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利威尔和泽蕾尔的故事 第44章 利威尔班

44

思绪回到当下。

第二十五次壁外调查前夕，希干希纳区内调查兵团训练场。

新兵介绍结束后，暂由埃尔文接管。

这项活动结束后，众人自觉无事纷纷前往食堂，韩吉正回身招呼着利威尔一起，几人就见到埃尔文朝他们走来。

跟在埃尔文身后的正是一串神情紧张或着好奇地东张西望的新兵们。

“像是鸡妈妈带着它的小鸡崽子们出来闲逛诶。”韩吉突然冒出一句感慨。

音量不小，在场的人基本都听到了，莫布里特眼睁睁地看着埃尔文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笑得如沐春风，在利威尔面前停下：“利威尔，从现在开始团内将成立一个新的战斗行动班，你当队长，这批新兵就是分给你的利威尔班成员。”

“......”眉梢高挑，莫名其妙被突然通知要带新兵这种事情让利威尔有些不爽，“嘲讽你的是那个四眼。”

调查兵团内带新兵这种传统利威尔一直有所耳闻。尽管有过长达三年的漫长训练，也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才会加入调查兵团，但实际上，新兵们从未见过真正的巨人。

当一个自主行走的庞然大物将你视为猎物牢牢锁定时，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极有可能让人动作变形，甚至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调动自己的四肢，那种源于人类天性中对于巨物的恐惧并不会做过了无数次训练而会理所应当地克服掉。

毕竟训练对象也只是一块木板罢了。

为了力量的存续，也为了防止新兵损失惨重，调查兵团通常会安排给某个实力出色、经验丰富的分队长或者班长，带领进行第一次壁外调查。

出于保护新人目的成立的分队或者新人班在壁外调查时的位置自然不会在最危险的第一线，根据埃尔文持续推进改善的长距离索敌阵型里，多半承担的是传递信号的职能。

这也意味着杀不了多少巨人，还要在巨人的围攻下保护一群新兵蛋子。

这是一件相当束手束脚的战斗方式，利威尔不想接手这种麻烦事。

意料之中的拒绝。埃尔文继续道：“利威尔，这是命令，你想留在调查兵团，首先最应该学会的就是服从命令。”

埃尔文的语气不容拒绝，利威尔啧了一声，勉强算做应下了。

但他满脸不爽的臭脸在人群中有些扎眼，再加上他身后那些因为感受到自己新任班长明显因为接手他们而不满的心情导致下意识屏住呼吸走起正步的一串新兵们，周围众人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他，低声讨论。

“他是在对副团长甩脸色吗......”

“他的脸色也好可怕，那群新兵分到他的手下算是倒霉了，从地下街来的人知道怎么当班长吗......”

利威尔只当没听见。

尽管已经一同经历了两次壁外调查活动，众人也对他的实力有了认可，但由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利威尔至今都没能彻底融入这个集体之中。

从室外进入食堂时，一名新兵不小心碰倒了门旁的扫把，随即触发了多米诺效应一般，摆成一排的清扫工具全都倾倒在地。

动静之大，引来了全体士兵的注意力，里里外外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利威尔一行人。

“喂，”此时利威尔的质问声对新兵而言无疑是恶魔吟唱，那双倒三角的白眼正在朝着他发射死亡凝视：“狗尿滋你眼睛了还是踩到一地狗屎了？你在干什么蠢事。”

啊，果然出现了。调查兵团众人默契地想着。

经典的利威尔屎尿屁脏话语录。

“对，对不起！！我、我...”显然，第一次经历屎尿屁文学洗礼的新兵没有足够坚强的应对心理，他直接被吓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利威尔班长好像本来就不喜欢他们，这下还没几分钟自己就犯了错误，呜呜呜他不会要成为调查兵团历史上第一个被赶出去的人了吧！

嘁。利威尔看到对方明显畏惧的眼神，莫名更加不爽。

他以前的小弟可没有这么窝囊的。

就在利威尔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下，一只手伸了出来挡在那名新兵面前：“非常抱歉！我们这就把弄倒的东西都捡起来。”

是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金发男人。

他的脸上尽管也有些紧张和畏惧，但仍然坚定地挡在害怕的同伴面前，避免冲突加深。

【抱歉抱歉，我们知道了，会注意卫生的。】

熟悉的姿态，相似的话语和发色，利威尔不由得出现了一丝恍惚。但他面上不显，恍惚时那一刹那的沉默反而让面前这串新兵更加害怕，连金发男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喵~”

