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利威尔和泽蕾尔的故事 第7章 小男友

翌日

天气很好，清风吹过，阳光普照。

以上特指泽蕾尔今日的好心情。

少女穿上了准备了许久的及膝裙，戴了好几年的头绳今天迎来了休假，她对着窗面玻璃中倒映着的自己，放下了齐肩的棕发，拿起兰格给她做好的梳子细细打理。

宪兵团什么时候能偷渡些镜子下来就好了，哪怕是块巴掌大的呢。

泽蕾尔看着倒影中模糊的自己，不由得暗自遥想。

父亲就职于商会的最大好处便是总能获得第一手关于物资的消息，比如宪兵团偷偷运下来的不算值钱但也稀有的好物，或者是地下城世界大人物们不需要的过时品。

兰格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努力让女儿过上最好的生活。

相比起来，肯尼的养法粗心多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能活就行。

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泽蕾尔再次确认了今日的装扮，衣服上没有脏污点，脸也洗得很干净，嗯，完全没问题了。

“爸爸，我先出发啦~”

泽蕾尔经过客厅时跟兰格打了个招呼，还不待自家父亲的回应，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还想嘱咐几句的兰格摇了摇头，对于女儿急哄哄的性格有些无奈。

他觉得自己该教女儿一些社交礼仪了，比如淑女要学会姗姗来迟，让男方多等一会也无妨。

虽然有可能、大概率地，她不会听进去就是了。

独守家中的老父亲兰格想到这点，忧愁地叹了口气：“好歹吃了早饭再出去啊...”

没吃早饭的泽蕾尔此刻丝毫不觉得饿，只觉得浑身有劲。她脚步灵活地避开地上的泥坑和石头，像一只灵活的麻雀般快步穿梭过训练场，停在了利威尔家的门前。

手刚抬起准备屈指敲门，随即又放了下来。

离约定时间好像早了点诶，利威尔会不会还没准备好呢？提前敲门的话会打扰到他的吧。

站在门前的泽蕾尔如此想着。

“你打算傻站在那里多久？是想等到肯尼起床吗。”

熟悉的声音从意想不到的背后传来，泽蕾尔闻声转动，有些惊讶地看到了站在街口的利威尔。

“诶——利威尔，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呀，刚刚过来的时候都没看到你。”泽蕾尔歪了歪头，边说边小跑向前方穿着黑色两件套的少年。

虽然除了黑色以外，她也没见过利威尔穿过其他颜色就是了。

利威尔看着朝他小跑过来的少女，眼神一直没从泽蕾尔的身上移开，细心的他自然早就看到了她今天的变化。

放下了头发，穿上了长裙，嘴上泛着水嫩的光泽，像是涂过唇膏的痕迹。今天的她明显是打扮了一番出来的。

是为了今天和他单独出去吗？想到此，利威尔不由得晃了晃神。

直到泽蕾尔跑到了他的面前站定，才想起来回答她方才的问题：“在你像只青蛙一样跳来跳去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了。”

少年的挖苦让她皱了皱鼻头，小声嘟囔道：“还不是因为怕弄脏了裙子嘛。”

“嗯？”利威尔挑眉，没有听清泽蕾尔说了什么。

“哼，你现在越来越喜欢挖苦我了，利威尔。”泽蕾尔撇过头，有些不高兴地说着，“我为了不让你等，都提前出来了呢。”

泽蕾尔说的他都知道。

因为从少女对着玻璃整理自己头发开始，窗户外边正对着的街口处，更早就站在这的利威尔已将一切收入眼底。

他不会把这些主动说出口，所幸此时泽蕾尔也没想起来问他为什么会在这。

“出来晨练”的这个蹩脚的借口也不用说出来了。

“原来这是挖苦吗，我说的是事实而已。”利威尔附身接过泽蕾尔手中的提篮，抬脚往市场的方向走去，“篮子里还垫了一层布，你今天是打算去买什么？”

泽蕾尔闻言，不高兴地落后少年半步，狠狠地瞪了他的后脑勺好几眼以来解气，她闷闷地说道，“才不告诉说我像只青蛙的利威尔呢。明明一蹦一跳地也可以用小鸟来形容呀。”

