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时间侦探与银之悖论 第199章 ∞

工藤新一那句“凶手不存在”的结论，如同投入死水潭的重石，激起千层无声的骇浪。

空气凝固了，警察们面面相觑，小林杏子惊恐地捂住了嘴，连醉醺醺的山田律师似乎都被这诡异的氛围惊得打了个哆嗦。

工藤优作脸上的自信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被冒犯的锐利。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警戒线外那个陌生的少年身上。

少年脸色苍白，身形单薄，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却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沉淀着一种与年龄格格不入的、近乎悲悯的冰冷沧桑。

更让工藤优作心头莫名悸动的是，那双眼睛的形状、那眉宇间的轮廓……竟隐约让他想起镜中的自己！

荒谬！

一个荒谬绝伦的结论，一个来历不明、眼神诡异的少年！

“荒谬！”优作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被挑战权威的愠怒和顶尖侦探不容置疑的自信——

“完美的密室，明确的作案时间，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物证、动机、机会俱全！你告诉我凶手不存在？难道伊藤律师是自杀？那把刀的位置，伤口的深度和角度，都明确指向他杀！你的质疑……”

工藤优作指向那把裁纸刀和醉醺醺的山田，“只能说明山田并非唯一的可能性，或者他有同谋，但绝不能否定凶手的存在！”

他向前一步，逼近警戒线，目光如刀般审视着工藤新一：“你是谁？凭什么在这里妄下结论？扰乱警方办案，是要负责任的！”

面对父亲年轻气盛的锋芒和咄咄逼人的质问，工藤新一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那熟悉的、属于“工藤优作”的锐利气场扑面而来，却裹挟着此刻让他遍体生寒的陌生与猜忌。

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父亲，会是未来那个在冰冷实验室里，狞笑着将自己的意识碎片注入机械心脏的野心家吗？

他是否……从一开始就与黑衣组织，甚至与时空管理局的冰冷秩序达成了某种交易？

巨大的悲伤和警惕如同冰火交织，在工藤新一胸腔里翻腾。他不能暴露身份！

绝对不能！

这一次穿越，是命运，亦或是琴酒最后意志的指引。

不管是什么，这是赐予他改变一切、拯救那个银发男人的唯一机会！

在彻底弄清楚父亲在这个时间点的立场、弄清那隐藏在“完美谋杀”背后的真正黑手之前，工藤新一知道现在必须将自己藏好，守护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守护住自己知道的真相。

工藤新一必须要像最耐心的猎人，也像最危险的毒蛇。

他迎向优作审视的目光，嘴角缓缓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挑衅，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悲凉的嘲讽。

“工藤侦探，您说得对。完美的密室，明确的时间点，唯一的嫌疑人。”

工藤新一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逻辑链如此完整，指向如此清晰，以至于……它完美得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一个专门为您这样……追求完美逻辑闭环的侦探，量身定做的陷阱。”

他无视优作骤然阴沉下去的脸色，目光转向事务所紧闭的玻璃大门，以及大门内侧那把孤零零的裁纸刀，仿佛在穿透物质，审视着无形的规则。

“您执着于‘谁’杀了她，执着于找出那个符合所有物理证据和空间逻辑的‘人’。但您有没有想过，”他顿了顿，声音如同冰锥，一字一句凿进在场每个人的耳膜，“如果这个案子本身，就是一场‘时间’或者‘规则’层面的……意外事故呢？”

“意外事故？”优作的声音拔高了，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一刀毙命，精准刺杀是意外？”

“精准？”工藤新一微微歪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您如何定义精准？是刀锋刺入心脏分毫不差，还是……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以特定的方式，恰好‘发生’了死亡？”

他不再看优作，而是转向旁边一个正在检查门锁的技术警员：

“警官，能麻烦您，再仔细检查一下大门的电子锁日志吗？

特别是案发时间段……12：00到1：00之间，除了小林小姐12：20的离开锁门和12：50的返回开锁记录外，是否还有……任何极其短暂、难以察觉的、非正常钥匙触发的……‘门锁状态异常记录’？

比如，极其短暂的‘解锁-再锁定’信号？或者……时间戳上的……微妙误差？”

那警员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优作。优作眉头紧锁，眼中惊疑不定，但还是沉着脸点了点头。警员立刻拿出更精密的检测仪器，连接上电子锁的控制面板。

工藤新一的目光又投向天花板角落那个被宣告“线路检修”而关闭的监控摄像头。“至于那个‘恰好’在案发时间检修的监控……工藤侦探，您是否亲自确认过检修记录？或者，那所谓的‘线路故障’，是否真的存在？”

工藤优作的心猛地一沉！

检修通知是物业早上贴出的，他确实没有亲自核查！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个少年……他到底知道什么？

“还有您引以为傲的‘排除法’，”工藤新一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液，缓慢注入优作的逻辑堡垒，“小林杏子有便利店监控证明她离开和返回，中村有银行监控证明他离开，山田醉酒没有证明……所以凶手只能是山田。完美的闭环。”

