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哇——”今天真的是个好天气,我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顺手从阳台上摘了两朵粉白的玛格丽特用发夹精心别在耳侧,对着梳妆镜露出明艳的笑容。
案件解决了,我肩上的重担暂时被卸下,接下来当然就是快乐的翡冷翠观光行——
什么?你说回国?我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
当然不是因为心疼路费,真的没有。
由于这次的事件普罗修特他们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一时半会很难养好,所以贝西回来的时候几个人就连夜赶回去了,据加丘说是因为在外面多住一晚上要多花两顿饭钱,没法报销,普罗修特经过时听见他在和我说这个又给了他一肘子。
总之除了手机里多出了几个替身使者的号码以外,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花了二十分钟化好妆,给头发烫卷,我溜达到公寓的自助早餐区取了一片熏火腿两片吐司,在草莓果酱和淡黄油之间犹豫了半分钟后决定两个都要。端着热牛奶回座位时瞥见放在高处架子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普普通通的晨间新闻,但我有理由怀疑本地居民能看到这个的概率——举个例子,街对面那家小服装店居然上午11点才开门,而我们这家的房东貌似也没起床。
真是懒散又悠闲的民族。
“可爱的东方美人~今天想去哪儿啊?”隔着两张桌子遥遥举起一只手,我偏过头辨认了一下,发现对这个黑发当地男人没有什么印象,便礼貌地答道:“想去圣母院附近转转。”
“我特别了解那附近哦?让我给你做向导吧!”对方莫名兴奋,他的同伴也闹哄哄地笑起来。
可是我比较想一个人去……我抱歉地笑笑,表示还是不要麻烦他了,尽量安静快速地吃着早餐。
那人脸色有点难看,旁边的人推了推他,做了个我不是很明白的手势,两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脏话,也没再往我这边看,我不明所以,倒是恰好因为视线转了过去注意到电视里在播的画面。
一个看上去相当有钱、叫做斯潘兰扎的家伙在很有激情地发表关于什么“垃圾回收”、“环境大臣”的演讲,但比起他说的内容,我觉得他手指头上的那十数个宝石戒指更让人感兴趣。
好喜欢那枚红宝石!为什么我就不是有钱人呢。我不无遗憾地吃掉最后一块吐司,一口气喝干杯中的牛奶,站起来拍拍裙子准备出门。
“美人儿,你真不要个导游吗?”路过那桌的时候那男人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我的笑容消失,神态认真:“不需要,谢谢。”
妈妈没有教过你东方人都比较矜持吗?虽然对于我来说这个得看对方颜值,要是普罗修特的话那另当别论……咳,打发掉奇怪的搭讪者,我拿着份儿佛村地图挎着小包就出发了。
圣母百花大教堂。
沿着小巷子向南溜溜达达大概6分钟,我就隐约看见那处鲜艳的桔红圆形穹顶在楼层缝隙之间浮现,洁白、浅豆绿、香槟橙,跳跃的纯净色块随心所欲地排列组合着,随着距离的拉近它们也在相互交错融合汇聚,成为巨大的画布,其上规整描绘此世美学之真理。上午光辉璀璨的早阳在这座宗教城堡上流泻,金沙般从持典的摩西掌中滑落,映射出秋麒麟色的层层光晕。
教堂门前的小广场星罗散布着几匹骏马,身后小车上坐着殷勤的车夫们,看到我经过便摘下帽子扶在胸口行礼,口齿伶俐地bella、gnocca、signorina叫上一通,伸长了胳膊示意我上车兜一圈,我噗噗笑着跑开,装作不明白他们的意思,那些车夫也不生气,大声笑起来,喊着溢美的词儿,夸赞我像朵漂亮的假日玫瑰。
站在等着进教堂的队伍末尾,我还快乐得脸蛋红扑扑,见谁都笑,周围的人似乎也被感染了,纷纷对我报以微笑,只有一个异常高大的银发男人没笑,仅仅是瞥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把脸转了开去。好冷淡的人啊,我心里嘀咕,稍稍站远了一点。
可能由于是第一拨参观者,队伍的移动速度比我预期要快很多,很快我们就步入了光线稍暗的教堂内部,一瞬间几乎所有游客都被那大片瑰丽绝美的彩窗所震撼,发出阵阵惊叹之声,我也被这缤纷奢艳至极的景致短暂地摄取了魂魄,一时失语。
下意识看向周围,我意外发现那个冷淡的银发男人并没有看这些人类绝顶的艺术遗珠,而是垂下眼帘望着我,神色里隐约划过什么,又很快消失,表情恢复了麻木冰冷。
我有些好奇,随后就有意无意地总想去观察他,幸好人流的方向基本一致,我的小小跟踪之心得以掩藏。
这个男人非常高大而强壮,目测大概有一米九左右,穿的衣服简直莫名其妙的暴露,根本无法掩盖那副健美的好身材,我偷眼看着他走路的时候丰硕的胸肌都几乎要从那两根系带里跳出来了……他的眼睛很特别,瞳仁是极度鲜明漂亮的血红色,像我最喜欢的红宝石,被黑色巩膜衬得愈发艳丽。
走到圣母像前时他停了下来,定定望着那尊流泪的木雕,目光似乎透过它看到了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很远的什么人。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抚摸着那张线条冷峻肃然的脸孔,虽然他的表情没变,我还是感到轻轻的悲伤和怀念落在这个男人的肩膀上,像一滴无形的眼泪落在泥土里。
他一定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我想。
男人略略低下头,看了看祭台边的零售蜡烛筐,犹豫片刻还是转过身,最后又望了一眼圣母像,迈开步子。
我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为什么涌上一股心酸,小跑过去随意扔了枚1000里拉的硬币在筐子里,匆匆抓起两支蜡烛,出声叫住了他:“那位先生!”