“小鸟吗？”走在前面的利威尔声音沉了下去，“我只见过青蛙，没见过你说的小鸟长什么样子。”

不小心说错话了啊。

泽蕾尔露出了懊悔的表情。听到少年低下来的声音，她抿了抿唇，加快了脚步与他并肩，悄悄瞄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

这时黑色的衣袖挡住了她的视线，头上传来了被揉搓的触感。利威尔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恢复了寻常，他淡淡道：“行了，不需要用那种表情看我，我又不是什么得不到就吵吵闹闹嚷着要的小屁孩。”

“而且就算之前没见过小鸟是什么，那刚刚不也见过了？”

泽蕾尔微怔，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利威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由自己先提出的形容词，此刻从利威尔的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感到了脸上一阵燥意。

余光瞥见了少女脸颊上的红晕，利威尔愣了愣，随即收回了揉头发的手，放进了裤兜里。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任由一种从未有过的氛围在他们之间蔓延。

好一会儿，泽蕾尔才打破了沉默。

其实她也不想戳破此时的氛围，虽然都不说话，但她感觉还挺好的。但问题一直憋在心里她也难受，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利威尔的头发，是不是今天早上又剪过了呀？”

在刚刚瞪少年后脑勺的时候，泽蕾尔就发现了这一点，后面的发根明显要比昨天的更整齐一些，“明明我看到你前几天才修理过的。是因为今天要和我单独出去玩吗？”

“......”本来还在感受指腹上残留的头发触感的利威尔闻言突地愣了一瞬，眼睛也随着主人的情绪睁大了。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了一会，反应过来后又突然加快了些脚步，还顺手把外套上的兜帽给自己的脑袋罩了起来。

“诶？？”

猝不及防地加速似乎默认了一些事实，相处多年的默契让泽蕾尔知道某些问题不必再问下去。她的脸上扬起狡黠的笑容，追上了前方的利威尔。

“利威尔，沉默的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哦~”

利威尔的脚步再次提速，险些让少女追不上。加速的步伐带来迎面的微风，而风中留下了少年微带恼怒的话语。

“......啰嗦。”

走在前面的利威尔率先到了交易市场，待哼着不知名小曲的泽蕾尔跟上后，他侧眸：“所以现在去哪？”

“嘿嘿。”泽蕾尔牵起他的袖角，朝某个方向拽动。“跟我来就是啦。”

两人穿过摆着普通生活物资的铺面，走到了一家利威尔没有见过的门前。房屋的左上角挂着一个陌生的招牌，利威尔仔细地盯了会，发觉那是由地下商会的半边标志和一朵蔷薇花组成的图案。

利威尔抬手握住了正欲进去的泽蕾尔，皱眉问她：“这是什么地方？”

泽蕾尔回头，凑近利威尔的耳边小声说道：“这里是商会自己开的商铺啦，爸爸带我来过，里面卖的都是那些人运下来后想卖又能卖出去的高档货。”

温热的气息随着话语喷洒在利威尔的耳廓上，他不自在地后退了半步，却不想少女又一把把他抓了回来。

“你躲什么呀？”泽蕾尔疑惑地看他，随后又继续悄声说道：“这里的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的啦。但是爸爸前天告诉我，拿枪的那群人运下来的货物里有几套可以泡茶的茶具瓷杯，本来是成了套的茶壶和六只杯子，结果被他们摔碎了两个，那群人就不要了，所以才有机会拿到这里贩卖。”

利威尔没怎么用力地想要挣脱少女的手，却没想到她倒是抓地紧紧的，无奈之下只能放弃，放纵耳后边被热气吹起的一层疙瘩，“所以你是特意来买这个的？”

泽蕾尔点点头，表情认真地数道，“你看四只杯子，正好你、我、爸爸还有肯尼一人一只，买回家以后我们就能泡茶喝啦。我们快点进去吧，不然就要被其他知道的人买走啦。”

见利威尔点了点头，没有再想说什么时，少女笑眯眯地放开了他的手臂，转身敲起了木门。

等待里面的人应答时，利威尔握住了衣兜里的刀柄，皱眉打量着四周。

他察觉到有些不怀好意地视线盯上了他们。

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泽蕾尔从篮子里的白布下拿出一块牌子递给门后的男人看，男人确认无误后侧身放了两人进去。