他向前一步，几乎要触碰到警戒线，那双湛蓝的眼眸直视着优作震惊而动摇的瞳孔，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

“但闭环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

它排除了所有‘人’的可能性，却恰恰证明了——‘非人’的介入！它像一个设计好的程序，用完美的逻辑将您引向唯一的‘答案’，而这个答案本身，却是一个悖论！一个醉汉无法完成的刺杀！这就是陷阱的终点！它让你……无路可走！”

“你……你究竟是谁？！”工藤优作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单纯的质问，而是混合着巨大的困惑、被洞穿的恼怒，以及一种面对未知的、本能的警惕！

这个少年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打在他引以为傲的推理基石上，更可怕的是，对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和洞悉一切的冰冷眼神，让他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

“我是谁？”工藤新一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自嘲。

“或许……只是一个比您更早掉进过类似陷阱的……幸存者？或者，一个对‘时间’和‘规则’的恶意……有着切肤之痛的……观察者？”

工藤新一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小林杏子、依旧茫然的山田、以及神色变幻的中村律师。

“至于凶手‘不存在’……并非字面意义的虚无。”工藤新一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带着更深的寒意，“它可能意味着，凶手并非以‘人’的实体形式存在于那个时刻。它可能意味着，杀人的是某个预设的‘程序’，某个被触发的‘装置’，或者……某个利用了时间规则漏洞的‘幽灵’。”

他指向那把裁纸刀：“比如，这把刀，是否可能被某种力量……在特定的时间点，‘传送’到死者手中，并‘引导’她完成了一次‘精准’的……自我了断？从而制造出他杀的完美假象？”

“自我了断？！”小林杏子失声尖叫，“不可能！伊藤律师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工藤新一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如果她的意识在那一刻被干扰、被操控了呢？如果她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不是真实的呢？如果那把刀，在她眼中是别的什么东西，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握着刀呢？”

“操控意识？干扰感知？”优作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科幻小说吗？”

“科幻？”工藤新一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工藤侦探，您破获过那么多奇案，难道从未遇到过超出常理、用现有逻辑无法完全解释的谜团吗？您真的相信，您所理解的‘现实’，就是全部吗？”

工藤新一不再多言，转身准备离开。该埋下的种子已经埋下，该动摇的基石已经动摇。

继续纠缠下去，暴露的风险只会越来越大。他需要观察，观察优作的反应，观察这个案子后续的发展，观察……

是否有那个黑衣组织？

或者更高级的时空管理局介入的蛛丝马迹！

“站住！”工藤优作厉声喝道，几个警察下意识地拦住了工藤新一的去路。优作快步走到警戒线边缘，隔着黄色的带子，死死盯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留下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在真相大白之前，你，是重要的关联人！”

工藤新一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过头，露出半张在阳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的侧脸，和那双沉淀着无尽时光与秘密的湛蓝眼眸。

“名字？”他轻轻吐出两个字，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嘲讽，“也许……您可以叫我……‘Zero’。”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优作骤然收缩的瞳孔和警察的呼喝，身影迅速汇入街角的人流，消失不见。如同一个突兀闯入又悄然离去的幽灵，只留下一个代号和一个颠覆了所有人认知的、关于“不存在凶手”的冰冷谜题。

工藤优作站在原地，午后的阳光落在他年轻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那浓重的阴霾和巨大的困惑。

他低头看着笔记本上自己之前那自信满满的推理，每一个字此刻都显得如此刺眼和可笑。

那把只有死者指纹的裁纸刀，山田律师那不合逻辑的醉酒状态，被“检修”的监控，还有那个自称“Zero”的神秘少年那洞悉一切、带着诡异熟悉感的冰冷眼神……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一个工藤优作无法理解、甚至不敢去深想的黑暗维度。

“Zero……”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无形巨网笼罩的寒意，悄然爬上心头。

这起案子，绝不仅仅是一桩谋杀！

那个神秘的少年……他究竟是谁？他口中的“时间”、“规则”、“陷阱”……又意味着什么？

“工藤老弟？” 年长的警官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优作难看的脸色。

工藤优作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只是深处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探求真相的狂热。

“查！” 他斩钉截铁地下令，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第一，彻底核查电子锁日志！用最高精度的仪器，给我一纳秒一纳秒地查！找出任何异常波动！”

“第二，立刻找到物业负责监控检修的人！我要亲自问话！查清检修的真实原因和时间点！”

“第三，重新检验那把裁纸刀！用最先进的痕检技术！我要知道上面除了指纹，还有没有其他任何微量的、异常的附着物！哪怕是一粒不属于这里的灰尘！”

“第四，”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工藤新一消失的街角，眼神深邃，“动用所有资源，给我找到那个自称‘Zero’的少年！我要知道他的底细！他的一切！”

他低头，在笔记本上，重重地划掉了之前关于山田是凶手的结论。在空白处，他写下了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Zero？”

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和一个代表无限可能、也代表无限危险的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