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利威尔和泽蕾尔的故事 第3章 赌

木屋内，小桌前。

两个小孩子看着手里的钱发愣。

准确来说，是泽蕾尔看着利威尔从肯尼那接过来的钱发愣。

一分钟前，肯尼掏出几张纸币递给利威尔：“利威尔，交给你三个任务。”

利威尔没有问为什么，冷淡地看着肯尼一句一根地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根：“先去买晚饭，随便买些什么，管饱就行。”

第二根：“然后再去买包烟和火柴回来。”

第三根：“带着这丫头一块出去。”

听完肯尼的话，只有泽蕾尔沉不住气，“肯尼叔叔，为什么不是你和爸爸去买食物？我和利威尔哥哥都还是小孩子，外面的那些人看着就超危险的...”

“no no no ”肯尼收回两根手指，只留一根颇有节奏地横向摆动，下巴也跟着微摇，“小丫头，既然都来这里了，只留在屋子里可就感受不到新地方的风土人情了哦。”

他笑容里带着些恶劣：“这个地方，小孩子是没有优待的。趁现在正好可以能让利威尔好好带你感受一下这点，你说对吧，好爸爸大人？”

话语的尾调还带着上扬，泽蕾尔只觉得肯尼笑脸里明晃晃地写着‘想让我看看你们出糗的好戏’。

她瘪瘪嘴，转身扑过去抱住自家爸爸的大腿，告状的声音一点都不小：“爸爸，肯尼叔叔欺负我们！”

兰格愣了下，心头涌上一股欣慰。

他好像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泽蕾尔的撒娇抱怨了。

这逃亡的几个月里，不管是一天要走多少路，还是只能睡着森林的地上，泽蕾尔一句都没有抱怨过。

他只看到过她偷偷抹泪的样子，还像是担心被他发现一样擦脸擦地飞快，然后又露出甜甜的笑脸安抚他急躁的情绪。

她懂事得让人心疼，明明还只有十岁

兰格明白肯尼说的话是对的，但女儿的撒娇不免还是让他感到心软，他揉揉女儿干枯的头发，笑着说：“肯尼，还是我帮你买吧。”

显然这个提议得不到肯尼的赞同，他高挑着眉，迅速反驳，“你要是走了这屋子就交给两个小鬼收拾？还是说你女儿已经天才到说一句话就能把这屋子变回原样？”

兰格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眼含警告地瞪着肯尼：“肯尼，你应该懂这种事情不能随便说出来的。”

肯尼的鼻子发出一记哼声，他可不怕兰格的威胁，说这话时当然也清楚附近没什么其他人，能听到这句话的只有屋里这四个人。

看着一脸无赖表情的男人，兰格倍感头痛，但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对于屋子里的另外一个人，他同样抱以危险的警告眼神。

对此，利威尔抬眼看了回去，同样没有畏惧的表情：“如果你说的是说一句话就把水能变甜的能力，那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话语一落，抱着大腿的泽蕾尔身体一僵。

她好像...不小心违反了和爸爸的约定了。

冷静的眼神扫过女孩僵住不再撒娇扭动的身影，他继续开口说道：“但我不会说出去。”

兰格有点惊讶利威尔没有出现他意料之中的表情，面上倒是依然紧绷着：“我为什么能够相信你？”

“我不会说出去，信不信随你。”利威尔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他数了数手里的几张钱，然后看向了一直看着他的肯尼：“肯尼，这钱不够买烟。”

“对啊，这钱当然不够。”肯尼压了压帽檐，“不够买，就去别人手里抢过来。”

利威尔听到这句话，虽说也猜到了是这样的回答，但还是会觉得难办。他皱着眉毛认真地说道“我现在很瘦，没有力气能抢回来。”

“我打不过那些人。”

“说的也有道理。”随意地应下利威尔的话，肯尼突兀地抛出下一句：“你怕死吗？利威尔。”

“当然怕。”这不是需要多想的问题。

闻言，肯尼的表情笑得更加灿烂了：“怕死那就拼命地跑，如果不拼命往回跑就只会死掉。我答应你，只要能跑到我能出手救你的位置，你就不会死。”

……......

这下泽蕾尔也顾不上会不会惹爸爸生气的事了，急急忙忙地跑向利威尔，挡在他面前气鼓鼓地瞪着肯尼：“肯尼叔叔你怎么能这样，利威尔真的被打了怎么办？”

她指着瘦骨如柴、脸窝凹陷地像游魂一样的利威尔，只觉得肯尼的话超级荒谬：“他这么瘦，可能只被打上一下就碎了啊！”

真的是个非常不靠谱的大人！

泽蕾尔在心里给肯尼狠狠盖上了不靠谱这三个字的大印章。

哇哦，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肯尼看着眼前炸毛的泽蕾尔，只觉得这幅场面有趣极了：“既然这么担心他，就和利威尔一起去呗，两个人之间有个照应，也许就没那么容易就被一拳打死了。”

他顿了顿，面色看似很认真地说道：“说不定能撑到第二拳。”

泽蕾尔这下是真的被气到了。不仅不靠谱，还瞧不起她！

“去就去！”她眼睛鼓鼓的，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也很厉害的，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两拳！”

“哦...那就三拳？”

“肯尼大叔！爸爸教过我格斗术的，起码也能到第五拳！”

