一本书，应该可以买到。”

意料之外的进展。

她报出书名，莲连忙道：“谢谢，我会去看的。”

天羽“嗯”了一声离开了。在四下无人的中庭，雨宫莲默默地对自己比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当天放学后他去买了那本书，挑着课后和早上乘电车的零散时间迅速读完了。那的确是本有趣的侦探悬疑小说，剧情跌宕起伏，结局出人意料，主角坚持正义、执着于真相的形象鼓舞人心，令他读完之后深有感触。

于是在午休时，他再次找到天羽和她交流感想，她听到之后有点惊讶：“你那么快就看完了？”

雨宫莲看着她那双微微睁大的像猫咪一样的眼睛，饶有兴致道：“嗯，我喜欢这本书。能拜托你再给我推荐吗？”

这样交流下去，关系多少会拉近一些吧。

然而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少女的表情又冷了下来，她语气轻柔却毫无温度地说道：“我想雨宫君是误会了什么，我说过完全没有和你拉近关系的打算。如果你想要书本推荐的话，不是有更合适的人选吗？请不要再打扰我了。”

更合适的人选……是指谁？图书管理员或书店店员？

“我先失陪了。”不等莲回应，她便站起了身，与他擦身而过。

“等等。”雨宫莲叫住她，他手插在裤袋里，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微沉，“你很讨厌我吗？”

他观察过她对其他人的反应，就算冷淡也会带有礼节，至少不会像对他这样夹枪带棒，也不会说两句就厌烦似的避开。

“我只是讨厌麻烦。”少女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因为传言？”

即使声名狼藉，每天都听着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雨宫莲也从没想去澄清，因为那样没有意义，了解他的人自然会懂，他对此也很看得开。

但他不想让她也误会。

“和那些没关系，因为雨宫君本身就是个麻烦的人啊。”天羽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盯着他看了几秒，道：“你有带随身记事本吗？”

莲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口袋里用于每天记录的黑色小笔记本掏了出来，天羽弥生面无表情地说了一个奇怪的词。

“什么？”他没听懂。

“书名。”

她不停顿地连报了六本书名，莲赶忙运笔如飞地匆匆记录了下来，说完之后她就像完成任务般地松了口气，道：“你挑感兴趣的两三本看吧。”

“我会全部看完的。”

“……请自便。”

莲知道她大概是为了让自己少来烦她才这样做，不过目的是达到了。

自这之后，他们领座之间无形的隔阂总算是薄弱了一些，雨宫莲每天早上抵达座位时会示意性地和她道声早，偶尔也会进行一些“天羽同学，今天天气很糟糕”“比天气更糟糕的是雨宫同学强行找话题的方式”之类的无意义的简短对话。

摩尔加纳见他乐此不疲地重复着被打击也能满血立地复活的操作，不解地问道：“天羽小姐也是协助者吗？”

雨宫莲摇头：“不是。”

如果是就好了。

不知道是他能力值不足还是博取的信任不够，他和她之间并没有建立COOP。

不过无所谓，目前进展不错，他也并不着急，慢慢来就好。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一周之后就转变了。