教堂里本来极其安静,我这一声虽然不大,效果也像清水入油锅般炸了个大响,游客们纷纷向我投来诧异的视线,顿时我脸就红了,羞愧地小声道歉,而被我叫住的男人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征询地看着我的眼睛。
咬咬牙,我把蜡烛递出去,什么都没说,脸上挂着忐忑的笑容,男人垂眸,直到我胳膊开始有点打颤的时候才接过了它们,他的手指擦过我的掌缘,坚实温暖的触感稍纵即逝,我愣愣地看着他对我点点头以示感谢,随即回到祭台前插上蜡烛点燃,火光中男人的神情柔和了些许,这时我才发觉他竟这样的英俊。
望着那个静静祈祷的身影,我悄然回身退进人群,心里有种做了大好事的喜悦之情。
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接下来的游览稍稍受到了干扰,我总是会去想想那个人和他背后的故事,没法完全集中注意力在美丽的彩绘玻璃和建筑结构上。
他让我想起那首叫做《Speak softly love》的曲子,优美,肃穆,悲凉,沉重,背负着责任或是宿命,也许二者兼而有之,他的旅程中应该有硝烟,有牺牲的同伴,有血和伤疤,有铁锈的气味,最终一切都会湮没在那张古井不波的古典面庞后,如他的心绪一般无人可知。
他一定是个黑手党,我又想。
心口微微加快了跳动的速度,畏惧于危险又被危险所吸引,我忍不住又在人群里寻找那个出众的高大身影,却一无所获。
我失望地摇摇头,回过神时发现自己随着人流已经走到了狭小的石质旋梯旁,马上就要开始登穹顶,忙小心地抓紧挎包,免得在拥挤中遗失,突然有触感浮现在我腰臀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后面那人就强行推着我上了旋梯,我被推得差点撞上前面的人,忙回头怒目而视,却看到了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美女快点走啊,别在这里堵着路!”那人声音不大地催促着,又在我屁股上连推带摸了一把,这次我是真的撞到前面的那个游客了,还没等我道歉,对方猛地抓住了我的手把我往他身上拉:“磨蹭什么呀宝贝儿,人家后面都等急了。”
这两个人是早上在餐厅里遇到的……我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们两个一个推一个拉强行带到了旋梯的第二个弯。
“上面说满员了,后面的等等再上。”后面那人往下走了两步,随便冲后面排队的游客们喊了句,我心知不秒,这是要栽,刚要开口呼救就被上方的男人从背后捂住了嘴,他表情很是兴奋,快速地低声说着难听的荤话,另一只手抱着我的腰上下胡乱摸索。然而我心里那一瞬间的感觉竟是惊大过于怕:你在教堂里这样圣母会哭的!
下面的男人转过身来往上走,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和恶意,看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这种情况BS大概是不会管我的,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咬这只没洗过有股汗味儿的手时,刚要走上来的男人消失了。
咦?什么情况?替身使者?
我看不到的地方人群发出一阵喧哗,接着是重物砸在地上的声响,还有一道短促的男人尖叫,但那声音还没等完全发出来就被谁强行用什么办法打断了,人群也瞬间恢复了寂静。
我隐隐约约有点猜测,而这猜测在下一个上楼来的人身上得到了证实。
银色的杂乱刘海随意翘出那顶针织软帽的帽檐,那冷得像铁的英俊男人不急不缓地走上台阶,走到我下一级停住,红眼睛钉住擒抱着我的那只手。
“……放开她。”
我能感到背后的人在剧烈颤抖,他好像想开口,又说不出话,看到他这样,红眼睛眯了起来。
“你不会想让我强迫你照办的。”
捂在我嘴上的手紧绷了一霎,又无力地松弛,随即我背后一股大力袭来,我一边心里大叫一句脏话一边失去了平衡,耳边听着噔噔噔快速的脚步声,知道那家伙是逃跑了还想拿我当个路障争取时间,只能紧闭双眼等待我像个保龄球把救命恩人撞翻的悲惨一幕发生。
但那并没有发生,接住我的双手坚实沉稳,它们的主人关键时刻背靠墙壁卸去了部分力道,我的脸贴在温暖结实的胸口,毫发无损。
男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松开手让我自己站稳,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什么意思?要我亲他一下?
我木然,心理斗争几秒,又看了看那微抿的性感薄唇,得出好像也不亏的结论,于是扶着他的胳膊就凑了过去,对方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有些愕然,他往后缩了下身子,按住了我的肩膀,把我强行停在离他半米的位置。
“你的口红花了。”他又指了指自己唇角靠下的地方。
你就不能直说吗!我悲愤,凭感觉用手背蹭了蹭,他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低声道了句“抱歉”,直接用拇指擦去了那块花掉的口红印。
“Grazie。”两个人再度陷入沉默,我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得让人顶不住,就先一步踏上阶梯,示意他继续去看穹顶。
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低缓地开口:“我还有工作。”
这样啊……我有些失望,但也还算看得开,笑着对他说:“下次再见,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双我很喜欢的红色眸子闪了闪,他点点头。
仰头望向穹顶恢弘的天顶画时,我脑海里还萦绕着那双特别的眼睛,前所未有地开始期待再次见到他的那天。
本章老老实实搞对象,下章应该也是,不过对象会换成大家都猜不到的一个角色~
队长写得我真的很爽!!!而且也还算是满意,大致有体现一点我对这个人物的爱和理解,他超苏【大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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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8 candela】