“噗”肯尼被逗地哈哈大笑：“第五拳？那不还是要挨揍吗？要我说啊，还是迈动你的小细腿跑到最快才是最稳妥的做法。等跑到了门口，记得这句话喊大声点，”肯尼捏着嗓子模仿小女孩的尖锐细声：“肯尼叔叔，达斯给得塞~”

“要喊也是喊我爸爸的名字，才不会喊你呢！”泽蕾尔气鼓鼓地回嘴，不想再理会这个只想看他们笑话憋了一肚子坏水的大人，转身去牵利威尔的手，拉着他一起出去：“利威尔哥哥，我们走，等会只买我们和爸爸三人份的晚餐，就让肯尼叔叔抽烟抽饱吧！”

话虽是这么说着，但还没两步，她就发现走不动了。

她回头看，疑惑地歪了歪头，用眼神询问利威尔为什么不走。

利威尔把钱塞进裤兜里，手腕扭转微动，把手轻松地从女孩掌中脱出：“泽蕾尔，你待在这，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的裙子太重了，会跑不动的。”男孩说出的理由是客观的事实，泽蕾尔现在穿的裙子确实会非常影响到逃跑的行动。所以他决定一个人去，就当做是肯尼对自己的第一个考验了。

“肯尼，晚饭和烟我都会带回来，到时候，你会说到做到的吧？”

“这个嘛...”肯尼再次压下帽檐，这次只露出一只眼睛。他看着利威尔，眼神中只有好奇的探究和戏谑的笑意，“等你跑到这里不就知道了？利威尔，加油跑吧。不拼命跑可是会死的。”

男人把这句话重复了两遍。

利威尔姑且相信了这份保证，随即径直走出了屋门。

看着利威尔离开的背景，泽蕾尔噔噔噔地跟了上去，她还是觉得只让利威尔一个人去不太好，可是又怕自己的穿着真的会给他扯后腿。

焦虑地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妥协般地在屋外原本坐着石头那里坐下。

她打算就这样一直等到利威尔回来为止。

带着帽子的男人目送了利威尔的离开后，撸起袖子招呼起兰格一起干活。兰格嗯了一句，拿出钉锤时勾起了唇角。

说了两遍同样的话，明明就也很担心那孩子的安危啊。

地下世界没有天空，自然也不会出现太阳和月亮。没有这些天然景观，人们对时间的流动只能依靠机械发动的时钟。

显然，坐在外面等人的泽蕾尔是看不到时钟的，只知道自己在石头上坐得屁股痛之后，又站起来活动了腿，然后在了石头边蹲到腿也麻了，最后又坐上硌屁股的石头时，她的视野里终于出现那个翘首以盼的身影。

瘦瘦小小的，皮肤惨白的，眼睛突到快有脸一半大的，还穿着那件熟悉的破烂白上衣的，一定就是利威尔！

但是跟在他身后跑的几个大叔看上去真的超级凶啊！

泽蕾尔唰地一下跳起来，边跳边跑还冲着屋子里喊，：“爸爸，利威尔超级拼命地跑回来啦！”

利威尔感受到了人生中有史以来最大的压迫感，成年男人的一步跨越能超过他的两步，再加上身体的长期营养不良，他的小腿力量薄弱得可怜，每当稍稍加快完速度，肌肉就会发出巨酸还麻的抗议声。

胸口变成了厨房里的破风箱，一呼一吸发出支离破碎的抽气声，上一口气还没呼完，肺部就急不可耐地吸入下一口气想要缓解困难的呼吸。

他知道自己一直跑是迟早会被追上的，所以这一路上一直带着后面的人绕着小路巷子跑，试图靠拐角和障碍物拉开距离。

“可恶，臭小鬼，给老子站住。”

“妈的，这小子也太能跑了。”

“啧，我绝对要把这小鬼狠揍一顿！”

利威尔听着近在咫尺的愤怒吼叫声，双腿没有一刻是放慢的。尽管没有拉开多少距离，但也没有被他们追上。

被抢劫了的三个大男人在后面紧紧追着抢了他们香烟的利威尔。要知道在地下城的世界里，香烟也是需要花一大笔钱才能买到的奢侈品。

光着这一包烟都是他们三个凑钱买的啊！

绝对，绝对要把这包烟追回来！

大脑因为缺氧到头皮发紧发痛，眼前也开始一片泛白，利威尔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去见死去的妈妈了。

到底还要跑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在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刻，利威尔听到了泽蕾尔惊喜的呼叫声。

既然知道了终点就在前面，那么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松懈。

他狠狠地一咬口腔里的软肉，用痛觉把自己发胀的大脑刺激得稍微清醒一点，腿也能跟随大脑的指令，用尽最后的力气，狂奔向目的地。

在答应了肯尼的要求后，利威尔思考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目的。

肯尼不是没有可能把他救下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折腾他玩，或者也只是想把他培养成一个顺手的工具。

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利威尔都决定为自己赌一把。

赌肯尼的本事能力，也赌他是不是个信守承诺的男人。

在跨过一栋房子后，利威尔等待的前方终于给出了回应。

三把小刀裹着呼啸的风声迎面直冲而来，利威尔没有一丝犹豫和闪躲，继续往前奔跑。

他感觉到了直冲他而来的刀刃冷意，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三把刀的目标是后面的人。

听到身后小刀飞插入肉的噗呲声和男人被扎痛的惨叫声的那一刻，利威尔知道自己赌对了。

虽然，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