进门后，泽蕾尔直奔无人的柜台，冲着柜台里面喊：“老板！那套茶具还在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落下几秒后，一只手从柜台后伸了出来，手指朝左边的柜台指了指，并比出了一个3的手势。

看到这个手势，她的眼神一亮，奔向左边柜子打开柜门，在第三层找到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泽蕾尔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盒子里安稳地摆着一只茶壶和四只杯子，白色的瓷器上描绘着绿枝蓝花的图样，这是在地下世界难得一见的色彩。

“还好不是粉色的。”泽蕾尔伸手轻柔地触碰蓝色的多瓣花。

“要是粉色的话，就算摔碎了五只杯子只剩一只，那些兜里有几个硬币的人都不会不要的。”柜台后传来明显属于成年女人的声音，只是仍未见到人影，声音也带着丝沙哑，像是刚刚睡醒。

泽蕾尔点点头，十分赞同女人的话，“确实如此。那这套我拿走了，罗莎，这套要给你多少钱？”

吱呀吱呀的声音伴随着柜台后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脑袋。

是一个面容柔媚的金发女人。

利威尔对她有些印象，是当初在酒馆时最受酒鬼们欢迎的那个女人。

原来她叫罗莎。

利威尔恍然想起，好像在库谢尔生病后，听她说过这个名字。

女人蓝色的瞳孔扫过利威尔，唇上的口红也有些褪了色。她懒洋洋地撑起下颌，回答泽蕾尔：“五十个通货币，或者是让兰格来陪我一晚。可以考虑考虑后者哦小女孩，这笔买卖会很划算的。”

泽蕾尔迅速从钱袋里把所有通货币倒在柜台上，抱着茶盒后退半步，“罗莎，谢谢你的好意，但还是不用了。”

“好吧~”女人用手指数了下柜台上的数量，点清后不无遗憾地说道：“正好50个啊。”

听上去如果不够50的话，罗莎还能提出其他建议的意思。

见她已经点清钱数，泽蕾尔拉着从进屋开始就一直保持戒备的利威尔准备走出去。“我们先走啦，下次这里有茶叶的时候我会再来的。”

虽然不知道利威尔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是只要赶紧离开这里就对了吧？

在很多时候，泽蕾尔总是无条件地相信利威尔的判断，不问缘由。

罗莎看着急忙离开的泽蕾尔，懒洋洋地语调也像是带着诱人的钩子，或许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

“那下次记得带你的小男友一起来，见不到老的那个，见见小的也能养养眼。”

少女的耳朵今天第二次猛地蹿红，她猛地回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住在隔壁的邻居而已。”

利威尔沉默着，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微抿的唇似乎昭示着主人此刻有些不爽的心情。

罗莎新奇地打量泽蕾尔的红脸蛋，她在地下世界待了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纯情的反应了。

看来当年她判断得没错，兰格果然是个好父亲。她拖长了调子，看到泽蕾尔带来的少年既不肯定也不否认，难得兴致好得多说了几句，

“想要的东西不抢先抓紧，可能就会便宜了别人哦。”

“有时候坦诚些也不是坏事，对吧？小泽蕾尔。”

“可、可能是吧。”泽蕾尔结结巴巴地回应，又忍不住偷瞄利威尔的脸色。

咿！为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可怕啊喂！

还是赶紧走吧，不能让罗莎继续说出奇怪的话了。

收回眼神时，泽蕾尔瞟到了一抹白色后，惊讶地停下了走了两步的脚。

利威尔看着差点撞到自己脸的棕色后脑勺，对于少女的一惊一乍有些不满。

那几道不怀好意的窥探始终没有离去，他感觉很不好，只想带着泽蕾尔赶紧离开这里。

又或者......

利威尔紧了紧手臂，握住刀的手一直保持着准备的状态。

泽蕾尔没有察觉到身后少年细微的举动，她愣着神，只因为看到了门口的柜子上，摆放一堆的首饰里，发现了她熟悉的东西。

“利威尔，你看。”泽蕾尔指向那个镶满着珍珠，形状小巧的发夹。虽然上面的珍珠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黯淡，但她还是能一眼认出。

“那是几年前我被抢走的发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