打破僵局的是一声猫叫。

会在此时出现的猫叫声不是偶然，利威尔闻声看去，果不其然在自己常做的桌上看见了泽蕾尔，后者正摇着尾巴喵喵叫催促他赶紧过去。

恍惚的心绪恢复了平静。

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些许弧度，又很快放下，快得让人觉得像是错觉。

“速度快点，别耽误开饭时间。”

新兵众：“嗨！”

利威尔打好饭，有些快速地走到桌前坐下。他熟练地抬起手，毛茸茸的猫头亲昵地蹭上他的掌心，触感舒适，也让心底柔软了一片。

“喵~”泽蕾尔撒着娇，扒拉着爪子边上的一朵白色雏菊。

利威尔挑挑眉，捏起花茎，花瓣轻敲在泽蕾尔肉粉色的鼻尖上，引得后者抱怨似地喵喵叫：“你又从哪里偷花回来了？”

从前段时间开始，每天早上起床后泽蕾尔就会消失一段时间，然后在他吃饭时或者训练的时候叼着些小礼物回来，就比如这次的花朵，又或者是上次的螳螂，都是她特意带回来送给利威尔的。

利威尔时常怀疑泽蕾尔到底有没有恢复身为人的意识，不然怎么会保持从前的习惯，每次见他总要带些小物件过来。

在地下街时，喝茶的茶具，伊莎贝尔的梳子，切黄油的小刀，窗台旁的瓷瓶，那个原本空荡荡的家就是被她这样一点一点填满的。

直到最重要的她住了进来，那栋屋子成为了真正的家。

不过现在的泽蕾尔显然回答不了他的问题，他也不在乎，正准备开始吃饭，后背突然被人杵了下。

利威尔回头，看到了弗拉格正对他挤眉弄眼。

利威尔：“......？”

弗兰格指了指站在不远处往这边探头探脑迟迟没找位置坐下的那几个人，一脸前辈教育后背的叮嘱模样：“埃尔文跟我说了，这次的新兵归你管吧？那就好好负起责任来。想想你刚来那会，我好歹也是带着你熟悉了兵团里的各项基本事情吧，就算你现在心有怨气，在他们从你手上毕业之前，你就有照顾好他们的责任。”

“虽然不知道埃尔文为什么要你带新兵，但是事已至此，就把事情做好。”

就连吃饭这种事情也要等他发话吗？利威尔只觉这批新兵真够麻烦的。

换做以前地下街自己手下的那群人，早就开始狼吞虎咽了，哪会像现在这样端着食物还要考虑是不是吃饭的时机。

利威尔皱眉：“喂，你们几个打算傻站到什么时候，是需要我找人来为你们吃饭吗？”

新兵众一惊，同步怂了怂肩，显然方才利威尔的死亡凝视在他们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刚刚挡在别人身前的金发男人一脸给自己打气的表情走了过来在利威尔对面坐下：“利威尔班长，我能坐你对面吗？”

“随便。”

知道这是利威尔同意了，金发男人放松了下来，赶紧招呼着其他同伴一起坐过来，顺便介绍自己：“我的名字是埃尔德·琴，是这次训练兵团毕业生里的第二名。”

利威尔嗯了声算是回应，手里忙活着给泽蕾尔弄出一碗猫饭。

没有意料之中的赞赏让埃尔德有些失落，但又马上打起了精神，周围的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氛围都很热闹，唯独他们这桌安静肃穆，每个人恨不得拿出最规范的用餐礼仪在安静进食。

埃尔德有意做个打破尴尬氛围的先锋，主动跟利威尔攀谈：“我家妹妹也在养猫，因为全身毛色都是白色的，所以名字就叫白雪了。这只猫是您养的吗，叫什么名字呢？”

利威尔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对面人的笑容，而他也不是天性冷脸：“她叫泽蕾尔，是我养的。”

埃尔德瞟了眼桌上的花，继续笑着道：“看样子她是个女生呢，带回来的礼物都是漂亮的花朵。不像我家那只，总是带些死老鼠回来，把我妹妹吓一大跳。”

手上动作顿了顿，利威尔问道：“每只猫都会这样？”

所以泽蕾尔每天带东西回来只是作为猫的本性吗？

“啊，那倒也不一定。”没想到这个话题真能跟上司聊上天，埃尔德原本紧绷的心情开始慢慢放松，他觉得利威尔并没有想象中的难相处：“我朋友养的猫更喜欢每天在外面闲逛，只有在吃饭的时间才会回来。”