***

日历迈入燥热的七月份，怪盗团已经盗取了金城殿堂的秘宝，正是无所事事等待结果的一段时间。龙司为了田径的复健，约他放学后一起在校舍后的空场地锻炼。

气喘吁吁地跑完步、又照例听龙司念叨了田径队的往事，他们换下运动服打算回去，放包的地方却不见摩尔加纳的身影。

大概是又跑到哪里散步去了。

雨宫莲绕着摩纳可能会去的路线慢悠悠走了一圈。天色/欲晚，霞光漫天，空荡无人的校舍被夕阳染红，远方时不时传来归鸟的长鸣。

他又晃悠了一会，终于听到不远处的长廊下传来熟悉的猫叫声。

猫叫声？摩尔加纳返璞归真了？

莲刚准备唤他又噤了声，因为他同时看见了那个人。

落日之下的走廊，一人一猫坐在长椅上，少女将手中的面包一点点掰碎了放在身侧摊开的手帕上，黑色/猫咪则埋着头吃得不亦乐乎。

微风轻轻拨动着墨色的发梢，她望着猫咪耸动的小身影和不时发出的咕噜噜声，蓦然间牵起了嘴角，那抹浅淡又温柔的笑意浸润在暖光之中，比夕阳还要夺目出色。

——那一瞬，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过滤掉了。

蝉鸣声，归鸟声，走廊上的脚步声，树影沙沙声，全部沉寂下来。

他只听得到自己胸腔里快要跳出来似的心跳声。

雨宫莲承认自己对她好奇、感兴趣，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在意和好感，但他一向是藏匿于暗处的捕手，唯有确定了才会确定猛烈进攻，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拿捏得很好。

但此刻这些不明确的想法几乎全部瓦解了。

他只知道，他有多么希望她的那副笑容是对着自己的。

将手里的面包喂完后，天羽如赞赏般揉了揉摩纳的脑袋，黑猫舔着爪子满足地“喵~”了一声。她起身要将手中揉成一团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抬头之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凝望着她的少年。

她顿了顿，道：“雨宫君是来找猫的吧。”

见她又恢复了平静冷淡的神情，莲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走过去抱起猫将他塞到书包里，同时对她道：“不好意思，摩尔加纳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是我要喂给他的，恰好有多出来的食物。”天羽随手扔掉了手中的垃圾，拍了拍手道，“不过雨宫君既然能做出带猫上学这种荒唐事，就请看好他哦。”

“没事，他很乖。你想摸可以随便摸。”

摩尔加纳闻言立刻抗议地喵道“吾辈不是猫不可以随便乱摸”，被雨宫莲面无表情地敲了一下脑袋。

而天羽就像听懂了似的看了摩纳一眼，抿了抿唇道：“不了，还是遵从他的意愿吧，那我先……”

“我也准备走了，一起回去吧。”莲紧盯着她说完邀请，少女微微愣了愣，远远地就传来了龙司的呼喊声。

“你的同伴在叫你了，我还有事，就不顺路了。”

可惜，时机不凑巧。

他只好点了点头。

晚上回去之后，摩尔加纳向莲告知了细节，他一只猫在校园里乱转的时候饿了，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恰巧被路过的天羽听到了，她就拿出面包问他“要不要吃”。

“事先声明，吾辈可不是被食物诱惑了！吾辈是想从她那里收集情报才答应的！”摩尔加纳一脸正气地宣扬着，不安抖动的尾巴却出卖了他。

“那你收集到什么情报了？”

“这个嘛……吾辈的声音在她听起来只是猫叫而已，所以她也没有跟吾辈说什么。不过弥生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呐，对吾辈态度温和，你们都应该向她学习这点。”

……连称呼都变了啊。

还好摩尔加纳只是猫的形态而已。

雨宫莲身体往后一倒，躺倒在床上，低低地说了句：“我知道。”

他知道，她是温柔的人。

如果她对他也能这么温柔就好了。

他如此轻易地就沦陷进去了，可是她心中的隔阂和界限却还没有消除，操之过急只会让事情立刻变糟，这点雨宫莲非常清楚。

转日在学校，他在面对她的时候还是尽量保持着平时的状态，只是内心在更加认真地考虑和等待时机。

***

金城认罪伏诛之后，马上又要临近期末考和暑假。雨宫莲本想借口互抄笔记尝试约弥生一起复习，但她放学之后很匆忙地离开了。

明天再试试吧。

于是莲一个人带摩尔加纳去家庭餐厅复习，那里气氛安静，更能专注学习。

他点了一杯能够无限续杯的咖啡，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有两个熟悉的人走了进来。

是天羽弥生，和他前段时间才结识的高中生侦探——明智吾郎，这两个看似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人，却一起走了进来，在同一张桌坐下开始点单。

他们俩怎么会认识？是怎么认识的？？

莲习惯坐在角落的卡座，这里正好是他们那一桌的视线死角，所以他并没有被那两人察觉。

可他心中却堆积着疑惑和一点点变得复杂的情绪。

感谢(〃ω〃)、白衣苍狗、自我放飞、南方小蜡烛的营养液~~~

天羽同学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堆书名w

莲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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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幕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