“是吗？”闻及此话，利威尔摸了摸泽蕾尔猫头，指腹触及猫耳根时，泽蕾尔抖动起猫耳，喵了声让利威尔别打扰她吃饭。

他听懂了她的叫声，哼笑了声，收回手开始吃自己的食物。

主宠之间的相处十分和谐，埃尔德点着头，也开始拿起勺子喝汤：“我想，大概这就像母亲说过的，猫咪把你当做需要照顾的家人的时候就会每天主动出去打猎回来把猎物给它自己看重的人吧，哪怕只是一朵花。”

“......”利威尔看了眼溅在汤盘边的几滴汤汁，手指叩了叩桌面：“吃饭的时候干净点，别把桌子弄脏了。”

“诶？”埃尔德低头打量了眼，找到了自己盘子边上的汤渍，立马紧了头皮。

其他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新兵们也都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吃得更加谨慎了。

“嗨！”*10

不远处的桌子，韩吉主动找上了埃尔文一起吃饭。

“呐呐，埃尔文，利威尔才进团三个月吧，现在就让他带新人是不是太早了点。”

埃尔文抬眼：“为什么这么说？”

“唔，该怎么讲呢......”嘴里咬下一大口面包，韩吉一边嚼一边想着形容词：“一般来说，带新兵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班长，在墙外面对巨人也有很强的应对能力，也管得住新人不出太多岔子...这么一讲，其实利威尔还都挺符合？”

“从硬条件上来说，无论是实力还是气场，利威尔都足够够格，更何况过去在地下街他就是最大混混帮派的老大。”埃尔文慢条斯理地吃着，他不像韩吉那样直接咬下一大口，而是细嚼慢咽，透着良好的餐桌礼仪：“虽然很明显，打理上下级关系的是他的那个金发同伴，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当上干部的潜质。”

“他已经进团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融入我们之间，不可否认，他的经历确实与我们都不同。我们都是自愿成为调查兵团的训练兵，做好了随时为人类的未来献出自己一切的准备，但是利威尔...”

“你比他利威尔还像个强盗，他完全就是被你强拉进来的，短时间无法融入我们不是很正常么。”韩吉深感赞同地点着头，对埃尔文指指点点：“说不定利威尔到现在都还搞不懂我们这群人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明明每次的壁外调查都是失败还会牺牲掉那么多同伴，明明只要躲在墙里就不会被巨人吃掉还要总是出去送死，简直就像是一群白痴。”

埃尔文笑了，对这种说法并没有表示否认：“我们都是共同经历过许多的人，所以都会有下意识的默契在，这种默契让我们能够更加团结并且坚定不移地朝着目标一直前进，但这反而成了利威尔和我们之间的阻碍，这种已经形成的默契无法用言语表达。”

“我并没有抱着能让利威尔马上就和我们拥有同样梦想的期望，但起码能够明白我们到底在做着这样的事情。”

韩吉了然：“而恰好，这批新人对巨人的一无所知能够和利威尔的思虑保持在同一个频率上，与其说是利威尔带领着他们去进行壁外调查，你更大的目的是希望新人能够影响到利威尔吧。”

对于韩吉的一点就通，埃尔文表示很满意：“没错，我正是如此希望着。”

利威尔重视同伴的本心，是埃尔文一早就发现的事实。

重视同伴的人就不会对同伴的心情无动于衷，人终究是社会性的动物，影响着别人，再被别人影响都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把利威尔破格招入调查兵团，可不是只为了让他永远只当个小兵。

他对他的期望，是成为调查兵团最锋利的那把刀，一个因为实力极强而能登上顶峰受众人信赖敬仰的存在。

而他，就是那个持刀者。

“而且，让利威尔明白兵团行动需要学会服从命令和调配也非常重要，就算他不乐意。这种事情在地下世界不需要学，但是调查兵团不需要没有纪律性的士兵。”

埋头干饭的泽蕾尔突然打了个激灵，浑身棕毛炸起护在利威尔面前，冲着四周发出警告的嚎叫。

利威尔：？

他腾出右手一把摸上猫头，从后脑勺摸到后脖颈，指腹滑过背脊一路向下，指节微勾圈起了猫尾，尾根撸至尾巴尖后又重新落在了后脑勺。

炸起的毛在修长手指的抚摸下慢慢柔顺，几次之后泽蕾尔还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在黑色的发丝上跃动着金光，光线柔亮了利威尔的侧脸，阳光似乎只宠爱这一人，他温柔地抚摸着猫，优越的五官将此刻此地分割成了一副绮丽的油画，让不少人的目光为之驻足。

韩吉撑着下巴，专注地看着这幅人猫互动的温馨画面，语气带着若有所思：“埃尔文，说不定在新人影响到利威尔之前，利威尔会先影响到别人诶。”

“你看，好几个人都脸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